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笑問誰是人間客·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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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直藏於幕後之人終於出手了。
    蕭昊邁出宮門的一瞬, 幾乎秒落了氣場, 心劍劍氣全開,三才化生朝著眼前最近的了盡和了無兩顆禿瓢迎頭拍了下去。
    這一刻, 正道和魔門竟難得達成了共識,要置他於死地。
    蕭昊腹背受敵,當機立斷, 一躍而起,如白鶴展翅般, 梯雲縱躍至最高處。
    斜後方憑空伸出一對玉環, 蕭昊心中一凜, 險險側頭避過,趁身體出現落勢之勢向右側翻, 劍鋒一推甩出一記九轉。
    單玉如同倭人關係密切,竟也學了這鏡花水月的忍術,蕭昊未免再被她偷襲得手, 九轉擊中後立刻在空中穩住身形,打算補一記兩儀, 然而年憐丹的重劍卻已呼嘯至麵前,朝他腦袋掄了過來。
    蕭昊皺眉頓改劍勢,麵向一轉, 兩儀迎著年憐丹的重劍抵了上去,登時“蓬”的一聲氣勁交接, 震得人耳膜作痛。
    他就勢向後倒飛, 還未喘口氣, 那道泰山般的精神力又落了下來,壓得他提劍的手一沉。
    水月大宗的長刀自肋下一個刁鑽的角度橫插了過來,蕭昊心頭一驚,腳還未著地,強提真氣一個後跳,驚險躲過了這要命的一刀,卻有幾縷發絲斷在了空中,迎風落下。
    蕭昊落定時已在自己的氣場之外,他冷靜看著眼前眾人,一口氣卻不敢輕易吐出。
    單是單玉如、年憐丹、水月大宗這樣的組合,就已足夠他喝一壺的了,何況還有了盡和了無兩個活了七百餘歲的老家夥。
    而鷹緣雖然不會武功,可禪功佛法到了他的境界,根本就和武道之極致全無分別了。鷹緣的精神力強大無匹,無孔不入,蕭昊要同時頂住他的精神力和年憐丹的花魂仙法,還要抵禦單玉如的天魔場,簡直不要更被動。
    他的插件裏根本看不到鷹緣的位置,隻有一種可能,鷹緣離自己太遠了,已經超出了插件的探知範圍。
    蕭昊目光冷冽,從眾人麵上掃過,先是落在了被三才定住的了盡和了無處:“二位今日與貧道,合該有此一戰。”
    他二人並未答話,而是齊齊呼了聲佛號,堅定之中也有無奈。
    這是淨念禪宗和武當的道統之爭,不可不戰。
    蕭昊又看向了單玉如和水月大宗,忽而一笑:“貧道壞了單宗主大業,單宗主對貧道有所怨懟,也是理所當然。”
    單玉如嫣然笑道:“妾身不會為難道長,也不會下殺手的,道長放心。”她是打算等蕭昊支持不住之時,將這上好的爐鼎撿走,坐收漁利以報蕭昊攪黃了朱允炆上位之事。
    蕭昊隨即將目光落在了年憐丹身上,冷冷道:“年派主來趟這渾水,卻不怕觸怒之軒了?”
    年憐丹陰沉笑道:“自花海一別對道長念念不忘,此番是偷著來的,怎敢讓師祖知曉。”
    “哦。”蕭昊點了點頭,突然縱身暴起,韜光紫氣一開,八卦四象萬世不竭接連不斷朝年憐丹砸了過去,“戰場無眼,未免生變,還是先拿年派主開刀罷。”
    年憐丹吃了一驚,卻也反應極快,掄起重劍迎上蕭昊的劍鋒,“來得好!”
    蕭昊一聲冷笑,神劍昭明同年憐丹的重劍撞在一起,如切豆腐般瞬間削斷了這將近四百斤的玄鐵巨物。
    區區凡鐵,敢與昭明爭鋒!
    年憐丹從未在兵器上吃過虧,重劍一斷,立時大驚失色。
    他眼神震動不已,卻也深知保命為上,反手將已經斷了的半截劍身堪堪抵住蕭昊攻來的兩儀。
    蕭昊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時機,連控帶爆發一氣嗬成,年憐丹先吃了虧,又因兵器之失不好抵擋,被蕭昊一套輸出擊飛了出去,連退十幾尺,噴出一叢鮮血,方才穩住身形。
    他臉色幾變,就地坐下調息起來,卻是一時無再戰之力。
    蕭昊出其不意,雖是搶攻,卻能在這短短幾息之間令年憐丹失去戰鬥能力,在場眾人無不色變,內心重新評估起蕭昊的實力來。
    然而隻有蕭昊自己清楚,年憐丹內功深厚,他造成的傷害看著麻煩,卻隻是一時之功,給年憐丹一些空檔,他就能恢複過來。
    得充分利用接下來的這點時間才行。
    蕭昊隨手挽了個劍勢,瞧不出是何招式的起手,卻又毫無破綻,似乎能夠立刻對所有攻來的招式做出破解之勢,個中玄妙,唯有在場對戰之人方能感受得到。
    這些人被他剛才那一通爆發唬住,瞻前顧後,竟都不敢輕易上前了。
    蕭昊朗聲長笑,笑到一半,腦中卻一陣劇痛,那道泰山般的精神力化作了無孔不入的細針,直紮得他腦仁疼,耳邊響起無數呢呢喃喃的頌念藏經之聲,蕭昊眉頭緊鎖,幾乎同時,了盡等人從各個方向向他攻了過來。
    剛交了一波爆發的他本就是強弩之末,他將心劍罡風狂甩出去,頂起坐忘,也不顧身後的單玉如和水月大宗,徑直朝了盡和了無拍去五方行盡。
    命中之後六合接踵而至,冰藍的劍氣逼得在場眾人不得不分神抵禦。饒是如此,他們的行動還是不由慢了下來。
    單玉如強頂住蕭昊的心劍,玉環“叮”地一聲敲在他的坐忘上,那淡淡的護體真氣應聲而碎。
    單玉如驚喜交加,趁勢想補上一擊,蕭昊已經以一個幾乎不可能的角度翻身後躍過來,麵向對準她的那一刻,平篤的四象直刺而出。
    卻原來他去打那兩個和尚是在晃虛招!
