162.名士風流複長歌·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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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昊非但沒有拔劍, 還轉過了身, 把後背的破綻統統暴露在葉孤城麵前。
在上個世界的時候,他已經能夠做到不切換二內心法,自由地同時使用不同套路的技能,如今維持心劍的劍氣與他現在使用長歌的技能並不衝突。
但他不想和葉孤城幹架。
葉孤城無論如何殺不了他,他也不會殺葉孤城,葉孤城今夜铩羽而歸是必然結果, 與其浪費功夫在不必要的打鬥上, 不如騰出時間去找小皇帝。
他隨意拎起石桌上的酒壺,仰首飲了一口道:“我知道你很想同我打一場,但今日不是時候。”
葉孤城眉頭皺了起來,長劍並沒有鬆懈放下:“可殺人並不需要挑時候。”
蕭昊搖了搖頭,對他道:“你明知自己殺不了我。”
葉孤城握劍的手暴起青筋,但劍尖依然紋絲不動。
蕭昊知道三言兩語必不能讓葉孤城死心, 於是輕輕將酒壺擱在石桌上。“喀”地一聲, 幾乎是發出聲音那瞬間, 他已迅速轉過身, 平沙落雁的琴聲響起,葉孤城微微一怔,下意識想要舉劍,卻驚覺一種危險而陌生的感覺充斥著整個身體。
蕭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葉孤城依然平舉著劍, 他眉頭緊鎖, 不知道蕭昊剛剛做了些什麽。
蕭昊彈著琴慢悠悠道:“你是個好對手, 但今日你不是巔峰,我也不是巔峰,草草打一場,未免不夠盡興。等你真正突破了枷鎖,再與我酣戰不遲。”
葉孤城想要動,但全身上下每一處都在抗拒著他的意誌,這狀態很奇怪。
他心神有片刻的動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對手,僅僅是未出鞘的劍氣,就令他全身都不能行動。
他的戰意明明並未消失,但他卻震驚的發現,自己緩緩把劍放了下來。
葉孤城第一次意識到,他的身體竟然比意誌要更先屈服。
這簡直……
蕭昊說他身上有枷鎖,是他的劍道哪裏出了問題嗎?
葉孤城的心亂了。
蕭昊平沙他之後隻有一個技能天外飛仙,但他才不會操控葉孤城來打自己,他控製葉孤城放下劍,循循誘道:“城主果然是通情達理之人。”
不,不是這樣的!
葉孤城想要辯解,卻發現他連喉嚨也控製不了。葉孤城開始審視自己,一直以來渴望強敵,如今強敵在前,他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表現。
“先生所言之枷鎖……”十二秒控製過去,葉孤城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但他麵對已經完全卸下劍氣防禦的蕭昊,無法再出劍了。
他尊敬每一個能夠稱為對手的劍客,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就不會再出爾反爾。
蕭昊淡笑了一下,反問道:“這曲《平沙落雁》,可還對城主胃口?”
葉孤城是癡心向劍的劍術宗師,畢生精力都撲在劍道上,並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鑽研音律。他不知蕭昊問這個是什麽意思,唯有沉默地看著他。
蕭昊正色道:“城主心中有垢。若有朝一日城主能真正如鴻鵠飛鳴,雲程萬裏,你我或可一戰。”
葉孤城想了想道:“何解?”
蕭昊道:“雁性誌遠,卻有三五成群,此呼彼應。城主入世尋道,但你的道……心可脫出,身卻脫不得。”
這一言猶如巨石落入水中,掀起滔天巨浪,葉孤城想到自己剛才的狀態,又想到南王府的諸多事情,心中百轉千回,一時竟怔在了當場。
蕭昊不隻是在說他正在做的事情,剛剛發生的事,也是在指點他劍道上的瓶頸。
為求劍道入世磨礪劍鋒,然而入世之後,能得出世則成仙神,入而不出則為人。蕭昊對他進行了肯定,堅信他可以入而能出,但他投身的這個紅塵,似乎並不應該被小看。
蕭昊是在提醒他,選擇南王府,可能會把他卷進漩渦之中,即便尋到了他的道,也無法脫身。
葉孤城並不畏懼被紅塵的洪流卷碎,他感謝蕭昊的提醒,但在劍這件事上,他非常堅定:“朝聞道,夕可死矣。”
他向蕭昊行了個禮,收劍道:“我接受您的建議,今夜確實不是時候。”他的火候還不到,要跟眼前這個人論劍,還需要更強大。同時他也充滿了好奇:“先生的巔峰又在何處?”
蕭昊攬過酒壺,將琴負在背上,擺了擺手道:“我心中放不下的雜念太多,不可能走到巔峰。”但這並不影響他裝逼,就算他沒滿級,也自信能把這個世界的高手吊打一遍。
他的對敵經驗從上古巨獸到宗師強者,但憑反應和本能就已經能甩他們一大截了。
嗯……對上最近突破了的石之軒的話,倒是有點懸。
蕭昊如今已經看不到石之軒的等級,這家夥以武入道,等級漲得飛快,蕭昊早就不把他當做普通人類來看待了。
葉孤城很疑惑,蕭昊是他生平僅見的用劍高手,除卻盛名遠揚的西門吹雪,他覺得世上再也找不出能和他同一級別的人了,這樣一個人竟然說自己不可能走到巔峰?
