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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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春花雖然人清醒了, 也覺得身上舒服了很多, 但卻還是全身酸軟無力, 特別是肩膀雙腿都疼的很。這就是昨天勞累過度的主要反應。所以, 她還是連動都不想動。
    醜姑討了溫水, 侍候著薑春花喝了兩碗, 又問:“你餓了嗎?”
    薑春花肯定也餓了, 昨夜沒吃飽就睡了, 還燒了一夜,吃的點東西也早就消耗光了,隻是發過燒,她沒什麽味口。
    “我不想吃。”她有氣無力和搖了搖頭。
    “不想吃不行的, 吃個饅頭吧。吃了,才有力氣。”醜姑強硬的塞給她一個饅頭。她覺得越是生病越是需要補充體力,不吃是不行的。
    薑春花平時也難得吃到饅頭,倒是勉強吃下去了。還別說,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 還是真讓醜姑說對了, 過了一會兒, 她還真感覺到人有些勁了。隻是她全身衣服都汗濕了, 貼在身上極不舒服。
    “你怎麽啦?”醜姑連忙問, 還以為她又有哪裏不舒服了呢。
    薑春花扭扭捏捏的說了,醜姑連忙說:“快點把濕衣服脫下來吧, 不然又得發燒。”
    “脫了穿什麽?”薑春花不好意思的問。
    “怕什麽, 你穿了這麽多, 不穿裏衣又怎麽了。”醜姑直接這樣回答了她。不然呢,讓她上哪兒去給薑春花找衣服來換。
    薑春花也知道穿濕衣服不好,隻得扭扭捏捏的脫了濕裏衣,直接套上了衣服。這樣的穿著,她覺得內裏空蕩蕩的,很是不好意思,但確實要比穿濕衣服舒服多了。
    薑春花也不再說什麽了,又問:“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醜姑麵朝著牆翻了個白眼,說:“你再歇會兒吧,我得去賣你家的桔子,才有錢付你的醫藥錢呢。”
    接著她把薑奶奶隻給了她六十多個錢,她要了一簍子桔子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唉,真是對不住,我都不知道要說什麽。”薑春花張目結舌,好半天,才不好意思的說。
    奶奶把全部的錢都拿給薑大牛訂親了,現在連她看病的錢都拿不出來,還得醜姑去幫著賣桔子才能拿錢來結帳,真是令她又是難受又是難堪。
    因為醜姑既不是她的親人,又隻是個孩子,不僅把她弄到鎮上來看了大夫吃了藥,還得負責給她找醫藥費,實在是令她麵皮發燒,隻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你也別多想了,養好身體最緊要。”醜姑草草安慰了她一句,就出去找東家了。
    “東家,實在不好意思。我先拿十斤桔子給您,其餘的我還得去賣掉,不然真沒錢付您看診拿藥的錢。”
    東家也不想看到她為難,這時候,滿大街的都是賣桔子的人。醜姑帶桔子出去也不一定能賣出去。
    “算了,這三十斤我收了,下不為例。不過價錢就不能按昨天說的十五錢一斤。你這會兒上街去打聽一下,十錢一斤都有。”東家說。
    “我知道,多謝您了。”醜姑連忙道謝,她也發愁這些桔子的銷路。
    別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很,今天早來的路上,她就看到了很多人背著桔子來賣。人人都想搶個鮮,多賣點錢,卻不想,大家都來了,不僅價格賣不起了,連銷量也減少了。
    人都有買稀缺貨的心理,越是多越是便宜,人還就越不想買,隻想等著買更便宜的。所以,今天來賣桔子的人,都傻眼了。價格從十五錢到十三錢,到十錢一斤,不停的在降價。
    這三十斤桔子,東家算給了她三百個錢。東家再刨出薑春花的看診和藥錢,居然還找回三十個錢給醜姑。
    “這麽便宜?”醜姑驚訝的直接問出了聲。
    “你是不是覺得寧二那小子用的藥太貴了。要知道,這位姑娘用的可是最普通的方子最普通的草藥,除了施針之外,其他的都收不了幾個錢。”東家解釋道。
    “哦,謝謝。我不過是看她才燒迷糊了,以後是個大症候呢。”醜姑訕笑道。她還以為這點桔子不夠數呢。
    “她不過就是個風寒,怎麽能和寧二那小子比。寧二是得養,他體內有病根,而且氣血陽氣都不足,需要慢慢補。這姑娘就是個急症,發病急,其實隻要對症吃藥,幾天就會好,身體好的人,不吃藥都能自己扛過來。”東家倒是很仔細的給她講了兩者的區別。
    “哦,我明白了。我這就是外人,鬧笑話了。”醜姑笑道。東家這樣一說,她明白了,薑春花就是個普通感冒。擱現代,多數人都是自己隨便去買幾顆感冒藥吃吃就完事了。她自己以前就是這樣。
    東家“撲吃”一聲哈哈大笑起來,說:“你這還扯上外行人,內行人了呀。”
    “既然有多的,還是給她弄點藥敷下臉吧。”醜姑又說。薑春花那張臉,她真不忍看。原本多標致的一個大姑娘,這會兒簡直比她還醜了。
