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飛鳶泛月碧空時·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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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昊一直都有發現, 他的任務進度有時會莫名其妙的順利, 甚至偶爾在自己沒有刷逼格時都會收到增漲的係統提示。
起初他以為,是係統有一套自己的判定規則, 但次數一多就愈發覺得,大概是係統給他放水。
尤其他見到太璣之後,更肯定了這個想法。
可太璣竟然說, 不是他做的?
那他那些莫名其妙的逼格收入是怎麽回事?
太璣拍了拍掌,周圍的空間褪去了一成不變的白色, 像是開了一個360度全方位無死角的投影, 一些畫麵顯像出來。
“本少爺雖然是很想幫你, 但在任務判定上可從來沒有放水過。你仔細翻翻前幾個世界的逼格獲取記錄,當真瞧不出一點兒痕跡?”
蕭昊看著眼前的畫麵, 這投影十分奇怪,畫麵時常晃動,甚至有些模糊不清, 但他依然認出了這個地方。
這是……黑木崖下。
他看到了嵩山派的費彬和那些二代弟子,還有一些衡山派打扮的人, 其他人卻都麵生的緊,服飾也不大一樣,全都虎視眈眈且各有負傷的樣子。
蕭昊立刻知道了他們的身份。
這是……五嶽劍派?
五嶽劍派的人去了黑木崖?什麽時候的事情?
那些人嘴巴開開合合, 好像在說些什麽,蕭昊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努力讀著唇形, 艱澀判斷道:
閣下……為何……偏幫……魔教??
蕭昊愣住, 然而還未及多想,畫麵就又是一轉。任我行驚恐地瞪著眼睛邊逃邊回頭,似乎正被什麽可怕的東西追趕,看上去狼狽極了。那身衣服倒有幾分眼熟,是日月神教勢力集會那天任我行所穿的。
蕭昊心中微動,他若沒記錯,那天之後,任我行突然就宣布閉關了……
這該不會……
畫麵又是一變,簡陋的小桌上,五十餘口大碗擺的整齊,兩壇酒被人一挑飛上半空,時機正妙,遠方火光衝天,周圍人影晃動起來,霸紅塵鮮紅的眸子迎麵而來。
蕭昊沉默了,他好像猜到這些畫麵背後的含義了。
魏子雲憂心忡忡地問著身邊的人,蕭昊從他口型中讀出:“我等皆來了太和殿,陛下那裏萬一生了變故,蕭大人應付得來嗎?”
他不知道魏子雲詢問之人的回答,但他能從魏子雲的反應中窺得一二:“為何要去防備那裏?江湖人不都在太和殿嗎?”
隨後他又妥協道:“好吧,既是蕭大人的吩咐,蕭大人必有他的考量。”
蕭昊突然就有些想笑,生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石之軒這人……
畫麵依然在變化著,關城裏九死一生,光明頂一石震碎唐文亮的臂骨……然後這些畫麵忽然全都消失了,變成一處狹小昏暗的地方。
蕭昊以為到這裏便結束了,欲開口問詢,卻發覺這回的畫麵有些不大一樣。
最先是瀟灑肆意的丐哥,正和什麽人把酒言歡。還未及細細欣賞這份自由,忽就看到雁門關上淩空高飛的白鳳,他坐在崖底,毒發身亡。
然後是金身肅穆的大師,法相莊嚴,身上帶著二業依緣的光輝,卻頃刻間毀掉燃木,經脈盡斷。
接著是鋪天蓋地的巨浪,小舟在觸及波濤的時候撞得粉碎,有什麽東西深深沉入了水底。
天光乍破的時候,一個背影在眼前崩碎成漫天的流光,灑在渤海之東的天地間,如同被挫骨揚灰一般。
……
蕭昊察覺到不對了,這些畫麵是隱約發生過,但並不完全是這樣……而且,這樣的銜接……簡直是故意要把人逼瘋似的!
後麵就更加離譜了,阿修羅尊者控住了他,唐文亮暴起偷襲,打斷了他好幾根肋骨乃至倒地不起;賈似道私通敵軍,蒙軍大軍奇襲,可是卻沒有人收到任何消息,部署也出了漏洞,關城旗倒,將軍百戰死;少年天子意氣風發,卻對隻手遮天的首輔愈發叛逆起來,給足了麵子逼他辭官,卻在一年後下令抄家,把好好的琴砸得四分五裂……
每一次,就在以為這一切終將完美收場的時候,那些橫生的變故就會把和美的夢境碾成灰,隻有光明永遠留不住,而世道常陷黑暗中。
他深深呼吸,伸出手想要拉住那個看到了玉真子的長劍還要往上送的蠢貨,卻在見到後麵帶著天殺營撤退的袁承誌時遲疑了,就這一點停頓,麵前就變成一片血紅,仿佛真被濺了一臉的鮮血似的。
“停下……別放了,我懂了。”
蕭昊閉上了眼睛,不願再看下去。
如果說開始是對石之軒在暗地裏幫助自己做任務卻從不吱聲的驚奇、無奈和觸動,那麽後麵的這些……
難怪石之軒能猜到他的任務內容,難怪石之軒從來都不阻止他在人前出風頭,甚至總是刻意回避自己的風頭,難怪有那麽多次,他明明可以隨著性子大殺四方,卻莫名其妙的忍了下來,把最後的功勞都留給自己。
這就是他在光明頂密道裏看到的?
