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千裏尋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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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那幾個虎背熊腰的將士其中一位名為朱會飛, 是李景喻的先鋒將軍, 將事情始末巨無事細告知李景喻, 見他一語不發,忙偷瞄他一眼。
可隻這一眼, 嚇得朱會飛麵如菜色。
李景喻麵上褪去方才閑適模樣, 又恢複了以往“冷麵閻王將軍”的威嚴,他渾身上下透著冷厲肅殺之氣,居高臨下的逼視巧兒,語氣更是不容置疑。
“你在二狗碗裏下了什麽?”
一旁站著的朱會飛怔住, 船上的百十名將士皆是與李景喻上過沙場,出生入死過,彼此知根知底, 二狗一向老實巴交,生性怯懦,怎麽會突然性情大變,去猥褻巧兒?
憶及此, 他忙看向巧兒。
巧兒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微縮著肩膀,眼神四處亂飄, 聽到李景喻沉怒的聲音, 嚇得額上沁出一層冷汗,卻一直閉嘴不語。
李景喻環視周遭眾將士, 揮手。
甲板上的眾將士得令, 一瞬間退個幹淨。朱會飛臨離去時, 大著膽子朝身後投去一眼,就見巧兒膝行數步,跪在李景喻麵前,淚流滿麵的朝李景喻磕頭:“求將軍救救奴婢。”他心生疑惑,但也不敢再看,忙退了下去。
……
四月末的午後,日頭正盛,曬在甲板上,刺目又燥熱,而這一方逼仄角落裏的嗚咽聲更顯呱噪。
李景喻皺眉後退半步,避開巧兒。
巧兒佝僂著背,肩膀微微塌陷,糊了滿臉淚水,顫著音說道,“不是奴婢下毒.毒.殺二狗,是有人要殺了奴婢滅口,往奴婢碗裏下了.毒,而剛巧被二狗吃了攙.毒的早飯。”
李景喻神色不變,直視巧兒。
巧兒似是不懼,揚起身子,仰頭與李景喻對視,她眼內懼意還未散去,牙齒打顫的朝他解釋道。
“在水匪襲擊畫舫當夜,奴婢聽到水匪登船的廝殺聲,忙去叫郡主的貼身丫鬟,卻發現他們早已被人喂了藥,沉睡不起,奴婢心中害怕極了,忙跑出房間通傳郡主,可當奴婢路過府兵睡的房間時,竟發現屋中大半府兵也昏迷不醒,奴婢察覺出不對,忙躲在角落處,才避免被水匪殺了。”
原來如此。
護送蒹葭回洛陽的府兵,各個身強力壯,雖不能與行伍出身的將士相比,但也不輸勇力,這也是他想不通為何隨行蒹葭的府兵碰上水匪,卻折損大半的緣故。
李景喻雙手背在身後,眸中如同簇了利刃般直射向巧兒,寒聲發問:“可發現是誰下的毒?”
巧兒被他眸中冷意驚到,身子哆嗦一下。
“奴婢不知道誰是凶手,也不敢在郡主麵前露出破綻,但還是被下.毒之人察覺了,所以......奴才猜測,凶手要殺奴才滅口。”
巧兒說到這,黑眸微微一縮,呼吸急促了幾分,咬牙繼續道:“奴才不怕死,可郡主對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並非知恩不圖報的人,奴婢就怕郡主對凶手無所防備,會被凶手所害。”
李景喻麵色突變,雙眼微眯,逼視她道:“要我如何信你?”
