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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幹嘛？”漆維打的第一個電話讓顧詩比較意外。
    她如實道：“唱戲啊。”
    漆維：“唱的什麽，給我聽一下。”
    顧詩含笑說：“已經唱完了，現在才和你打電話。”
    “哦。”那頭少年情緒頓時變得不高。
    顧詩就想起他那張淡漠的臉會流露出些許失望，語氣不由自主的軟和，“你有什麽事啊，作業寫完了嗎。”
    這對麵要是換做別人，或許已經猶豫要不要聊下去了。
    漆維很自然的接下話題，“沒有，你做完了？”他肯定是碰都沒碰的，那種寒假作業題目簡單，於他們來說更算不上什麽提升，隻能說是基礎複習。
    顧詩告訴他做了一半了。
    男生卻說那還好，“我有幾套奧數卷，年後你提前回來我們找個地方，鄧光翊他們說要一起做題。”
    他說的奧數卷肯定不是那麽簡單的，題目超綱卻也是重點，對學生有利無弊。
    卷子是負責他們班的數學老師搞來的，這位班主任也不會知道他給學生的卷子會用來分享和散播愛心。
    漆維要帶她學習，顧詩稍稍一想就答應了。
    男生又提起約好看電影的事，那是放假前一幫人就定下來的假期活動。
    顧詩也和家裏說了過兩天去市中心的事。
    “你幾點起床，還是和上學時候一樣？”男聲冷不丁問。
    “差不多，那天會早點吧。”
    顧詩養成習慣，偶爾會睡個懶覺，但因為戲班有節前活動，這幾天陪外婆都比較早。
    但其實他們因為顧詩住的遠，所以定的時間也不會太早。
    “那到時候再見。”
    顧詩：“好。”
    等外孫女掛了電話，杜紅娟才隨口問：“是誰呀，女孩子還是男孩子啊。”
    “男孩子。”
    杜紅娟富含趣味的看著她。
    顧詩：“？？？”
    “哦，他叫什麽啊，約你出去玩嗎，是不是要追你啊……記得帶上錢包，不要隨便花別人的錢，請客要說aa，他性格強好麵子呢就花同樣的錢給他。對啦，那個男孩子長得好看嗎，是不是一個學校啊……”
    顧詩聽的頭都暈了。
    然而杜紅娟還是笑眯眯的，一臉期待的樣子。
    顧詩沒辦法，挑了記得的幾條說給她。
    “我們，好多同學一起出去玩的。性格不壞，長的好看。”她想起男生不管是在學校還是在外麵都吸引人注視的畫麵。
    “他叫漆維。”
    杜紅娟的笑微頓因臉上的細紋看不出來變化。
    “哦，是他啊。”
    顧詩：“阿婆？”
    杜紅娟提起戲班發的紅布袋，整理下被風吹亂的銀發，擺擺手示意，“走啦走啦，這個點該回家做飯了，風又大了，小心被吹跑了哦。”
    她雖年紀大卻並不顯得老態龍鍾，將自己收拾打理的十分幹淨整潔。
    顧詩曾無數次想起，媽媽沒有因為身體而垮掉，有不少原因出在外婆對她自小的教導吧。
    年過八十的小老太太身板挺的直直的，唱了一輩子戲的腰杆沒有因歲月而大變模樣。
    中午一場雨水打濕過地麵，顧詩趕忙上前去扶她，小老太太趕她走，“不要哦不要哦，老仙女還沒到要人扶的地步，我自己能走啦！”
    這話婆孫倆早就對話好多遍。
    顧詩好聲好氣哄她，“知道啦，老仙女陪我去換衣服嘛。”
    杜紅娟這才想起她還穿著戲服，腳步一頓，順著她拐彎，顧詩這才和她去了更衣室。
    等到要出去玩的那日，外麵下起毛毛細雨。
    顧爸爸的房子是單位分配的三室一廳，就在二樓的位置，陽台外是公家栽種的桂花，秋天時花香撲鼻，家裏都不用熏香了。
    房子這棟臨街，除了桂花還有其他花花草草，小區管理嚴謹，周邊也算清淨。
    以至於顧詩起身後，收到漆維的位置共享要求時她去了陽台那裏。
    微信裏的消息是少年發給她的語音。
    “興和小區，是這裏？”
    他找到的地方未免太巧，就在顧詩家裏這棟。
    顧詩趴在欄杆上往外麵看去，挨著圍欄一排花花草草的位置，男生背著書包騎在一張單車上正抬頭搜尋她的家。
    漆維說的到時候再見原來就是他從市中心過來接她一起去。
    顧詩腦子裏一下湧上好多話要問他，愣怔怔的站在陽台看著趴在單車上朝她揮手的少年。
    漆維發消息給她：我在這裏等你？你好了就下來。
    他抬頭望望，頭上黑色針織帽露出一小簇黑發襯的他好白，在等她回複間腳放在了地上，羽絨服帽子上純黑的絨毛被風吹動。
    漆維手指滑動手機屏幕，相機裏露出他的臉。
    沒什麽不妥。
    頭頂上顧詩喊他一聲：“漆維，你把車放那裏。”
    她指著小區內裏的地方，說的話連漆維都沒反應過來。
    “你等一下，我下樓接你。”
    少年另一隻腳在單車踏板上差點踩空了。
    廚房裏茶香溢出，傳到客廳。
    顧詩換好鞋準備出門，剛好碰到江一夢捧著一壺果茶出來。
    “咦，妹妹這麽早就出去啊，有沒有帶上包包啊？”
    顧詩：“媽媽……我出去接一個同學，他在家樓下。”
    孩子朋友不多，會有什麽朋友呢，江一夢好奇。
