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
    劉二虎嚷嚷了一聲。
    “隊長，我在。”
    周尚賢應了一聲，急忙跑到他身邊，一同往上踏步。
    “你帶兩個腿腳好的小隊，作為先頭部隊，告訴駐守烽火台的明軍。
    說咱們是奉山西那什麽布政使王象坤的命令去增援太原的。
    瞞得過就瞞，瞞不過就全都宰了，決不許狼煙點燃。”
    “是。”
    周尚賢應了一聲，隨即開口道：“隊長，咱們要是趁機打太原多好？”
    “放你娘的屁，太原跟長城不挨著。
    快滾，敢質疑大隊長的決斷，你就是長十個腦袋，也比不上大隊長。”
    “哎哎。”周尚賢賠笑道：“我就是看咱們圍了太原那麽長時間，莫不如假扮援軍去打太原。”
    “別總言語，容易嗆風，拿著田虎的令牌滾蛋。”
    “是。”
    周尚賢當即大叫著兩個人的名字，讓他們各自帶隊，給自己跑到前頭去給大軍探路。
    一時間，長城上密密麻麻的人，雖然比不上蘇乞兒萬人跑長城的盛況。
    可兩千人沿著長城跑，同樣也是頗為不俗。
    可惜賀今朝沒有親眼看見這番景象，要不然覺得給他們唱兩句長路漫漫任我闖。
    長城外放牧的騎馬牧民，瞧著長城上迅速移動的大批明廷官軍。
    他嘴裏嘟囔著，大明竟然還有如此多的士卒，當真是越來越不好搶劫了。
    畢竟互市一關，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加上林丹汗也不注重普通牧民的生活。
    放牧的蒙古人，看這些明軍士卒跑的還挺快。
    從這個烽火台跑到下一個烽火台，正好是戰馬剛剛出汗的時間。
    在蒙古大汗林丹的眼中，漢人隻有八十萬，蒙古人有四十萬，女真隻有三萬人。
    所以他才會說南朝隻有一個大明皇帝，北邊隻有我一個，何得處處稱王？我當先處裏，後處外。
    然後大明一塌糊塗，蒙古也一塌糊塗，這兩個老牌對手，反倒被新崛起的後金爆錘。
    這番軍事行動，隻是旁人眼中的一抹飛逝而過的景色。
    可是真正跑長城的這批人，都深知，這是改變自己今後甚至後代子孫命運的一次戰鬥。
    誰都在咬牙堅持，不肯落在後麵，向著老營堡前進。
    田豹被轟出老營堡之後，騎著戰馬飛快的往偏頭關趕路。
    偏頭關內，賀今朝把自己的隊伍收進來，並且讓一部分人佯裝撤退，然後夜裏再回來。
    “主公，剛剛得到消息，長城上並無狼煙升起，一切都還在掌握當中。”
    狗頭軍師吉珪稟報著最新傳回來的消息。
    “嗯。”賀今朝拿著花名冊，剛剛點完名：“田虎，你這空餉吃的不多啊。”
    “回鎮撫使，我並沒有吃空餉，隻不過缺額的那些人是被原山西總兵給抽走了。”
    剩下的士卒雖然沒機會立功，但是為了獎勵他們投降，便每人賞了一百文錢。
    下次若是有仗打，便選擇作戰能力強的人參加戰事，都有機會。
    如果有選擇離開的，三天後在給一兩銀子作路費，愛去哪去哪，絕不強留。
    賀今朝主動往外趕人的操作，並沒有轟走幾個人，因為他們就靠著吃軍糧活著。
    這次沒有撈到立功的差事，咱們不擅長跑，也不擅長喝酒，可咱們擅長打仗啊！
    當兵不擅長打仗，反倒擅長跑路和飲酒，絕非精兵所為。
    若是他們半路被發現，那大家夥興許就能趕上強攻老營堡的機會。
    可惜偏頭關已經被錘匪全麵接管了。
    “哦。”賀今朝合上花名冊：“看得出來，你兵練得不錯。”
    “鎮撫使，我還是覺得走長城風險太大。”
    田虎話裏的意思便是兩天指定到不了。
    “我沒指望著所有人到。”
    賀今朝笑了笑，就算偏頭關的降卒以及陷陣營的人落在後麵跟不上趟。
    但劉二虎帶領的老卒一定能跑到老營堡的長城口。
    “機會擺在眼前，能不能抓住就靠你自己。
    咱們普通人哪有那麽多機會得到上天眷顧，把飯親自喂到你嘴裏的？”
    田虎點點頭，確實是這個道理。
    機會就擺在他眼前，自己一定要抓住了。
    賀今朝站起身來看著田虎道：“我這招叫燈下黑。”
    他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鎧甲：
    “老子這一身裝備，從上到下，都是大明製式，三邊總督楊鶴親自送給我的。
    再加上有你的令牌，自是分辨不出真假。”
    田虎心中暗罵一聲，楊鶴一個文官，看不起武將，還他娘的給朝廷反賊送物資。
    他著實搞不懂這幫文官的操作，一個個都怎麽考上進士的？
    考上進士的就是這種腦子嗎？
    要是沒有三邊總督楊鶴資助的軍器裝備，賀今朝他能大鬧山西省嗎？
    原山西巡撫宋殷統說的沒錯，山西大亂的一切源頭都在楊鶴。
    可惜楊鶴是崇禎皇帝信任之人，誰說都不好使。
    “報，大隊長，關外自稱是田豹，送信回來了。”
    “放他進來。”
    此時此刻，天已經黑了。
    田豹來不及心疼自己的戰馬，便一路跑到參將府稟報情況。
    此時他嘴唇幹涸，臉上傷口的血液都凝固了。
    “報鎮撫使，那逆賊田兆根本就不理會我們的救援。”
    聽到這話，賀今朝點點頭，對於引誘田兆出老營堡隻是個構想，引不出來才是正常的。
    “田虎，接下來就看你的了。”賀今朝把田豹扶起來，對著一旁的田虎道：
    “天快黑了，你明天一大早帶著善於喝酒的人，與我送給你的好酒前往老營堡。”
    “多謝鎮撫使信任。”
    “勿要忘了我們約定的信號。”
    “是。”
    田虎當即轉身回去準備了，他叮囑田豹好好休息。
    弟弟臉上的傷他也看到了，此行定然是受到了刁難。
    田豹對於賀今朝的舉動有些受寵若驚，在自家堂兄那裏，根本就沒有得到一絲的尊重。
    結果在反賊這裏，竟然得到了尊重。
    而且田豹發現賀今朝並不是隻針對他自己，對於其餘士卒也沒有什麽架子。
    別人像他行禮，他也會點頭示意。
    田豹知道這絕對隻是賀今朝的一麵，他出手也必定狠辣。
    否則光靠懷柔，鐵定不能震懾如此多的驕兵悍將。
    賀今朝扔給他一個水袋：“先喝口水，再說說老營堡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