葉孤城看到他的琴,突然就明白了什麽。
雜念。
他們是不同的。
無論是西門吹雪還是他,都把劍道當做畢生所求,蕭昊不是。
葉孤城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劍,又看了看蕭昊的背影,“普天之下,能至巔峰者隻三人。”
“你這話隻對一半。”蕭昊瞥了他一眼,笑道:“三人不假,第三人卻不是我。”
葉孤城疑道:“是誰?”
蕭昊指了指頭頂的天空,“當今天子。”
葉孤城又是一怔,剛想問些什麽,卻見蕭昊遙遙對他揮手,邊飲酒邊邁著步子道:“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注]
這是在趕人了。
但葉孤城充分理解了蕭昊的意思,這是一個承諾。
蕭昊在等他劍術大成的“明朝”,等他找上門。
葉孤城於是收回了已經在嘴邊的話,冷冷道:“下一次,還請不吝賜教。”
蕭昊的酒壺空了,但他並不在意,拆了包裏一壇清明任務剩的杏花酒倒進去,滿意地晃蕩了兩下。
【叮!俠士侃侃而談,言談舉止皆顯絕世高人風範,逼格+1000。】
【當前成就:隱元秘鑒·誌盈心滿,進度2150/10000。】
葉孤城離開了。
蕭昊長吐了一口氣,開始密聊陸小鳳。
“我聽說隻要有錢,就能從一人口中得到任何想知道的消息,陸兄可否為我引薦一二?”
陸小鳳覺得自己愁得胡子都要禿了,“蕭大學士為什麽總喜歡三更半夜用傳音入密嚇人?”
蕭昊認真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半晌才答道:“這就要問為什麽明明是你的麻煩,卻總是三更半夜來找我了。”
陸小鳳很絕望,翻坐起來道:“我可不可以申請痛快地睡一個晚上?”
蕭昊搖了搖手中的酒壺,笑道:“新開壇的杏花酒,存貨不多,天下僅此一壺。”
“走,我們去青樓。”陸小鳳果斷付出行動。
*
蕭昊跟著陸小鳳去找了大智大通。
雖然是個吃著直升丸子升上來的小號,但蕭昊包裏還是很有錢的,能夠用錢買到的消息,比他漫無目的的到處找穿著道袍的人要來的簡單得多。
他不能再耽擱下去了,小皇帝離開宮中越久麻煩就越多,他也不能長時間在外麵不回去處理國事。現在朝中隻知道他身體抱恙告假在府中,小皇帝孝心可嘉半步不離,除了另外兩位輔臣和司禮監的幾個小皇帝的心腹,暫時還沒有走漏風聲。
那兩位年紀也不小了,蕭昊可不敢拖太久把他們老骨頭累壞了。
有錢好辦事,這話是一點兒沒錯的。
陸小鳳帶著蕭昊去見了龜孫大爺,但蕭昊杵在青樓門口說什麽也不願進去。
實在不是蕭昊不想去見識一下,而是身後快要具現化的壓力幾乎把他後背燒出兩個洞,蕭昊端著一副高貴冷豔老琴爹的模樣,義正言辭道:“……為官者當潔身自好,煙花柳巷之地進不得。”
陸小鳳古怪又好笑地看著他,“我的大學士,你沒有在耍弄我罷?”
蕭昊麵無表情搖頭道:“進去無妨,但我怕我們兩個都沒有命再走出來。”
陸小鳳打了個激靈,朝四處看了看,湊在蕭昊耳邊道:“那位……?”
蕭昊點了點頭。
“……”陸小鳳活著才是好鳳凰,他不想做死鳳凰。他歎了口氣,頗為同情地拍了拍蕭昊的肩:“我去。”
沒一會兒,陸小鳳就把龜孫大爺拖了出來。
他們跟著龜孫大爺到了一處偏僻的山洞,大智大通就在那山洞裏。
蕭昊毫不吝惜地掂著手裏的銀兩,用力朝洞口丟過去,開門見山問道:“五日前,城外廟門口小茶館,有個穿道袍的人帶走了一位少年,他們去了哪兒?”
裏麵很快便傳出聲音:“武當。”
蕭昊頓了一下,又是一錠銀子扔進去。“他也是追著戒指的人之一?”
“是。”
蕭昊轉身就走。
陸小鳳驚訝他這麽快就問完了,急忙追上他,“先生沒有別的問題了?”
蕭昊奇怪地看著他:“我應該再有什麽問題嗎?”這消息簡明扼要,足夠他把線索理順了。
陸小鳳摸著下巴瞧了他半天,有點不可思議的樣子:“我以為你會把身世之類的順帶著也問上一問。”
蕭昊瞥了他一眼,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這些江湖人又能腦補出什麽。“你好像很期待我問?”
陸小鳳笑了起來:“這個問題算我的嗎?”
蕭昊看到他這副“快來問我”似的表情,忍俊不禁丟給他一錠銀子。
陸小鳳跟在他後麵,從容接下了那五十兩,在手中拋著道:“我前些日子也來找過他一次,他告訴我,先生來自西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