    單玉如胸中一陣鬱結,卻也無可奈何,又不敢用玉環去碰蕭昊的劍,當即急速後撤,避過蕭昊這一劍。
    蕭昊也不追擊,反身二段躲過了盡全力使出的無念禪功,昭明“當”地一聲同了無點來的一指頂在一起。
    蕭昊和了無同時一震,雙雙退開數尺。
    這老和尚在朱元璋身邊護衛多年,修為精深,竟敢以凡人之軀與昭明劍身接觸,還隻是受了內傷,著實不可小覷。
    蕭昊全力在他們幾人間遊走,化三清,衝陰陽,破蒼穹,生太極,能落的氣場鋪得滿地都是。他頂著鷹緣無處不在的精神力,同這些人每多耗一秒,都是不可思議的。
    蕭昊於是拚著所有能調動的感知,去尋找鷹緣的所在。
    可鷹緣自收回那“邁出虛空的半步”後,就棄武從禪,不再有任何武功,故他所施展出來的攻擊,都沒有任何真氣的痕跡可尋。
    鷹緣體內沒有一絲真氣,卻能使用武道宗師才能收放自如的精神氣機,隻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已將自身的功力轉化到了更高的層次,就像魔種和道胎生死之間的一瞬釋放的那種不能被探測的能量。
    隻要找到了那本源所在,就能找到鷹緣!
    蕭昊眼中猛然一亮,周身劍氣暴漲,仿佛在無盡的黑暗中看到了幽幽明滅的一點,憑著本能的直覺向無盡西方送出了一道劍意。
    “啪”地一聲,有什麽東西在很近的地方破碎了,又好像隔了很遠很遠。
    蕭昊身上的壓力驟然一鬆,他看到了盡和了無的臉上同時失去血色,露出久違的笑容。
    成功了。
    單玉如玉環破空的聲音已到了後心,斜前方一柄長刀正向他刺來,而年憐丹調息完畢,蓄勢待發。
    蕭昊卻不合時宜地在此刻長長出了一口濁氣。
    他沒藍了。
    他閉上了眼睛,執劍的手沒有一絲顫抖,打算硬接水月大宗這一刀,至於背後的單玉如和年憐丹……
    銀亮的刀光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切口齊整而幹脆,深深插入石板的地麵。
    一道綠色的氣勁落在了蕭昊的身上,碧水滋潤著全身經脈,蕭昊猛地睜開眼,訝然看著千鈞一發趕來的烈震北和厲若海。
    厲若海的燎原槍法是世間最威猛的槍法。
    沒人能在這樣驚天動地、激雷暴雨般的槍勢中,頂住狂攻而不倒。
    單玉如也不例外。
    蕭昊感激看了他們二人一眼,心頭卻有幾不可查的一點失望。
    石之軒……還是不肯來啊。
    罷了,到了這個關頭,一切要圓滿做完才是!
    他一個躡雲衝了出去,烈震北攔都攔不住,了盡和了無麵上現出動容的神色,匆忙運起全身真氣,身上竟浮現一層淡金色的佛光。
    蕭昊看著了盡和了無兩人,淡然道:“貧道已功德圓滿,二位也可放心圓寂了,此後這天下再沒有君權神授,江山如何,全在民心。”
    了盡和了無嘴唇顫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蕭昊的劍光直插進他們二人中間,然後他提劍而起,衝進了那個被鋪開的氣場。
    清冷莊肅的聲音回蕩在每個人耳邊:
    “鎮——山——河——”
    如冰擊玉,清絕動聽。
    無敵可以用來保命,也可以用來進攻。
    淡而清淺的圓柱升了起來,在他們身邊圈出樸素的光輝。
    了盡和了無自知大勢已去,雙雙盤膝坐下,迎接這遲來了七百餘年的死亡。
    蕭昊穩穩執劍,這兩個禿瓢臨死還不忘開金身,即便他身在山河中,亦不能阻止反彈的傷害落在自己身上。
    他悠悠回身,不經意竟是純陽宮覆雪蒼山的方向。
    蕭昊微怔,然後換下了昭明,太極圖閃過,鶴影騰空。
    烈震北已覺出了什麽,驚呼道:“道長?!”
    他回眸看了烈震北和厲若海二人一眼,遙遙稽首謝過,開了喊話認真道:
    “此生對道,對劍,對飛雪,對白鶴,對雲海,對蒼生,終無所愧。雖不得逍遙,然一世純陽,問道試劍,於心已足,再無所執。若得來年重逢日,願做真正雲中客,清風暮雪,笑忘空冥,一切俗網,皆縛不得——”
    最後一眼別過,巍巍宮城,萬裏河山。
    人間真美。
    “啪”地一聲,這方誰也擊不破的山河驟然碎了。
    人劍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