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全世界都寵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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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虐渣手冊[快穿] !
    此為防盜章  這聲音是單調的, 反反複複重複著同一頻率。他身畔有什麽人在焦急地走來走去,終於忍不住將手裏的刀往地上一扔, 厲聲道:“他們的錢到底還給不給了?不給,不給我真撕票了!”
    寇秋察覺到, 有刀鋒似的目光從自己的身上慢慢掠過去了。
    周遭的聲音一下子雜亂了起來, 數隻腳踏在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寇秋趁著亂悄悄把眼睛睜開, 瞥了眼周圍。
    黑而潮濕的廢棄廠房, 被捆住的手腳和堆得亂七八糟的紙箱。寇秋動了動手腳,隱隱感到自己背後還綁著一人,他微微側過頭, 看到了那人露出的一小截皓白伶仃的手腕,在滿是髒汙的地上瑩潤的驚人。
    那淡青色的血管和纖細的脈絡,都在直接地昭示著這人的身份。
    是夏新霽。
    “哥......”夏新霽垂著頭, 似乎是疲憊極了, 隻用氣音小聲地說,“能聽到我的話嗎?”
    寇秋摸索著抓住他的手,低低地嗯了聲。濕潤而潮濕的地上,兩人緊緊地靠著, 他甚至能聽到對方胸膛裏傳來的砰砰的跳動聲。
    “他們,”夏新霽咳嗽著, “他們隻會殺一個......”
    他的手痙攣似的用力, 使勁兒碰了碰寇秋的掌心。寇秋恍然覺得, 自己仿佛是握住了一整塊光滑的冰塊, 那樣的溫度讓他整個人都是一哆嗦,寒意一直浸到了心裏。
    “待會兒無論我說什麽,都不要反駁——記住了!”
    寇秋還未來得及答應,便聽見了靠近的腳步聲,迅速又把眼睛閉上了。他默默在心裏呼喚了聲:【阿崽。】
    係統的聲音立刻出現了,不過是無精打采的,【嗯。】
    【這到底什麽狀況?】寇秋問。
    係統幽幽道:【這難道不該問你嗎?】
    它根本就不知道為什麽,自從遇上這個宿主後,整個劇情就像脫韁的野馬一樣一去不複返了——不僅夏清然這個好好的大少爺馬上就要去考公務員了,甚至連原本的主角攻和主角受,也在被調-教成為共產主義接班人的道路上大步邁進——這和它剛開始預想的虐渣劇情完全不一樣!
    它打起精神搜尋了半天,也沒從原本的劇情中找到半點兒和這次綁架有聯係的,隻是在看到綁匪麵容時,才精神猛地一振。
    【這個綁匪——有點眼熟啊,】它沉思了會兒,【好像就是原主記憶裏那個和夏家有仇的?】
    【......】寇秋的心裏猛地升起了點不大好的預感。
    片刻後,這不好的預感變為了現實——因為那個顯然對他的家族恨得咬牙切齒的綁匪獰笑著走了進來,一把提起了身後夏新霽的領子,粗暴地上手將兩個人質都打醒了。
    寇秋睜開眼,用一點餘光瞥到夏新霽一下子通紅起來的臉,心瞬間便高高提了起來。
    他的崽!
    “睜開眼睛看看,居然到了我這地方,”綁匪的刀鋒慢騰騰劃過被牢牢綁住的寇秋的臉頰,冰冷的讓寇秋一寒顫,“生氣不生氣,夏家少爺?”
    “好好看看——”他獰笑著說,“說不定,這你看到的最後幾眼了。”
    寇秋咽了口唾沫,試圖和他講道理:“同誌,我們當今可是法治社會,這麽玩可是不正確的。”
    警察叔叔會來把你抓走的!
    綁匪往地上唾了一口,聲音更凶了。
    “什麽講道理?”他冷笑了聲,“你要和我這刀講講道理?”
    話音未落,他手上猛地一用力,寇秋的脖子上便驟然出現了一道血痕——這力道大極了,痛意排山倒海而來,寇秋有一種可怕的直覺,這人,真的能直接將刀徹底捅到他脖子裏。
    “我不會讓你這麽輕輕鬆鬆的死,”劫匪表情愈發猙獰,一點點沿著他骨頭的痕跡下滑,“我會把你剝皮拆骨,一點點放進開水裏給燙熟了......”
