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寨堡操守難得從嘴裏吐出點銀子，來臨時抱佛腳。
    他的家財都是通過剝削堡內軍戶與百姓得來了。
    整個軍堡就數他家的土地最多。
    五寨堡操守隻能暗罵一聲晦氣，陝西那群吃不飽飯作亂的亂民，怎麽就上我們山西要飯來找飯轍了！
    陝西那群兵將是幹什麽吃的？
    怎麽就沒把這幫臭要飯的全都弄死！
    現在亂民做大，來山西作亂，讓兄弟們不僅損失錢財，還得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一個不小心老命丟了。
    你們陝西大小官員光想著養寇，沒想著剿滅是吧？
    五寨堡操守罵完堡外的錘匪，又罵陝西的官員。
    總之造成眼前的局麵，全都賴他們那幫人。
    “大人，我聽過路的商人說，隻要給錘匪交了銀子，車上插上他們的旗子，沿途就不會遭受劫掠。”
    一旁的哨管小聲的提醒道：“要不咱們也試一試？”
    “放你娘的屁。”操守官直接破口大罵：
    “我堂堂大明五寨堡操守，去給朝廷的反賊送禮行賄，這傳出去有損我的威名！”
    哨管撓了撓自己的臉，大人您好像在軍事沒什麽威名，但摟銀子上倒是威名不小。
    但身為屬下自是要聞弦而知雅意，他曉得操守心有所動，隻是嘴上倔強，遂分析道：
    “縱然我們五寨堡地勢險要，但大人可用之人，不過三十三人，一旦明天錘匪攻城，怕是撐不住半個時辰。
    為了全堡軍民百姓的身家性命，還望大人為了大局著想啊！”
    “哎，倒也是如此。”操守官忍不住歎息道：“本官為了全堡上下百姓，也隻能，隻能，哎。”
    哨管見事情有門，再次舉例道：
    “大人，縱然是太原府的騎兵精銳，那遊擊將軍白虎，我聽聞也被錘匪打的重傷，參將虎大威盤踞在介休縣不敢出來。”
    盡管大家嘴上看不起這幫投降的蒙古人，但人家有了和明軍同等的裝備，是真的能打！
    如今這些蒙古人組成的明軍都在錘匪手上吃了大虧，著實讓人不敢小覷。
    “竟有此事？”
    “真有此事！”
    “天色太晚了，你好好巡夜，本官回去想一想。”
    “是。”
    哨管卻是明白了。
    估摸明天操守大人就得花錢買平安，隻是今晚糾結，要送多少合適。
    雖然舍不得錢財，可還是命重要，隻要保住位置，錢還可以在掙回來。
    賀今朝不知道五寨堡內的操守作何感想，此時正在讓人收集沿途的信息。
    距離目標最後這麽一小步，絕對不能在出現意外情況。
    “大隊長，周遭並無意外。”
    “嗯。”賀今朝點點頭，還有兩天的路程：“抓緊時間休息。”
    河曲縣。
    裝作行商的賀讚正在和河曲鄭守備把酒言歡，他們最喜歡商人了，人家為了賺錢，可得先把禮給送到了。
    這樣大家都能賺錢。
    打仗？
    打什麽仗啊！
    那些俺答的孫子們控製著和大明互市的地方，作為中間商，他們把鐵鍋茶葉賣給其餘小部落，賺的盆滿缽滿。
    哪個癟犢子還願意打仗啊？
    真正的蒙古貴族，躺著就能把錢賺了，還得讓其餘小部落心不服口也得服的，被他們壓榨。
    除了那些窮的活不下去，想要偷鐵鍋的小部落的牧民，要來兼職到大明幹搶劫。
    如今大家都忙著賺錢，沒空打仗。
    尤其是當年不少跟著忽必烈入關的老蒙古貴族都落魄了，甚至連什麽鎧甲都湊不齊，那還打個屁的仗。
    “守備大人，我想要沿著黃河出偏關，到歸化城呼和浩特）去跑一趟，還望能給寫個過關條子。”
    守備聽聞手下千總的匯報，又見那一小箱銀子，頗為矜持的點點頭。
    “好說，好說。”
    “多謝守備大人，若是路子跑通後，定然會少不了大人的那份。”
    賀讚舉起手中的酒杯，頗為殷勤的舉著。
    “哈哈哈。”
    河曲縣守備點點頭，這也算是走私的路子，畢竟大家都是去大同那裏互市。
    人家賺的盆滿缽滿，反觀自己，幾乎落不著啥玩意，還得時刻防備著那些窮蒙古人的襲擊。
    目前破邊牆的蒙古人幾乎都是窮鬼，除了腦袋值錢點，沒什麽太大的繳獲。
    若是眼前這個年輕人，真的把走私茶等路子走通了，那錢財還不滾滾而來？
    賀讚算是看透了，隻要銀子到位，大明官員定能對你笑臉相待。
    至於說什麽忠於大明京城內的皇帝，指定不如眼前的銀子好使。
    “賀掌櫃，用不用我給你帶幾個護衛，沿途路上也好保護你。”
    “如此，那可就多謝守備大人了。”
    賀讚自是滿口答應，不出意外的話，今夜大隊長就能到達城外。
    他早就買通了河曲縣的千總，說貨物會來，讓自己人在城頭接應一下。
    一時間賓主盡歡。
    河曲縣守備見賀讚答應的這版痛快，更是滿意。
    論做買賣的精明，他指定比不過，但也有自己的法子。
    他開始暢想著以後躺著就能數錢的日子。
    當天夜裏。
    賀今朝勒住戰馬，到達河曲縣城外。
    “大隊長，我們要現在發信號嗎？”
    “發。”
    火把在東門外晃了三次又三次。
    等了一會，城牆上便有人開始舉著火把回應。
    緊接著河曲縣的城門洞開，吊橋放下。
    高一功當即第一個帶人衝進城門，越過甕城，免得有所埋伏，畢竟大隊長還沒有跟自家姐姐入洞房呢。
    等著火把再城頭上再次揮舞，賀今朝帶著餘下的人緩慢進入河曲縣。
    不用等賀今朝的吩咐，高一功便直接帶人控製河曲的城門。
    這個時間點，城牆上的守夜的明軍很少，即使有，也大多都睡著了。
    指望著一幫老弱病殘守衛城池，隻能嚇唬嚇唬不知情的人。
    誰也沒有想到錘匪賀今朝會盯上這塊地界。
    鄭守備的家裏，此時依舊熱鬧的很，大廳內歌女正在音樂的伴奏下翩翩起舞。
    鄭守備喝的有些醉眼朦朧的，看著舞女嘿嘿笑著，一會要弄上兩個。
    賀讚喝的酒大多都吐在袖口了，現在也是裝著醉意。
    就在這個時間點，街道上傳來一陣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