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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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姑知道這個消息後, 非常不願意與他分開,“我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他們是一家人,怎能天南地北的相隔一方呢。她到這個世界來, 就沒和寧二分開過, 要是寧二長時間不在她身邊,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怎麽過呢,這麽一想居然眼淚都留下來了。
寧二嚇了一大跳,連忙抱住她安慰了好半天,才說:“我不過是去任期而已,象我這樣的人, 多是啊,你這是幹什麽啊。”
他沒想到一向堅強勇敢的醜姑, 居然還會因為這種分離而哭。弄得他都有些傷感起來了。不說醜姑舍不得分開, 他也一樣啊, 所謂千好萬好,不如家裏好。何況他去的地方還又窮又苦的。
“可是, 這麽遠,還音訊難通。我怎麽能不擔心啊。你就把我們也帶去吧。”醜姑說。
“不行的。此去路途遙遠,拖家帶口的幾時才能到,你們就是想去,也先得等我安頓下來了, 再去啊。再說了, 我也不是一直呆在那邊不動了。我每月都會給你寫家書的。”寧二勸說道。
依皇帝的意思, 他以後隻怕要四處跑動了, 一個地方不過是呆幾年而已。總不能把家眷帶著跟著他長期四處奔波吧。而且他每年還可以回京一次,回來述職給皇帝匯報這一年的工作,當然也可以在家裏呆個十天半月的。他一個人跑,總比醜姑帶著安安跟著跑要強。安安日漸長大,學業方麵可不能耽擱。
醜姑看了看安安,兒子還這麽小,確實也不適應長途奔波,以後又要上學,京裏的學堂,師資力量等等都是最好,她也清楚。
如此,她也隻能勉強同意了,隻是她心裏卻又非常擔心寧二,擔心他一個人在外鄉有個什麽事,自己都不知道。
“你多帶些人去吧,銀子也帶得足足的。”除了這些,她再也想不出什麽辦法了,隻恨自己□□泛術,不然分出一個自己跟著寧二走,一個留在京裏照顧安安多好啊。
“我知道的,一向跟著的人手我都會帶走,你別忘記了我身邊還有阿樹呢。”寧二笑道。皇帝對他還是很不錯的,他的原班人馬讓他全部帶走,甚至還又安排了兩個禦前侍衛過來,專程保護他。
醜姑卻還是不放心,說:“對了,還是把白大夫也帶去吧,我看他在家裏也快要呆不住了。”
“我去問問他。”寧二說,他本是想把白大夫留在家裏照顧醜姑和安安的。可是醜姑打了這個主意,他也不能拒絕,隻希望白大夫自己不願意離開京城這安穩的好日子。
哪裏想到白大夫卻說:“好啊,好啊。我真是快悶死了,趁著身體還康健還跑得動,正好跟著你四處跑跑。不然我一個還不敢出去呢。”
他現在年紀變大了,安逸日子又過久了,幾次想出去卻還猶豫不決,擔心這擔心那的。現在他能跟著寧二一起走,一路的衣食住行都有人管了,又安全又方便,他高興的很呢。
“可是醜姑和安安怎麽辦?”寧二擔心的問。
“嗨,在京裏他們能有個什麽事,你瞎操心。倒是你跑這麽遠,就你這身子,我要不跟著,她還真放心不下呢。”白大夫說。醜姑和安安在京裏,真要有什麽事情,皇帝都不會坐視不管,這還有什麽擔心的呢?
白大夫說完,就吩咐自己身邊侍候的三七,“趕快去收拾東西,我們要出遠門了。”
三七當初進寧府時才是個七八歲的什麽也不懂的小童,現在卻已經知書識字,會一些簡單的醫理了,一聽師父說要出遠門,就興奮的問:“我們去哪裏?”
這麽大的孩子,正是興趣最廣泛的時候,最愛跑動的時候,出遠門對他來說,意味著可以不用天天關在屋子裏跟著師父學這學那了。而且,還可以見識到很多自己在這裏見不到的新鮮事和物呢,所以他一跳多遠,跑動都帶風了。
三七也一樣會每天早上跟著阿竹練會功夫,學了三年多了,多少有些底子了,白大夫看著他一陣風似的跑開了,又是好笑又是搖頭,又問:“幾時走?去的地方是個什麽情況,你心裏有底了嗎?”