    寇爸爸咽了口唾沫,絕望地對自家小係統說:【他為什麽這麽恨我?】
    係統說:【你這個身體的爸渣了他的媽。】
    寇秋難以置信,【所以呢?】
    這跟我有半毛錢關係?
    係統說:【在中途插一腳破壞完人家家庭之後,他又拍拍屁股跑了,所以他媽為愛癡狂,跳河自殺了,他爸被戴綠帽之後還瘋了,沒幾年也跟著走了——他一個好好的家被折騰的家破人亡了,要是你,你不恨麽?】
    寇秋沉默了。半晌才問:【那他咋不去找我爸?】
    係統說:【哦,因為人死了......】
    【......】寇秋說,【那我怎麽辦?用社會主義的光芒照耀他?還是告訴他,別傷心,雖然你爸媽都不在了,但我可以當你爸?】
    他恐怕會死的更快吧!
    寇秋死過一回。
    那真是痛極了,像是有刀子在五髒六腑之間慢吞吞地絞動,肝髒內壁被戳破時,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噗聲——至今想來,那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噩夢。
    係統不負責任地建議:【我覺得你可以用愛感化他。】
    用愛......
    感化他......
    【加油!】係統說,【畢竟你們都是社會主義接班人!】
    寇秋頭更疼。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他居然從小係統的話裏頭聽出了幸災樂禍。
    夏新霽始終沉默著,此時卻驟然開了口,怯怯地發著抖:“我......我不想死......”
    他哀求地望著劫匪,像是一般孩子似的強行色厲內荏,掩飾著自己心中的恐慌,“我爺爺很有錢的,你要多少,他就會給你們多少!但你們不能傷我!”
    劫匪朝地上吐了口,嗤笑:“你?你能值多少錢?”
    夏新霽想也不想,張口便道:“我是夏家唯一的孫子!”
    劫匪噎了下,隨即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立刻哈哈大笑起來。
    “你?”
    他笑的喘不過氣,半天才平息下去,拿刀尖指指一旁的寇秋,“怎麽——他是死的麽?”
    “你留他也沒用的,他,他......”夏新霽咬了咬唇,下定了決心似的,“他不是夏家的孩子,隻有我,我才是......”
    “不然,夏家外頭那麽多私生子,那個夏老頭為什麽會單單接我回去!”
    他接下來低聲說的什麽,寇秋都已經聽不清了。他震驚地望著夏新霽,一瞬間明白了小孩究竟是要做什麽。
    這人,是對夏家懷著刻骨仇恨的。
    而夏新霽,現在是要用自己的命,來換他的命麽?!
    劫匪們騷動了下,彼此交換了個眼神,都有些被說服。的確,夏老爺子是個多年的老狐狸,對唯一的孫子看重的跟什麽似的——突然接一個私生子回去,這本就不合理。
    為首的劫匪揚了揚眉,笑的意味不明,“是麽......”
    他的眼底驟然升上一抹狠色。
    “那就帶走!”
    四個劫匪立刻上前拖著夏新霽,將他拖出了這個倉庫;夏新霽驚慌地掙紮著,眼睛卻慢慢看向了寇秋,嘴唇動了動,像是說了什麽。
    寇秋認出了他說出口的那兩個字。
    那是“快走”。
    手心裏握著塊小小的刀片,那是剛剛雙手交握時夏新霽塞給他的。身邊隻剩下一個看守他這個無用人的劫匪,寇秋的心一下子亂成了麻,說不清楚究竟是什麽滋味。
    他不過是個魂體,就算在這個世界內死亡了,也隻是親身再感受一次這樣的痛楚罷了;可在下一個任務世界裏,他仍舊能好好地活著。
    可夏新霽——
    他咬了咬嘴唇。
    幾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寇秋做了決定——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小孩兒就這麽被帶走!
    ——“等等!”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了他身上,顯然滿是驚訝。
    寇秋強打精神爭取時間:“這位同誌,有什麽問題,我們可以慢慢談嘛。”
    “談什麽?”劫匪冷笑。
    寇秋說:“我知道你是為什麽。”
    他沒有再往下說,可綁匪的眼睛卻一下子通紅了,猛烈地粗喘著氣,道:“住嘴!”