他語含威嚴,如同泡了汾水中的水般,使她偏體生寒。
巧兒迎著他審視的目光,顫抖著手,摸了好幾次,才從衣襟處摸出一小塊黑乎乎的物什,雙手交給李景喻。
她啞聲道:“這是郡主房中香爐裏燃的香料,奴婢偷偷拿出來未燃盡的一小塊。”
李景喻接過,湊在鼻端一嗅,須臾,一向古井無波的臉上顯出痛色,他倏然抬頭望向顧蒹葭所居住的屋子,眼眸深處泄.出一絲震驚之色。
若他未猜錯,此香料裏混有夜綺羅,而夜綺羅是種能致人精神恍惚,甚至失憶的毒.藥。他在邊關數年,過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在與柔然為數不多的交戰中,亦見過兵不血刃的毒.殺。故,對這種□□並不陌生。
記得一回,大魏與柔然交戰中,阿耶領命迎戰柔然鐵騎小捷,當天夜裏,全軍振奮,阿耶為激勵士氣,以酒水犒賞三軍,眾將士正值酒酣時,一向與他不睦的將領李武,趁著酒興,忽然揮劍砍下自己的右臂,鮮血自手臂斷處噴薄而出,撒了一地,而李武似是不知疼痛,精神恍惚的朝圍攏在他周遭駭住的眾將領嗬嗬傻笑,竟是瘋了。
隨軍軍醫匆匆趕至,替李武診斷,當場斷定李武中了毒,而這毒便是夜綺羅,至於這毒為何出現在軍中,還未及查明,後來,隨著大魏與柔然兩軍交戰戰況慘烈。此事便泯滅與眾了。
而他也由此得知,夜綺羅這種毒,雖不致命,但一旦人飲入過量,中毒之人便會變得精神恍惚,失卻記憶,甚至精神錯亂時,控製不住自己自殘。
巧兒見李景喻背在身後的雙手倏然緊握,麵色驟然緊繃,眸中有一絲怒氣翻騰,嚇得心中僥幸保命的念頭一瞬消弭無蹤,麵色變得慘白如鬼。
水匪登船那日,她躲在暗處親眼看到他如同天神降臨般,從水匪首領手下救下郡主,不知為何,那一刻,她便斷定,這艘船上,唯有眼前之人可以信任,可以解開這團團迷霧。
憶及此,她咬牙,試著最後一博他的信任,強裝鎮定的說道。
“奴婢所說句句是真的,不敢欺瞞郡王半分,若郡王不信,可親自去檢驗此物。”
李景喻似是回過神來,黑眸直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神色,半晌後,才幽幽說道。
“你說的事,本王會暗下查探,若你句句屬實,本王自會保你無虞,可若被本王查到,你留在郡主身邊居心叵測,那,本王也不會留你。”
他又道:“在此事調查清楚之前,你必須聽從我的吩咐。”
他身穿鐵葉攢成的鎧甲,在日頭下泛著冷光,帶著高居上.位的威嚴,吐出的話一字一句鏗鏘有力,似是對這毫無頭緒的謎團了若指掌。
巧兒嚇得噤了聲,朝他不住的點頭。
*
顧蒹葭回到船艙,不知怎的,一直心神不寧,她摩挲著手中那枚自己路過巧兒身側時,巧兒往她手中塞的紙團,攤開,上麵寫著“有人害你”四個字。
此次,隨她去並州的府兵,丫鬟等人皆是鎮國公府上阿娘信靠之人,若果真如巧兒所說,船上有人想害她,可為何一路上,她一直無恙?或許,是巧兒怕被她攆下船,才故意編織的謊言?
她心頭萬緒,再抬頭,見李嬤嬤端了茶過來,忙將紙團藏在袖中,又命李嬤嬤將窗戶打開,搬來小榻,坐在了臨窗的小幾前,看汾水兩側翠屏如蓋的峽穀。
李嬤嬤將茶盞放在小幾上,從泥壺中泄.出一盞,遞給顧蒹葭,又拿來了禦風的披風搭在她身上後,緊挨著她坐下,在她耳畔簌簌叨叨的泄憤。
“姑娘,我看那巧兒生的白淨,可沒料到她竟是個狐媚子,若今日的事,傳到小郡王的軍營裏,指不定,那些當兵的私下怎麽議論姑娘管下人無方。”
“早在巧兒登船時,我就勸姑娘莫要收留她,你看,自她來後,這船上接二連三的死人,果真應了那句話,這賤婢是個不祥之人。”
“姑娘,不如等下個渡口,將巧兒早早放下船為妙。”
顧蒹葭聽的心口煩悶,揉了揉眉心,豁然起身,答非所問的說道:“我去看看此事調查如何了?”