一次又一次想讓畫麵裏有個好的結果,卻發現介入的越多,最後到來的結局越是不忍視;而放任不管,亦不會得到任何好下場。
在這些幻象裏,根本就沒有出路,也沒有皆大歡喜這個選擇,隻有身敗名裂死無全屍。
這恐怕就是那人心底最怕看到的東西吧。
他就這麽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在石之軒麵前死了十幾次。
無怪乎他發瘋了一般從遼東殺到嶺南,所經之處血光四起,又在好不容易回來之後躲躲藏藏,不在奪刀大會上露麵。
這些故事,仿佛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讓人深陷其中並信以為真。
他自己看來尚且心境大動,何況是視他為最重要之人的石之軒。
太璣停下了畫麵,周遭又成了一片雪白,他安慰道:“你也知這是心魔幻象,當不得真的。我很意外石之軒竟能在走火入魔的時候看到不屬於他的世界的東西,所以後來我就留意了那根綠玉魔杖。”
蕭昊皺眉道:“玉羅刹手中毀掉的那個?”
太璣點了點頭:“說起來跟你也有關係,你還記得陰陽兩界的勾魂使者吧,你讓他帶走了邪帝舍利中的邪氣回了冥界,那根綠玉魔杖正是冥界之物。”
“……”蕭昊一時無言,好半晌才緩過來,“這些秘辛……你是怎麽知道的?”
太璣翻了他一個白眼:“好歹他帶著本少爺提供的裝備,這點小事……”
蕭昊心中一動,連忙追問:“等等,那長琴……?”
太璣道:“他很好,你放心。他早已從藏寶洞脫身,之所以沒有消息,是因為藏寶洞內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甚相同,有的快有的慢,他進了巫山神女墓,出來已是幾百年後了。”
蕭昊舒了口氣,總算沒有那麽憂慮了。
太璣慢條斯理站了起來,理了理衣襟道:“這裏快要塌了,你還是速速離開吧。”
蕭昊看向他,總覺自己應該做點什麽,但又什麽都做不了。
太璣認真囑咐道:“按先前的程序設定,隻要你秘境全部通關,就能回原來的世界,不過……”
“怎麽?”
他頓了頓,很快又笑道:“沒什麽。你記得至少打出一個sss評定,通關後係統會因為超出判定等級進入升級,那時你就可以獲得管理員權限,以後想上哪個號就上哪個號,也可以隨時關閉或者啟動它。”
蕭昊疑惑道:“我回去之後還要這逆天的武力值做什麽?”
太璣卻神秘搖了搖頭,“這個等你收到我的大禮就會明白。再說,你已是壽數延年之身,也無生老病死,日後帶著係統好歹算個保障。”
蕭昊還想再問些東西,太璣又抬頭看了一眼無盡的白色,歎了一聲道:“走吧,我不想牽累你。你好不容易幫我挖通了去那個世界的路,我可不能叫你被天道捏死。”
蕭昊於是道:“……去了新的世界,也要過得逍遙些。”
太璣咧牙露出燦爛的笑容:“那是,本少爺可是號稱西湖人頭嘰,誰敢給我添堵風車伺候。”
蕭昊聞言也跟著笑道:“保重。”
他話音剛落,周圍的白色立刻分崩離析,跟那個明黃色的身影一起被絞成了碎片。
黑暗襲來,風雷和重壓鈍鈍撞下,蕭昊恢複了身體的控製權,猛地睜開雙眼。
身邊有一層極淡的藍色,上麵將將閃過幾道細碎的電流,他一轉頭,就看到石之軒欣喜地看著他,隻是瞧上去有幾分狼狽,衣角還有燒焦的痕跡。
石之軒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按住了他,急切問道:“阿昊沒事吧?如今可清醒麽?有沒有哪裏不適?”
蕭昊看到他緊張的模樣,突然就覺得心裏有什麽東西化了。眼前這個人,默默為他做了太多,而石之軒曾經麵對過的那些壓抑、彷徨、波濤洶湧、無可奈何,都隻輕描淡寫地被埋進了古井一般盛著亙古溫情的眼中,歸於沉寂。
直至塵埃落定,大夢轉醒,然後無聲站在他身後,把眼前的真實一點一點從自己一無所知的可怖“未來”中剝離掉。
邪王是個霸道又驕傲的人啊。
蕭昊一直都知道這點,但卻遠沒有此刻的感觸更直觀強烈。
他看到石之軒已經開始疑惑地查看他有沒有哪兒損傷了,主動止住了他的手,然後用力抱了過去。
不是感激,也不是謝意,而是其他的什麽感情,一發不可收拾地要從心底冒出來。
就很想掏心掏肺地對他再好一點!!!
石之軒不明所以,但還是察覺到了些許蛛絲馬跡。
他心底纏繞的那絲疲倦無形散去了,看著坐忘無我的罩子,心頭恍然想著,原來天霽初晴,就是這般。
無情之人最多情。
古人,誠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