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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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妹妹, 你哪兒來的這麽多錢?”店員一臉震驚地問何妙。
    何妙微笑回答:“我自己賺的啊。xx日報上2月x日x版上登的《市西郊動物園熊貓君君的共產主義人生觀》那篇報道,就是我寫的。買連環畫的錢, 花的是我的稿費。”
    店員臉上的震驚,頓時就變成了豔羨——誰叫她既沒有眼前這個小姑娘這麽能幹的女兒, 自己小時候也沒那個能耐掙稿費呢。
    “那篇報道就是你寫的?哎呦, 我知道你!你叫何妙對吧?我對你印象特別深刻, 當初看到你那篇報導的時候, 我還跟我兒子說呢, 你看你比人家還大一歲, 人家都開始給報紙寫稿子, 還過稿了。你呢?作文扣了那麽多分!”
    書店裏看書的人本來就多, 一聽到她們的話茬兒, 書也不看了,都圍過來看熱鬧。
    “那篇報道我也知道,去西郊動物園采訪的那個記者, 還在報道裏, 說你是本市年齡最小的新聞報道撰稿人。你那篇文章可有意思了,我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從熊貓的角度頌揚咱們社會主義新社會的。”
    “你最近又在xx日報上發表了兩篇文章,對吧?那兩篇我也看了,那文筆老練得一點兒都看不出來是個九歲的孩子寫的。厲害了!”
    “我就是看了你的報道, 去西郊動物園熊貓館轉了一圈。那隻叫君君的熊貓,看起來就很不一般。它那身皮毛漂亮的呀, 簡直是閃閃發光……”
    那篇報道假如換成成年人來寫, 大家也許隻會覺得寫作的角度很新鮮, 但估計不會造成這麽大的轟動效應。
    事實上,何妙也沒想到,居然有這麽多人通過報道知道她的名字。
    她其實隻是想給自己解圍——在這個絕大多數人經濟條件都不太好的時期,一個小娃兒手裏拿著十幾塊錢“巨款”,還一口氣買了那麽多連環畫,那肯定是會引人震驚的。
    正常人隻會覺得,媽誒,你這些錢該不會是偷的吧?
    這時期的人正義感是很足的,覺得你的錢來路不明,你要是個成年人,人家馬上就會到派出所去報案;你是小孩嘛,那人家的策略要不然就是揪著你去找你家長,要不然就是去找你老師。
    她也就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所以把寫報道的事說了出來。
    沒想到她居然還有了點知名度。
    何妙最後好不容易才從這些想知道“你是如何成功地在報社過稿的”人群裏逃出來。
    人們旺盛的好奇心,以及想複製成功模式,力求讓自己也過上好日子的心情,令他們表現得太過熱情,實在讓她有些吃不消。
    當天,她就拖著手拉車,把這一百多本連環畫都給小神君抱過去了。並且仿照家裏神筆的藏法,在籠子裏的地麵畫出一個隱藏的大鐵盒,收藏連環畫。
    新神筆肯定得給小神君留一支。
    它的神力雖然已經開始恢複了,但在積攢神力的階段,能少耗能量就少耗點嘛。
    她覺得自己想得還挺周到的。
    回家之後,她就開始研讀起《連環畫畫法》這本書來。
    這本書裏麵把連環畫的整個創作過程,分成了五步。但她隻選出了如何構思構圖,以及勾出墨線的那部分來讀。
    這是為什麽呢?
