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笑問誰是人間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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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天命教先是單玉如狼狽逃走, 又逢解符襲武當失利,還折損了田桐這顆棋子, 天命教內部也十分微妙。
“玉梟奪魂”其他三人肯奉單玉如為尊,對她手段自然服氣,但這回她和解符碰了一鼻子灰, 其餘人多少有些不屑,沒少冷嘲熱諷。
單玉如至今未從驚嚇中回過神, 心有戚戚道:“你們當我不想采了那道長嗎!可是他……他實在邪門!”
“夜梟”羊棱冷哼道:“我們自己就是邪魔, 他一個修道之人, 能比我們還邪?”
解符咳了幾聲,內傷隱隱作痛, “他武功至少已達大宗師之境,不可小覷。”
一打扮斯文、麵色卻慘白如死人的男子皺眉道:“武當還有這種曠世天才?”正是索魂太歲都穆。
單玉如卻連連搖頭:“他武功雖厲害,在我心中卻隻能算第二麻煩。”
另外三人齊齊看向她, 以為她定知曉什麽重大秘密。卻聽單玉如道:“他能掐會算,通曉古今, 還能招鬼!”
羊楞、解符、都穆:“……”
單玉如看到他們三個的表情就來氣,怒道:“你們以為我在胡言亂語嗎!這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都穆擺了擺手:“教主怕是被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小道長迷昏了,神智都不清了。”
單玉如嬌哼一聲, 起身道:“你們不信便罷,我這就去稟明師父。他當日招來了一位我萬萬想不到的人, 恐唯有師父才能判斷那人身份。”
他們見她竟要通知符瑤紅, 驚訝之餘不由疑惑:“這麽玄乎?”
單玉如忐忑不安, 目中卻無比堅定:“我已放出消息通知聖門其他幾宗,說純陽子修為精純,道心剔透,是千載難遇的道胎絕品。解師兄傷了飛白道人,他們必會去萬花穀,年憐丹那家夥跟烈震北你來我往搞了那麽多年,此番定會出手。且讓他們花間和離經的傳人鬥個你死我活,也好看看純陽子身邊那人到底是‘霸刀’還是‘邪王’。”
對祝玉研有虧欠的男人,單玉如實在想不出第三個了。
她沒有說,她還暗中通知了陳玉真,給朱元璋吹枕邊風,好讓皇帝知道江湖中還有個玄門高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借帝王之威利用這道長作為己方棋子,也是極好。
淨念禪宗仗著知天命,在皇帝麵前威風了許久,這回有了競爭對手,看他們還能坐得住。
聽到她說出的兩個名號,在場的人終於臉色大變。
“霸刀?邪王?姑奶奶,你沒在開玩笑吧?”都穆的臉白得更嚇人了,“那豈不是……不是你老祖宗,就是我們老祖宗?!”
他們齊咽下口水,表情無比難看。
不是……純陽子你好好一個正經道長,跟邪道的老祖們交往緊密是想幹嘛!!
霸刀嶽山,宋缺出世前的天下第一刀,和祝玉研生有一女,即東溟夫人單美仙。
邪王石之軒……
算了,此人太過驚世駭俗,寧可不提。
他早在幾百年前就破碎虛空,隻願他永遠不要重返人世,不然那可真是活生生的噩夢。
天命教的四位高手很少有這麽一致的時候,但如今聽到單玉如的消息,他們不得不好好思忖一下這個橫空出世的純陽真人。
這波雲詭譎的江湖,看似盡攬眼底的波濤下麵,似乎埋藏了很多的暗流洶湧。
隻望那純陽子是個聰明人,不然這渾水一旦攪起來,無論正邪雙方,哪邊都不好收場。
*
蕭昊帶著中了毒的飛白,腳程也沒有絲毫變慢,即便路上有不長眼的魔門之人試圖給他們添亂子。
無論蕭昊還是石之軒,都絕非輕易能被追上的。
魔門的消息傳得快,蕭昊他們人跑得更快,還沒等他們主動出來攔截,蕭昊和石之軒就已攜著飛白飛出他們的阻截範圍了。
幾日光景,便到了萬花穀。
穀外的機關有許多改動,但大體還能瞧出往日的基礎,入口那塊石頭滿布歲月的痕跡,字跡依舊清晰可辨。
不求獨避風雨外,隻笑桃源非夢中。
蕭昊和石之軒心中同時升起了一些莫名的滋味。
一別經年,真似一場大夢。
穀內風聲乍起,一道墨色身影踏雕而來,穿著打扮極似蕭昊當年留下的破軍套,兩袖處多有改動,大約是為了行動方便,也更貼近今人的穿著習慣。
他輕盈落地,功夫應是極好,但不知為何臉色卻十分蒼白,配上年輕俊秀的麵容,像一位風流孱弱的世家公子。