    顧詩走出去幾步，回頭看著跟上來的母親。
    江一夢不好意思的笑笑，“你爸送你阿婆出門了，我也想送送你嘛。”
    顧詩不是不清楚她想幹嗎，看穿她好奇的心思，無奈道：“你慢慢走到陽台，就能看見他啦。”
    江一夢眼神一亮，“哦哦好哦，”她答應完又很快弱弱的狡辯，“我沒有很想要看哎。”
    顧詩：“……”
    江一夢走到陽台，一眼就看見樓下等待的少年。
    漆維敏銳的發覺有人在盯著他，他神色冷漠的看去，那裏站著一個麵容與顧詩相似的女人，神情溫柔的朝他笑著招手。
    顧詩從裏麵出來，漆維已經在小區大門口等著了。
    兩人停放了單車然後上樓。
    漆維：“你家裏還有其他人？”
    顧詩不懂的看他一眼。
    漆維：“我剛才看見二樓有個長的和你比較像的女人一直盯著我。”
    “……”
    她對喜歡事後口是心非的媽媽沒有辦法，或者說家裏每個人都願意縱容她。
    兩人一起上樓梯顯得較為擁擠。
    漆維將她拉過來一點，避免碰到牆灰。
    “那是你媽媽吧。”
    顧詩：“嗯，她隻是對你有點好奇。”
    和她一起麵對敞開的大門，迫不及待迎接他們的溫柔女人，漆維嘴角抽了抽。
    “我很榮幸。”
    顧詩給漆維拿出一雙備用的拖鞋給他換。
    江一夢說要去廚房再做點吃的給他們，很快就被漆維攔住，“阿姨，不用這樣麻煩。”
    江一夢已經認出他是誰，“你是來接妹妹的嗎，剛好她也沒吃，你和她一起在餐廳吃點早餐吧。去坐著，我去溫點熱牛奶給你們。”
    漆維不好意思麻煩她，顧詩最後拉住他。
    “她喜歡做點什麽，就不要攔她了。”
    漆維這時候才注意到江一夢走路略慢，有些不穩怪異，仿佛腿受過傷一樣。
    顧詩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坦然道：“我小時候她救過一個小孩，被車撞過，所以走路不太方便。”
    “抱歉。”漆維皺眉。
    顧詩：“沒關係，媽媽她現在很好，也從來沒後悔過。”
    她推了推桌上的早點給他示意他吃。
    漆維拿起筷子，突然神色一凜想到什麽。
    “那個小孩叫什麽。”
    容顏爛漫的少女替他夾了隻生煎包，柔聲道：“我不清楚，爸爸媽媽也很少提，隻說小孩沒事就好，如果換作那個小孩是我，她也希望能有人在那個危機時刻出手相救。所以其他的都不用太在意了。”
    漆維望著她的側臉有片刻怔忪，不知不覺他的碗裏已經被填滿了吃的。
    顧詩以為他還在想自己說的，仔細想了下。
    “不過媽媽曾說那個小孩也是她和爸爸朋友的孩子，大概現在也和我差不多大吧。”
    這時候江一夢端了牛奶過來，往他們麵前一人一杯放下，然後坐在兩人對麵自己捧著茶無比慈和的看著他們吃早餐。
    嘴裏還安撫著，“小朋友慢慢吃呀，吃的多才長得白白胖胖喲。真可愛啊。”
    少年漆維：“……”
    顧詩：“……”
    漆維和顧詩在顧家消磨了一個小時終於裏麵出來了。
    微信群裏他們消息差點被彈爆了。
    楊瀟等人吵吵鬧鬧，出發時一整路都在聊天，還會時不時分享自己的路況。
    “從後麵抱住我。”漆維跨上單車。他把書包丟進車籃裏，兩手撐著把手等她。
    顧詩穿著牛仔褲和大毛衣，個子嬌小，腿卻又細又直。
    臨出門前，江一夢還給她塞了一把傘。
    男生無聲的眼神默默催促她快點，伸出一隻手邀請她。
    顧詩隻好小心的坐上後座，兩隻手抓住了漆維的衣服。
    “你做什麽。”
    “啊？”顧詩訝異。
    “抱腰會嗎。”漆維神態認真的科普，“我有腹肌，又粗又壯。”
    顧詩相信自己看見他輕挑了下唇角，要笑不笑的，壞壞的性感。
    “會讓你安全感很強。”
    最終她還是抱住了少年據說又粗又壯的腰，其實壯不至於，還有點細，卻很硬很緊實，讓人毫不猶豫他說的腹肌是真的。
    顧詩沒忍住把臉貼在他背後避開寒風，也嗅到了男生外套上洗衣粉的幹淨香氣。
    單車有一瞬間騎的歪歪扭扭，後來很快又穩住了。
    顧詩在風中問他，“你為什麽來接我？”跨過市中心區域，橫穿老城區。
    漆維這次踩的穩穩的，避開了行人。
    “我曾想過需要什麽理由，或者什麽原因。”
    後來他想，他沒有什麽借口。
    去他媽的借口。
    他想他就來了，不過是……
    “想見你，行不行。”
    要騎單車在帶著顧詩回到市中心不是多容易的事，因為路程複雜，怕出事故。
    而且海林區的地鐵還不通市中心。
    漆維載她到一個站點，那裏專供環城旅遊巴士，這樣就容易多了。
    群裏不見兩人回消息，問漆露也不知道她哥去了哪裏。
    直到其他人都到了電影院，漆維才在群裏冒泡。
    他發的是一張照片。
    顧詩坐在觀光大巴上快要趴在窗戶上的模樣。那是漆維放好單車下來時拍的，窗戶倒影出她的臉在笑，似乎也看見了他在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