“偏遠之極,極貧窮的地方,隻怕您到了那地方也呆不了多久呢?三七這會子高興,到了隻怕要哭了。”寧二說,三七這孩子,也算是他們看著長大的,性子如此跳脫,還真是受了白大夫的影響。
“哎喲,說的他好象是富貴人家出身似的,不然怎麽會被賣進寧府的。他要是真哭,老子不幾巴掌抽下去。”白大夫樂嗬嗬的叫道。
偏生三七耳朵尖,還聽到白大夫說要抽他的話,飛一樣的又跑過來,問:“師父,做甚又要抽我?我今天又沒幹什麽錯事。”
這家夥和白大夫雖說是師徒關係,但白大夫卻並不象一般的師父那樣嚴肅,三七跟著他時,又年紀還小,什麽也不懂,白大夫待他十分和藹,兩師徒還經常逗嘴,三七根本就不怕他。
白大夫卻一巴掌就招呼過去了,罵道:“叫你收拾東西的,收拾好了嗎?”三七飛快的躲開了,嘀咕了兩句就跑開了。
寧二反倒被這對活寶師徒弄得笑了起來,心情都跟著好了起來,說:“行吧,你們樂意就跟著我吧。對了,除了三七,您還要不要帶個小廝侍候。”有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同行,也確實非常有益。
“不用了,我自己能侍候自己,再說不還有三七嗎?”白大夫不以為然的說。
“三七還是個孩子,自己都照顧不周全呢,您還指望他照顧?”寧二好笑的說。
“所以,他也要跟著我出去曆練啊。我象他般大的時候,都跟著我師父走了不知道多遠呢?不出門,天天呆在家裏,越發不會照顧自己。”白大夫一副就是拉小徒弟出去吃苦表情,弄得寧二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白大夫反而還說:“讓醜姑多準備些吃食我們帶著。”
“我們可不是去遊山玩水的,哪能帶太多吃食啊。”寧二反對。他們要帶的正經物品都不敢帶多呢,還壇壇罐罐的弄一堆,象什麽話啊。
“哎喲,你這個人就不會假工濟私嗎,出一趟門,也當是出去遊玩遊玩嘛。皇帝要是小氣,咱們自己出銀子,多帶兩輛車。”白大夫嘻嘻哈哈的沒個正形,一聽要出門了,興奮情形和三七也沒兩樣。
寧二撫額,不再說什麽了,結果回到正院,就被擺了滿滿一地的箱籠給驚呆了。
“哎,醜姑你這是幹什麽呢?翻箱倒櫃的,是不是潮了,都拿出來曬?”
醜姑卻還在指使阿竹搬東搬西的,聽到他的話,才回了一句:“什麽啊,不是再給你準備行李物品嗎?對了,那地方是冷還是熱?”
“比這裏冷,準備行李也不用這麽搞吧。”寧二說。
“多冷,會不會一到十月,就基本什麽活也不能幹了,外麵全凍住了?”醜姑連忙問。
“差不多吧,所以我們要馬上起程了,趕在十月這到達,怕錯過明年的春播。”寧二答。
“這麽說,今年你就不能在家裏過年了?”醜姑氣悶的說。
寧二咳了兩聲,才好笑的說:“總是要走的,過年前走和過年後走有什麽區別。明年年前我肯定是要回來的,陪你和安安過新年。”
醜姑歎了口氣,說:“那邊既然很冷,厚冬衣被褥什麽的就要多備些了。我讓針線房給你趕兩套大毛的厚冬衣出來吧。”
京裏最低溫度可能就是零下十度多一點,而寧二要去的地方,她估計冬天溫度可能有零下二三十度,是到了真正的北方去了。天氣那麽冷,其實寧二這種身體是不適宜去的。這可不象現代,室內有暖氣,說到暖氣,她又問:“那邊屋裏會燒火取暖的吧?”
“當然啦,不然冷死人啊。你別操這麽多心,皇帝又不是讓我去受凍的,住的地方肯定會事先就收拾好了的,你備兩套衣服就行了,行李物品盡量少帶些。我要帶的東西可不少呢。”寧二說著想起件事,就走開了。
“我還是不怕你受苦啊。”醜姑悶悶的嘀咕了兩句,和阿竹說:“阿樹的大毛衣服,我讓針線房一起備了。他還要些什麽,你回去清理一下,我一齊幫你備了。”
阿竹是個不善針線活的人,這幾年薑春花年年都給他們一家三口做幾雙鞋,給她的兒子阿笙縫製小衣服鞋襪等物。而他們夫妻二人的衣服基本就是針線房做的,一年四季各兩套衣服,想來是不夠用的。
阿竹也知道,就說:“針線房還要給白老爺子師徒二人備,阿樹的我就去外麵做的吧,家裏的針線班子哪裏忙得過來。這又是快到趕換季衣服的時候了,府裏一堆的針線活兒要做呢。”
醜姑沉吟了片刻,說:“你倒是提醒我了。不止這幾個人要備,同去侍候的仆婦也一樣要備的啊。光靠我們府上的針線班子還真是忙不過來。我去和周家,吳家說聲,讓他們抽兩個針線上的人過來幫忙。”這樣總比去外麵做要方便的多,而且不和這兩家說聲,他們還會生氣,覺得醜姑把他們當外人了。
說著,醜姑就打發了兩拔人出了門。
果然,這兩拔人回來時,都直接帶了人回來了。周府人多,針線班上的人也多些,周夫人就安排了四個人過來。吳家人口少,熊氏就隻安排了三個人過來了,其中有個叫五兒的還是她的貼身侍候人,專門給她縫製衣服的。
醜姑見到她,還吃了一驚,說:“怎的把你也打發過來了。”