    “可你以為,”寇秋絲毫不理會,繼續往下說,“攤上那樣一個父親,我們便是幸福的了麽?我們便是能選擇的麽?”
    倉庫中猛地陷入了沉默。
    “我們生下來便已經被注定了。”寇秋輕聲說,“可是你還有很長的路,不該為了這個混蛋賠上自己的一輩子。”
    綁匪古怪地笑了聲,卻也沒再拿起刀,隻是沉著臉問他:“那我應該怎麽樣?”
    當然是貫徹我們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我國的社會主義事業添磚加瓦!!!
    可是寇秋不敢說。
    寇秋隻好頂著壓力,宛轉地換了個思路:“或許......你聽說過互聯網+嗎?”
    綁匪:“......???”
    什麽玩意兒?
    “大眾創業,萬眾創新嘛,”寇秋一麵煞有介事現場教學,一麵悄悄用餘光打量著夏新霽的狀況,在確認對方無恙後,才收回了目光,繼續往下編,“這可是我們國家最近大力推行的新舉措......”
    他沒有看到的是,被捆著的夏新霽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望著他,那裏麵盛放著的,全都是莫名熾熱的光,像是看見了獵物的猛獸。緊接著,他的兩條長腿若無其事地交疊起來,換了個姿勢,像是要掩飾些什麽。
    這樣努力試圖拯救自己的傻白甜哥哥。
    似乎比之前......還要可口了。
    它語氣悲傷,【我就記得這個。】
    簡直要哇哇哭出聲來!
    寇秋:【......】
    記憶生生被挖去了一塊,就像是拚圖少了其中一部分,剩下的便全部無法拚湊起來,隻能成為一堆零碎的碎片。寇秋這一天在樓下將昔日的相冊都翻了出來,想要從中找到關於任務對象的蛛絲馬跡,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所有的照片裏,都隻有原主自己。
    並沒有其他人。
    他坐在地毯上,茫然地盯著地上一大堆散亂的照片發呆,忽然道:【我們要完成的是什麽任務來著?】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見了鬼了。
    家中的保姆也換掉了,新來的保姆一問三不知,對這些事情像是一概不了解,所有的記憶,都被蒙在了一團迷霧裏,半點看不分明。寇秋隱隱覺得,自己像是被催眠了。
    倘若他沒有係統,恐怕根本不會察覺到任何不對。生命的萬花筒裏驟然少了其中一種顏色,並不像想象中那樣會全部崩潰,相反,仍舊可以維持著先前的秩序向下運行著。
    係統說:【可你的另一個崽子不過是任務世界裏一個npc,怎麽可能催眠我?!!】
    寇秋沉默了會兒,隨即遲疑道:【......因為你的思維比較簡單薄弱?】
    係統:【......】
    這特麽已經是統身攻擊了吧,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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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秋進入學校時,已經陸續有下了課的大學生嘻嘻哈哈地出來了。他穿著白t恤牛仔褲,在一眾青春洋溢的學生裏頭竟然也不顯得違和,隨手攔了個學生,問道:“同學,麻煩問一下,運動場在哪裏?”
    他隱隱記得,小孩說今天下完課要去練習跑步來著。
    學生給他指了路,看見他出色的容貌,又忍不住問了句:“你不是我們學校的?”
    “不是,”寇秋抬起眼,衝著他笑了笑,“我來找弟弟的。”
    他沿著學生所指的方向,慢慢繞過了大半個校區,到達了運動場。馬上就要到運動會了,參加項目的運動員此時幾乎全部都被集中在場地上,按照自己所報名的項目練習著。寇秋穿過人群到達看台,很快便在底下的人裏發現了夏新霽的身影。
    夏新霽是運動裝。他的身體比上兩年前健康不少,已經顯出了男子獨有的那種令人眼熱的體魄,隻是皮膚仍舊白的能發出光來,此刻微微抿緊了唇,簡單地做了幾個拉伸的動作。
    他在學校中的人氣顯然很高,不少女生都紅著臉聚集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低聲地竊竊私語些什麽,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敢真的上前。
    係統說:【哇——他居然還擁有自己的後援會!】
    太現實了,這個世界就是完全看臉的嗎!