此事畢竟涉及一條人命,與其在這猜測,不如幫襯表哥調查事情始末。
李嬤嬤聞言,語含怒意的說道:“那狐媚子還需姑娘.親自去查看嗎?老奴這就去打聽。”
她說著,抬腳便要走。
正在此時,忽的一陣腳步聲不疾不徐傳來,接著,一道英挺偉岸的身軀邁步進到屋中,來人一進來,似是屋中光線亦跟著黯淡一瞬。
正是李景喻,而他身後,跟著的赫然是巧兒。
顧蒹葭一怔,等回過神來,忙快步迎上去,忐忑的喚他一句:“表哥。”
李景喻雙手負在身後,黑眸深處倒影著眼前局促不安的人兒,他劍眉輕皺,輕嗯了一聲,將視線從她臉上移到敞開的窗戶外,淡聲開口。
“表妹,事情我已查明,是我禦下不嚴,累及表妹婢女險些失了清白,此次過來,就是來給表妹負荊請罪,特將巧兒送過來。”
他麵帶謙遜,語氣緩慢,嗓音裏透著成年男子的沙啞,自帶股皇族的威嚴。
她聞言,看了眼麵帶怯意的巧兒,再轉眼,就見李景喻轉過頭來,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
不知怎的,她心跳快了一拍,為掩飾窘迫,忙垂首,接話道:“表哥言重了。”
她說到這,忽覺不妥,忙補話道:“表哥多年鎮守幽州,勤勉自檢,治軍嚴謹,被全大魏上下稱讚,更懷有仁義之心。蒹葭早心生敬佩,此次,表哥不顧麻煩,救蒹葭與險境安置在船上,本就有諸多不便,此次,發生此事,蒹葭心裏更是......更是過意不去。”
船上皆是行伍打仗的將士,常年鎮守邊關,鮮少見女子,若有的將士一時色心頓起,也難免色令智昏。而若非表哥救她,或許,也不會發生此事。
她話音剛落,再抬首,猝然對上他投來的兩道視線。
她隔著桌案,看向李景喻,他兩道灼灼目光投在自己身上,眸色是溫柔的,薄唇甚至掀起一抹笑意。
在她與李景喻為數不多的相處中,她很少見到他笑。
或者是,微乎其微。
眼前這位自少年成名的李景喻,給她的初始印象,便是儒雅俊逸,滿身殺戮之氣,不好相處。
她甚至有些懼怕他,可幸在他對自己始終有禮相待。
她也樂意維持兩人這種既不親近,又不疏離的相處狀態。
可自昨夜後,他殷切的摟抱著她哄慰,甚至今日在大庭廣眾之下,若無其事的牽她的手。
饒是她心中再感激他的搭救之恩,此刻,滿腹的怒意卻再也忍不了了。
她仰頭,直視李景喻,一字一頓道:“表哥,我有話與你說。”
李景喻望著她,唇角的笑意僵住了。
顧蒹葭繼續道:“表哥對蒹葭回護之情至誠,蒹葭感激不盡,更無以為報,若表哥有什麽事是需要蒹葭做的,盡管吩咐蒹葭一聲便是,蒹葭絕不含糊,可,若表哥對蒹葭存了別的不好的心思,那表哥就別怪蒹葭失禮了。”
“蒹葭向來口快直言,若有得罪表哥的地方,蒹葭先給表哥說聲對不住了。”
顧蒹葭一口氣將昨夜壓在舌根滾了幾番的話,吐了出來,話音一落,似是將累月來,胸腹間積壓的鬱氣一同傾瀉.出去,心頭一陣暢快。
李景喻似是有些錯愕,劍眉微微一揚。
兩道灼灼目光卻始終停留在她身上。
顧蒹葭挺直背脊,似是較勁般,一眼不眨回望著他,可那雙黑眸中分明泄.出懼意,麵上卻強裝鎮定自若,微微揚起的那副尖尖的下巴,卻露出柔軟的弧度。
看起來,如同她小時候般既嬌豔,又稚氣。
李景喻忍住想笑的衝動,誠懇的道歉:“是潤之失儀,唐突了表妹,在此,潤之向表妹賠禮了。”
顧蒹葭見他輕抿唇角,語氣裏滿是歉意,不似作偽,一時不知他想什麽,可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冷笑一聲,不再說話,轉頭看向窗外。
......
一連幾日,李景喻都未與她親近,兩人同乘一輛馬車,他也不是多話之人,時常手執一卷書看著,偶爾她犯困,醒來時,身上總多一件男子衣衫,倒叫她有些意外。
他似又變回那個有禮,對她愛護的表哥,正人君子了。
她也不好再拒絕他的好意,便心下默認了此事。
如此,就這般相處幾日,她對他慢慢放下心防,不再對他冷臉相待。
這一日,快到洛陽了。
她心頭雀躍,望著愈來愈近的城門,從扶靈回鄉而歸,一路上的擔驚受怕似是一下子消弭無蹤,隻餘滿心的期盼。
她想念阿娘,阿耶了。
甚至是鎮國公府上的一草一木。皆讓她興奮不已。
一想到這,她便坐立難安,頻頻撩.開窗幔朝外看,恨不得將脖子伸出去,去窺一眼,這條通往城門的路還有多遠。
可在這一次,在她數不清多少回探頭朝窗外看,又失落而回時,卻發生了意外。
她頭上插的金鑲珠石蝴蝶簪刮住了窗幔上的流蘇,流蘇上線頭密集,如同藤蔓般纏著簪子,她一急,頭朝邊上扯,卻發覺根本無濟於事,簪子和流蘇糾纏的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