五兒連忙答:“我們太太說了,針線班上的人少,怕您這邊忙不過,就讓奴婢也過來幫幾天。”
“哎喲,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回頭,我再去謝她。”醜姑笑道。
五兒連忙說:“瞧您說的,我們太太就說平時沒機會給你做點什麽,這點小事情也算不了什麽。怎的還要您謝呢。”
“瞧,這張嘴,真會說。果然是舅太太身邊的人,就是伶俐呢。”醜姑身邊的周媽媽就打趣起來了。
幾個說了陣子閑話,周媽媽就帶人過去針線房那邊忙活起來了。
第二天,熊氏和周夫人也都過來了,兩人都得了信,肯定是要過來問問具體情況的。兩人還得帶了些好皮毛過來,都是做冬衣和被褥的好東西,醜姑也沒客氣都收下了。這次的用量大,她已經把府上的幾年存貨全部翻出來了。不隻主人要用,隨行的仆婦們也不能虧待了他們啊。畢竟並不是人人樂意跟去北邊的。
“怎的好好的,就要外放了。這麽突然。”周夫人問,她還被周老爺叮囑了幾句,要來問問寧二是不是有什麽地方讓皇帝不滿了呢。
“皇帝的心思,我們怎麽知道啊。寧二說的也突然,不然我這裏也不會忙不開啊。聽他說,皇帝的意思是讓他各地都呆幾年,怕是想把每個地方的糧食生產都搞起來呢。”醜姑答。
周夫人鬆了口氣,說:“這就好。這就好。”
醜姑稍愣了一會兒,才明白她的擔心,連忙又笑道:“就他這樣的官,天天累死累活的,說的是當了多大的大官,其實一點兒福也沒享受到,我看他比那正經的農夫還不如呢。人家總算是有個農閑之時,還可以休息休息。他卻是一年三百多一在,忙個不停的。都這樣了,還有哪個和他過不去啊。”
寧二雖然受皇帝器重,但他的功勞也不低,並且他基本不在朝堂說話,不過是個腳踏實在幹活的人,又不參與些朝堂鬥爭,沒有人會動他的。
況且糧食是國之根本,不說皇帝了就是各大臣們也都對寧二好的很呢。再加上寧二在民間的威望還這麽高,哪個腦殘會要對付這樣對自己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人呢。所以,她倒是沒想到,周老爺還擔心寧二是不是惹惱了皇帝,被變相的流放了呢。
熊氏笑了笑,說:“姨母,您看看,我就說了,要是有什麽事,大姐哪裏會隻還光顧著備冬衣呢。”
“就是,我老糊塗了。”周夫人笑道。
“您哪裏老啊。”醜姑和熊氏都笑了起來了。
三人說了會兒話,周夫人和熊氏就告辭了,“你這裏忙,我們就不在這裏添亂了。有什麽事情,就隻管打發人過去和我們說。都是自家人。”
“我曉得的。我也不留人了。這幾天家裏一團糟的。”醜姑笑著送她們出去了。
緊接著,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各府上與寧府關係好的,都打發了女眷過來問情況,各家也都帶了些用得上的好皮子等物,弄得寧府專門裝衣料布匹的庫房,堆滿了皮子棉花等物,幾年都用不完了。知道寧府針線班子不夠用的人,也一樣打發了些針線活兒好的繡娘過來幫忙。
沒幾天,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醜姑正在加緊趕製給寧二一行去北方的冬衣,就連皇帝與青王都專程送了一件上好的大氅給寧二。
寧府的針線房,四五十號人,分成了兩班,日夜不敢停歇的趕工,總算是以最快的速度給要出行的每個人都備好了厚冬衣。醜姑忙得團團轉,寧二也一樣,今天不是你請明天就是他請,光是應酬的酒都喝不完,如此的忙碌倒是令夫妻二人沒功夫傷感了。
時間很快就到了寧二出發的日子。他們得快點出發,怕在路上耽擱時間太長,畢竟那邊更冷,過不了兩月就要下雪了,下雪結凍後,又冷又路麵又滑,不好趕路。他們得趁著大雪到來之際先抵達目的地安頓下來。
臨近離別,整個寧府的氣氛都沉重想來了。醜姑和寧二兩人表麵上都裝得很平靜,其實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就連安安都好象明白了,父親要出遠門了,硬是要擠在他們中間一起睡。好在畢竟是小孩兒,很快就被哄的睡著了。不然,這離別前的最後一夜,兩人還沒機會親熱了。
孩子睡著後,兩人急切的抱在一起,纏綿了好久,完事後依舊絮絮叨叨的說了好久的話。
“你到外邊萬事都小心些。別什麽事都跑在前頭,也別使外頭的人。”醜姑說。
“我曉得,你別□□的心,把自己和安安照顧好就行了。”寧二答。
兩人也不知道說了多久,才睡著。第二天晨起兩人都黑了眼圈,用過了不知道是什麽味的早飯,醜姑強忍著傷感,送了寧二出門。
看著他們的隊伍漸行漸遠,很快就消失在路的盡頭,醜姑才抱著兒子秧秧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