蕭昊留意到他耳上挾著一根銀光閃閃的五寸細針,心中頓時有了底。
“一早便聽聞武當的朋友前來穀中做客,穀中倉促之餘未及準備,還請三位莫怪。”他開口態度雖客氣,言談之間卻隱隱有傲然淩人之色。隻因萬花向來中立,無論黑道白道的麵子他們都不會理,更遑論是“據說”被慈航靜齋和淨念禪宗引來的武當。
若非萬花曆代都有規定,上門求醫者不可拒之門外,烈震北根本不想理會跟那群尼姑和尚有任何幹係的人。
石之軒眉頭微挑,對烈震北有了些興趣。萬花的小輩們沒忘記師門教誨,不買慈航靜齋的賬,石之軒對這離經傳人的態度非但沒有不滿,反十分受用。
這穀口相迎的模樣,像極了當年他第一次在萬花瞧見蕭昊時的那般光景。
可惜小東西們不中用,連門派輕功都沒繼承到精妙處,自個內功修為到不了昔日蕭昊的境界,便養了這碩大的雕兒當坐騎濫竽充數。
他眼底生出笑意,隱隱驕傲:果然還是他的阿昊驚才絕豔,小家夥們曆練多少年也及不上。
蕭昊察覺到石之軒在盯著自己笑,困惑之餘臉上微燙,尷尬清咳一聲,稽首道:“貧道純陽子,因師弟遭魔門歹人暗算,特來萬花求醫,懇請烈先生出手相救。”
烈震北一落地時就瞧出他氣質出塵,慈航靜齋那類人大多也是這等超凡脫俗的做派,所以烈震北隻有片刻欣賞,回神得很快,對這種類型的人免疫力不是一般的高。
他好奇的是蕭昊一眼就認出了他,“在下不過一個小弟子,震北先生前些日子和好友相約出穀了。”
飛白聞言“啊”了一聲,失望之色頓時爬到了臉上。
蕭昊心中好笑,又瞧出烈震北是不想讓自己醫治了飛白的消息傳出去,給萬花添麻煩,遂順著烈震北的話道:“萬花人傑地靈,精通歧黃之術者不計其數,誰看都是一樣的。”
烈震北見蕭昊竟沒有拆穿自己,言語間對萬花也很是推崇,對他觀感變好了些,微微一笑拂袖轉身道:“那是自然。”
他遙遙伸出手臂,做出“請”的模樣,“請三位隨我入穀。”
烈震北給那巨大的羽墨雕喂了些吃食,雕兒就聽話自個兒飛回去了,他引路在前,邊走邊順手給蕭昊三人介紹萬花風物,倒十分悠閑愜意。
走著走著,四人中卻有一人腳步停了,蕭昊駐足回看,見石之軒望著花海裏那方刻著卷耳的石碑,目光仿佛放了很遠。
那天晚上,他就是在這裏破碎虛空……
烈震北眼神微暗,語氣卻還溫和道:“那裏便是落星湖晴晝海。”他人在穀中,消息卻一點兒不閉塞,又怎會不知蕭昊身邊這個氣息仿佛不存在的男人,就是純陽子的師兄。
這人打扮全不是道家裝束,腰間甚至還掛著一柄精巧的美人扇,哪是修道之人的模樣,分明更像花間弟子的作風。
但願他不是衝萬花來的才好。
年憐丹那家夥,魔門花間派到他手裏時,留下的功法早就殘缺不全,這人就想方設法想從萬花這裏騙到花間遊的完整傳承,被烈震北攪黃了好幾次。
隻因先祖慕清流創立萬花後,花間這門功夫就分屬了魔門花間派和萬花花間遊兩道,萬花幾百年來是武林人士和文人雅客心中的聖地,傳承自是完整無缺;魔門卻幾經磨難,想要窺得天魔策真傳隻有從萬花下手。
烈震北自幼身患絕症,練不了花間遊的功夫,卻久病成醫,在醫學一道天資絕倫,於是繼承了離經一脈。但他也不願萬花在武學上輸給外人,所以太素九針到了他這幾經改良,竟被他弄出了一套專破敵人內家功夫的攻擊招式,喚做“華佗針”。
憑著這針上的功夫,他闖出了不小的名聲,位列“黑榜”十大高手之一。
想到花間派的年憐丹,烈震北的心中就不免冷哼。
早年花間同萬花的關係還是相當不錯的,稱為同氣連枝也不為過,花間派甚至還有祖訓,入門弟子永生不得與萬花為敵。可惜武瞾清剿魔門後,各派傳承散落,繼承紛紛落入外族手中,對祖訓更是拋諸腦後,公然算計起萬花的秘籍來。
若此人是花間派安插在武當的奸細,這番行為未免也太明目張膽了,得給他個下馬威才好。
烈震北心頭微動,帶他們一路直上三星望月。
他遙遙立在摘星樓門口,洞開大門,對他們禮貌道:“穀中規矩,求醫者雖來者不拒,卻須先來拜過我杏林一脈諸大宗師。”
摘星樓門內整整齊齊的數個牌位,蕭昊一眼就看到了中央孫思邈的,然而最令他驚訝的卻不是這個。
那些牌位正中掛著一幅畫卷,畫中人瀟灑溫文,墨發如泉,一襲萬花製式的衣衫,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落款是侯希白。
但這畫像運筆之勢,同落款提字的運筆,卻並非出自同一人。
蕭昊仔細將那畫中每筆痕跡都在心頭過了一遍,忍不住搖頭暗笑。作畫者境界雖高,但落筆意動,這本該是上作的圖,卻落了下乘。
他瞧了石之軒一眼,見對方麵容都僵硬了,大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