    現在是臨近開學的2月底。到3月5日,敬愛的主席爺爺將鄭重題詞“向雷鋒同誌學習”。
    自此之後,全國上下將掀起一片學雷鋒熱潮,就算是小學一年級的學生,也人人都會唱《學習雷鋒好榜樣》和《接過雷鋒的槍》兩首名曲。
    她得先畫兩張墨線稿,趕在3月5號之後最多兩三天內,把稿子拿給xx日報的劉記者劉叔叔過目。
    xx日報報社是國營大單位,旗下不止有xx日報一種報紙。xx晚報和xx時報也是該報社的發行品種,更有屬於本單位的出版社,是本地影響力最大的報社。
    而報社之所以以xx日報命名,是因為該報創刊於1904年,建國後由黨中央領導人親自題寫報名,從此成為省級黨報。
    何妙記得,最早的一部雷鋒電影並不是63年就上映的。電影的編劇以及拍攝都需要一段時間。她恍惚記得,是64年還是65年,電影才上映。
    3月5日之後,雷鋒叔叔的生平事跡將刊載在各大雜誌報刊,xx日報這樣的省級黨報肯定也不會例外。
    作為一個小女孩,她不可能親自去采訪雷鋒的親人、戰友,以及被他幫助過的那些人。那麽得到采訪過這些人,編寫出他生平事跡的撰稿人的連環畫改編授權,就很重要了——哪怕那些事跡都是她耳熟能詳的,她也必須按規定和章程辦理。
    她寫稿件一直都是和劉叔叔合作的,xx日報帶有黨報性質,對響應中央號召,宣傳雷鋒事跡一定會有強烈興趣。到時候,她就可以請他幫忙,去獲取雷鋒事跡的連環畫改編授權。
    不過,就算她寫新聞稿的能力已經被劉叔叔認可了,但她有沒有畫連環畫的能力,他還並不清楚啊。要想讓人家幫忙,自己肯定得拿出點東西來給人瞧才成。
    在短短時間內,要畫出整本的畫作,她是做不到的。但她可以先畫兩幅單幅的畫,隻要夠讓他確認她有這個能力就成。
    想到這裏,何妙更認真地研讀起勾墨線和構思構圖的部分來。
    這一天,她剩餘的所有時間都花在這上麵了。
    但除了連環畫外,她可沒忘記,自己還有動物園的租地要照顧。
    連環畫可以增加明麵上的正當收入,讓她能正大光明地把錢交給爸媽;而租地耕種得好,則可以改善家裏的夥食,讓飯桌上出現各種各樣的蔬菜瓜果,甚至還有肉、蛋。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跑租地那邊去了。
    現在時間還早,動物園的職工們還在忙工作,得等到工作告一段落才能過來。而園裏雇來墾荒的農民,也得先把自己在生產隊的活幹完才能過來。
    好在她媽給領導提過意見,這些租來的地都已經劃分給個人了。一畝地隻要完成了糧蔬上交任務,餘下的全是自己的。故爾,就算工作再忙,大家搞生產的積極性依舊很高。有些人甚至天色都暗下來了,打著手電筒都在地裏忙活著。
    而動物園雇來墾荒的農民們,積極性也不低。關鍵是這些莊稼把式對活路熟得很,經過這些天的搗騰,把大部分荒地都辟出來了。
    何妙過來幹嘛的呢?
    她跑到她媽分的那畝地裏,給地裏澆水。
    這麽寶貴的一畝地,當然得種水稻!種菜能飽得了肚子嗎?種出糧食來,把肉剁碎了往飯裏一拌,食肉動物也能吃的。食草動物就更不用說,像野牛之類的,甚至可以把秸稈用鍘刀鍘碎了喂!
    物資緊缺的時期,哪兒還顧得上動物們的科學飼養?先把它們的肚皮填飽才是真的!
    小何妙一個城裏丫頭,其實對農務是不太了解的。
    她有這麽個想法兒後,還特地跟她媽商量了一下,看有沒有可行性。
    “媽,咱把分給咱們那畝地拿來改成水田,種稻子怎麽樣?”
    她媽本來就是農村出身,這時期的鄉下人都傾向於把地拿來種糧食作物。畢竟,隻有糧食才能填飽人的肚皮,蔬菜啥的抵得了什麽餓?受這種觀念的影響,何妙還不必多說,她媽就點了頭。
    但她媽也提出了疑問:“要種稻子,咱起碼得選種、育秧吧。現在鄉下普遍用的都是濕潤育秧栽培法,以前的那種水育秧特別容易爛秧。不過,這種方法倒是可以提高秧田的整體質量,但這會兒你趕得及整育秧田?”
    接著,她媽又談了一大堆育秧田的選址啊,施腐熟肥啊,怎麽選種,苗期又容易出現什麽問題啦之類的。
    聽得何妙頭都昏了!
    她學習能力是強,但腦子裏一下子被灌進來這麽多知識點,她也吃不消啊!
    她趕緊把她媽胳膊抱住:“媽,打住打住!咱們為什麽要自己育秧呢?請那些農民伯伯和嬸嬸們幫忙唄,讓他們自己育秧的時候,多育一些,到時候咱們跟他們買唄。”
    “也是。”她媽點了點頭,接著又開始說另外的,“種水稻是好,不過,要蓄水、犁田、耙田、施底肥什麽的,麻煩事兒可多著呢。到時候,媽忙不過來,你也得來幫忙哦。你行嗎?”
    何妙馬上舉雙手讚成:“我來我來,沒問題!”
    她媽笑了:“可累著呢!”
    “累就累!不趁著年輕的時候多幹活兒,等到老了,身上沒錢隻能睡天橋底下,那才有得後悔!”
    她媽捂住她的嘴:“呸呸呸,你這孩子,怎麽亂說話。快,把口水吐出來!吐出來了,就沒事了,以後胡話就不會成真。”
    何妙可憐巴巴地指了指她的手,你不把手挪開,我怎麽吐?
    她媽趕緊把手放下。
    何妙大聲地“呸”了三聲,轉頭望她媽:“行了吧?”
    有她媽的同意,何妙今天早上就跑過來給田裏蓄水了。
    她怎麽蓄水呢?
    畫畫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