    寇秋完全聽不見他說的話,眼神隻聚焦在夏新霽身上,用讚歎的語氣說:【真青春。】
    他的心裏悄悄湧上了點老父親的自豪。
    係統沉默了片刻,道:【阿爸,你好像忘了你是來責問他催眠的事了。】
    寇秋:【......】
    對哦。
    他忙把老父親的一麵收了起來,重新板起了臉。
    “參加一千五百米的運動員,參加一千五百米的運動員!”底下的教練揚起了小旗子,指揮著運動員都站到位置上,“等會兒咱們先跑一輪,試試看是個什麽感覺——”
    夏新霽始終漫不經心垂著眼,寇秋在看台上望著他,忽然間看見小孩抬起頭,朝著自己的方向看了過來。
    【哎哎哎?】係統也很驚訝,【他看見我們了?】
    看台上的人不少,夏新霽的目光卻像是裝了雷達,準準地對著寇秋所在的位置望著,在看見坐在看台上的青年後,他驀然勾了勾唇角,方才那一點漫不經心像是露水似的蒸發不見了。
    “預備——”教練把旗子高高舉起,口哨也含到了嘴裏。
    “開始!”
    下一秒,所有的運動員都猛地衝了出去。
    寇秋的目光一直追著小孩,似乎是因為到哪裏去,可幅度卻明顯比身邊的人都要大上不少,輕輕鬆鬆地維持在領跑的前列位置。
    幾圈過去,所有人的速度都肉眼可見地慢了下來。
    寇秋隱隱有點擔心。
    他心中的夏新霽仍舊是那個身體不太好的小孩,如今驟然看見對方這樣奔跑在田徑場上,就像看見自家暖房裏養出來的嬌花此刻把自己的根須拔了出來在陽光下奔跑飛快似的,簡直,牽腸掛肚。
    【沒事,】係統安慰他,【你看,這不一直是跑在前麵嘛!】
    話音剛落,夏新霽便發力了。
    似乎是最後一圈,大家的速度都有了明顯的提升,夏新霽額頭全是亮晶晶的汗漬,被陽光一照,紮眼的很。他像是絲毫沒有感覺到疲憊,一下子徹底釋放出了身體裏的力量,一個個地向前超越,慢慢變為了第一。
    寇秋屏住了呼吸,明明不是正式比賽,卻簡直比正式比賽看的還要緊張。
    “衝刺了!”
    裁判再次揮動旗子,拉起的紅線處,夏新霽第一個邁著長腿跑過去。
    寇老幹部欣慰不已。
    他拿了瓶冰鎮的礦泉水下了看台,小孩身邊已經被不少人簇擁著了,可夏新霽仍舊神色冷淡,也不想多說話,隻推開了幾個人伸過來的手。直到隔著人群一眼看見了他,他的笑容才瞬間明朗起來。
    “哥,”他說,“你來啦?”
    寇秋嗯了聲,把水遞給他。夏新霽仰起脖子喝了幾口,把身邊幾個人都扔在後頭,隨即汗濕了的外套向肩膀上一甩,帶著寇秋一起向前走。
    “哥想吃什麽嗎?”他說,拿手機飛快地瀏覽著,“要不我們去吃日料吧?正好吃點清淡的,哥今天還說頭疼呢。”
    寇秋抿了抿唇,話突然變得很難開口。
    小孩平日的心思總是太多了,哪怕笑時,也不是那種全無芥蒂的笑。如今他終於見到夏新霽這樣活潑又開心的一麵,先前的話,便怎麽也吐不出來了。
    他們一同在外頭吃了一頓飯,小孩顯然心情很好,一個勁兒地給他夾菜,放下筷子時就彎著眼睛,衝著寇秋沒完沒了地傻笑。
    直到回家上樓時,夏新霽仍舊在輕聲哼著歌。
    係統說:【阿爸,是時候了。】
    再不說,你就真的不忍心說了。
    寇秋咬了咬牙,喊住了夏新霽。
    “小霽。”
    小孩茫然地看他,“嗯?”
    “你......”寇秋深呼吸了一口氣,“你跟我過來。”
    他把人帶到了自己房間裏。
    夏新霽乖巧地在他床上坐了,望著他的眼睛閃著光。
    “哥要說什麽?”
    寇秋直直看著他的眼睛。
    “我有事情不記得了,”他一字一頓、認真地道,“小霽,我的記憶缺塊了——這件事,和你有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