錘匪已經到達延慶州，即將過八達嶺，沿著清軍踏出來的道路，進入昌平。
    這一路上可謂是是暢通無阻。
    清軍已經把沿途守衛的大明官軍給打的落花流水，這片幾乎就沒看見過明軍的旗幟。
    隻要穿過八達嶺長城，下一個地標建築便是天壽山，這裏是便是著名的景點明十三陵所在地。
    當然如今這裏隻埋了十二位，缺了誰，誰知道。
    賀今朝就站在八達嶺長城上眺望，這裏依舊是那麽多的險峻，風光獨好。
    唯一的區別是，頗為殘破。
    至於大明守軍？
    這裏不設防了。
    早就被清軍給打的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前幾年與高迎祥一同闖蕩京師，當時是光明正大的從居庸關出去的。
    如此再看，物是人非了。
    賀今朝拿著單筒望遠鏡瞧著大好河山，看見有親衛踩著階梯往上奔。
    他便知道是有事發生了。
    “大帥，有一波清軍使者，求見大帥。”
    “清軍求見我？”
    賀今朝微微挑眉：“他們不怕我宰了他們？”
    一旁的張福臻提醒了一聲：“主公，莫要忘了，當初你與皇太極結盟之事。”
    “哦，你不說我都忘了，還有這件事。”
    “主公知道不是真的，自然不會往心裏去記。”張福臻摸著胡須道：
    “我們與清軍談一談也好。”
    賀今朝放下手中的望遠鏡，他相信皇太極也並沒有把這種盟約當成真的。
    大家都知道這是假盟約，但出奇的沒有戳破。
    賀今朝需要時間來壯大自身，吸納更多的地盤。
    皇太極同樣也需要時間來鞏固他的政權，增強他的實力。
    “帶他們上來吧。”
    “是。”
    一段長城上站了不少錘匪士卒。
    一麵大旗樹立在烽火台上。
    來的是正藍旗的固山額真阿山，正藍旗因為叛亂，被皇太極取消了編製，又重新確立，全都換上了自己人。
    阿山當年以七村的勢力歸附努爾哈赤，被他賞賜給同族女，成為額駙。
    後來因為發生了一些事，阿山帶著自己的兒子和弟弟投奔大明。
    阿敏追擊，射殺他兩個兒子，還射傷了阿山以及其弟。
    等他們到了大明境內，想要投靠大明，大抵是守將看不上這些狼狽的女真人，他們又回去了。
    此番阿山跟隨阿濟格出征大明，可謂是攻堅戰他第一個上，殿後也是他的活。
    然後還一直在宣大等地監視巡邏。
    唯獨搶掠沒有安排他們。
    想想以前投奔大明被拒之門外，如今又來攻打大明京師。
    當真是有幾分今日你對我愛答不理，明日我讓你高攀不起的模樣。
    阿山自是曉得正藍旗地位，更是任勞任怨。
    他想要一雪前恥，為正藍旗正名，待到回了沉陽，相信皇上會正視他的。
    同樣，像這種危險的活，也得阿山上。
    盡管賀今朝有斬殺後金使者的惡習，可阿山仍然是硬著頭皮來了。
    隻因為阿濟格的命令。
    阿山不明白如此炎熱的天氣，錘匪賀今朝為何喜歡爬長城。
    對於長城這種軍事建築，他極為不爽。
    尤其是對於遊牧民族而言，當然女真人是漁獵民族，可是搶掠大明也學會了騎馬。
    自是討厭這種阻礙他們前進的軍事建築。
    唯一讓阿山覺得寬慰的便是，盡管長城修建的極為宏偉。
    但上麵守衛他的人，實在是讓人難以拿正眼瞧一瞧。
    他們這些漢人活該被我大清擄掠走，去關外為奴為婢。
    可此時站在長城兩側的錘匪士卒，讓阿山覺得殺意盎然。
    走著走著，在這種炎熱的天氣，他竟然覺得自己脖子涼颼颼的。
    好在賀今朝也沒有離開大部隊多遠，隻是小小的攀登了一二，便站住了。
    阿山站在台階下，仰望著烽火台上的那個將軍。
    年輕！
    當真是年輕。
    他知道中原之地地大物博，難免會出現幾個妖孽。
    作為一個老將，自是希望自己永遠年輕，可以征戰沙場。
    “正藍旗固山額真阿山，見過賀大帥。”
    一旁的翻譯給賀今朝聽。
    既然皇上與錘匪結盟，阿山自然也不會擺譜，更何況還有圖賴那個前車之鑒。
    因為擺譜成了殘廢，多勇武的一個人沒有死在戰場上，卻在外交這種事上栽了。
    多可惜啊！
    他年歲大了，倒是不在意這種事，隻想著要把正藍旗帶出來。
    一旁的嶽托頭頂已經長出頭發來了，盡管還不是很長，但是紮起一個短馬尾還是可以的。
    他瞧著老將阿山，一直沒言語。
    “此番賀大帥領兵前來此，是和我大清一同攻克大明的京師，我們共取其財富嗎？”
    賀今朝聽完翻譯後，這個年老的滿人，倒是頗有些不卑不亢的意思。
    “當然是來攻打大明的京師，難不成你以為我是來打你們的？”
    阿山聽完翻譯的話，心中不解，他們可不是來攻城的。
    錘匪想要攻打大明京師？
    難不成他已經有了想當皇帝的想法嗎？
    “我軍不擅長攻城，而且也需要賀大帥犀利的火炮助攻。”
    阿山墊了一句話，他摸不清楚賀今朝話裏的真假。
    對於錘匪，他也沒有多少信任。
    尤其是麵對一個殺了他正藍旗旗主的人。
    “你們如今都駐紮在哪裏？”
    “密雲、平穀。”
    阿山覺得沒什麽可瞞著的，這種情況稍微打探一番，便能清楚。
    賀今朝坐在台階上，稍微思考了一二，阿濟格把營盤紮在了東北方。
    怨不得西北方向幾乎沒有明軍守衛，全都調到順義、通州等地防備清軍去了。
    看樣子清軍是待不了太長的時間了。
    他們已經把長城邊當成運轉基地。
    我若是貿然闖入昌平，指定會讓崇禎大驚失色，這樣他就要把一部分明軍調到清河、沙河方向防備我。
    賀今朝還沒有想清楚下一步的作戰計劃，如何從中取利。
    阿山也沒有催促，這才側頭看見了站在賀今朝不遠處的碩托。
    他已然丟棄了女真人的形象，穿著以及發型都像一個漢人模樣了。
    阿山當年也想過給大明當狗，奈何人家不需要。
    “你弟弟薩哈廉病死了。”
    聽著阿山的提醒，碩托聳聳肩：
    “太可惜了，我不能親手砍下他的腦袋。”
    阿山自討沒趣，便也懶得說代善的事了。
    當年他被調到代善麾下，就是因為代善被閑置，才直接跑路想要投奔大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