    “不用了,就讓她頂著這張臉,在她奶奶麵前多晃幾天,不然。她這一回去,還不得又有幹不完的活。你不是說她弟腳扭了嗎?扭了也得休養個把月,才會好呢。還不如給他弄點藥去敷呢。”東家說。
    醜姑想想也是,薑大牛如果不好,薑春花還有得罪受。哪裏能好好休養啊。而且這回薑春花生病,還花掉了三百六十個錢。薑奶奶知道了,不知道會想什麽法子讓薑春花還出來呢。薑奶奶給的六十個錢,她是不打算再還回去了,準備直接給薑春花讓她自己收起來。
    “那就給她弟弟弄點藥吧。”醜姑直接拍了板,也不去和薑春花商量。
    東家就用剩下的三十個錢,給薑大牛弄了一些藥膏和薑春花的三劑藥放在一起。
    “直接敷就行了,其實也該把他弄來我瞧瞧的。如果傷了骨頭,還得正骨呢。”東家說。
    “沒有,就是扭傷。”醜姑答,要是大牛真的斷了腿,薑奶奶還有心思管薑春花,肯定是哭天喊地的讓她帶薑大牛來找大夫,而且她自己還會跟過來。
    東家點點頭,不再說什麽了。既然隻是扭傷,他這藥敷了幾天,很快就會起效了。
    回去的時候,醜姑和春花說:“這桔子,如果是你們家自己來賣,不一定能一下子就賣出去這麽多,也有可能賣不了多少錢。今天滿大街都是賣桔子的。你奶奶給的錢呢,你就自己留下來吧。”
    她算是看清薑奶奶重男輕女有多嚴重。以前還不覺得,通過昨天和今天的事情,她才明白薑奶奶表麵上對薑春花還不錯,實際上真有事了,薑春花在她心裏就什麽也不是了。
    明明薑春花自己也累了個半死,薑奶奶完全沒有安撫她就算了,回去之後還挨了打。醜姑用腳都想象得出來,薑奶奶一定是怪薑春花沒照顧好薑大牛。可是,薑大牛比薑春花還高大,他雖然是弟弟,實際上薑春花卻是管不了他的。
    薑春花心情非常不好。昨天奶奶的態度,真的令她傷心失望到了極點,她對這個家完全死心了。其實她早就提醒薑大牛不要摘了,快點回家。可是薑大牛不聽,一聲不吭的完全不理睬她,她總不能丟下他自己一個人先走吧。
    其實如果少摘十斤,他倆都能背回家,根本就不會落在最後,最終倒黴的還是他們自己。薑大牛扭傷了腳,她病了一場。所以她就二話沒說就把剩下的錢全收起來了。並且還讓醜姑又買了三個饅頭,並且買了兩束線。
    最後剩下的錢也不過是四十個。可這卻是薑春花有生以來,唯一的一筆收入。她長這麽大,手裏就沒拿過錢,錢都是奶奶在管,平時還可能給薑大牛一兩個錢去買點零嘴兒,她是一個錢都沒見過。
    醜姑帶著薑春花回到村子,也差不多天黑了。薑春花身體還很虛弱,腳步打顫,一張臉又一半青腫,一半蒼白著,看上去嚇人的很。薑大牛和薑奶奶看到她,都覺得有些內疚。
    醜姑直接對他們說:“桔子我賣給藥鋪的東家了。得的錢也全部花完了。春花姐在那裏施過了針,還喝過藥。人家還交待她得好好休養幾天。要是再發高熱就麻煩了,得好生照顧著。對了,還給大牛也弄了點敷扭傷的藥。”
    薑奶奶大喜,連忙拿著薑大牛的藥去給他敷腳踝,也顧不上薑春花和醜姑了。
    醜姑說完就回家去了,她算是看明白了,薑奶奶眼裏除了薑大牛之外,別的人都不是人。薑奶奶一開始幫過她,搞得她以前還覺得薑奶奶為人挺不錯。
    幸好她不是原主了,也很早就知道自己的事要自己做,不去麻煩薑奶奶了,否則還不知道是個什麽結果呢。好在,以後她也不會和薑家有多大的牽扯了。
    薑春花也沒理會奶奶和弟弟,她強撐著,自己去灶上熬藥。
    醜姑回到家,明兒和小弟正在灶房奮鬥,鍋裏煮著粥,案板上還堆了些洗幹淨的菜。見到姐姐,兩人都欣喜的抬頭,眼巴巴的看著醜姑。希望她能拿出點吃的來。
    “餓壞了吧?”醜姑著急的問。她就剩下一個饅頭了,直接在火上烤了烤,分成了兩半讓他倆先墊人墊肚子。
    早上她出門時,根本就沒時間給他們煮好飯菜。兩人齊齊點頭,明兒早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煮了一鍋清湯寡水還半夾生的粥。母子三人都是皺著眉頭喝下去的,而且還因為太稀,喝過之後兩泡尿一撒就餓了。
    醜姑看著鍋裏正煮的粥,就知道米放少了,她直接又去拿了半碗米加進來一起煮。然後她又剁了一隻醃著的山雞,燒了另一口灶,開始炒山雞燒蘿卜。等不到山雞燉爛,兩個弟弟和他們娘就先各自喝了一碗粥。
    被醜姑加了米之後,粥變得濃稠多了,不再是清湯寡水,也沒有夾生,味道好多了。
    明兒邊喝邊說:“我該多放點米的。早上煮的粥,全是水喝過就餓了。”
    醜姑這才發現,自己居然沒有教會明兒如何煮粥飯。明兒估計還是平時看她煮的多了,無形中學會的。她老是認為明兒和小弟年紀小,沒必要學這些,卻沒想過,她要是有急事出門了,一家人還得餓著肚子。
    於是,她馬上詳細的給明兒講,該如何煮粥。比如米,豆子,高粱等物的比例,要煮到所有糧食都開了花,才能吃等等。家裏根本就不會頓頓吃米,都是要加豆子高粱等物進去一起煮。米,豆子,高粱這些東西,需要煮的時候也各不相同,所以,她教得仔細,結果卻是明兒越聽越糊塗,根本就搞不清楚。
    看著明兒一副雲裏霧裏的樣子,醜姑好笑的說:“算了,算了。還是明天煮的時候,再教你。”她這也是太著急了,卻忘記了,說的太多,明兒哪裏記得住。而且不經過實踐他也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