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零六章 聖治敦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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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城郊,亂石灘。
    一片空地上,並排擺著幾十具麵目全非的屍體,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熏人欲吐。
    “蘇部長,已經清點完畢,從船上卸下來60隻箱子,裏邊裝的是奎亞那68式自動步槍,總數2400支,都是今年2月下線的新槍。”
    一個幹練的年輕人小跑到蘇離跟前,肅聲匯報導。
    他是蘇離的秘書,叫向東,不過此刻他的聲音略微有些抖,臉色也不太好,眼裏還布滿血絲,明顯剛剛吐過。
    其實也正常,和平年代,哪怕是當兵出身,驟然麵對杜蔚國炮製出來的,煉獄級別的血腥場麵,估計都扛不住。
    尤其是腦漿混合血液形成的獨特腥味,簡直就是催吐的最佳良方,忍不了一點。
    至於部長,這是蘇離的官方身份,奎亞那國防部長,兼警察總局長。
    “查!槍號,批次,經手人,一查到底,兵工廠那邊,所有涉案的相關責任人都給我控製起來。”
    蘇離臉色鐵青,額頭的青筋都凸起了,恨聲的命令道。
    “是!”向東應了一聲,轉身剛要走。
    “向東,馬上派兵包圍兵工廠家屬樓,你親自帶隊,連夜抓捕涉案人員,不管任何人,膽敢反抗,阻撓,一律格殺勿論。”
    “是!”蘇離的冷森森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向東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他心裏明白,為了保持聖治敦的穩定和繁榮,蘇離最近一直都執行相對溫和的懷柔政策。
    不過,這次他動了真怒,重新亮出了獠牙,估計城裏馬上就要掀起腥風血雨,不知道多少人要人頭落地。
    向東帶人離開了,郭芙緩步湊了過來,她抱著胳膊,麵如寒霜:
    “師傅,近千斤麵粉,還有幾千支新槍,價值數百萬的交易,這是有人想在咱們眼皮底下挖牆角啊。
    估計用不了多久,連咱們倆都得被人拆了骨頭打包賣掉,這些人都該死,難怪頭會痛下狠手。”
    蘇離抿著嘴唇一句話都不說,額頭的青筋小蛇似的滾動著,眼中的憤怒,猶如鬼火,仿佛要吞噬一切。
    郭芙跟蘇離相處已久,很清楚他的脾氣秉性,她知道現在她師傅都快要氣爆炸了。
    可她又何嚐不是,這些家夥的作為,簡直就是在她的底線上扭腰歌,狠狠的撕開了她的逆鱗。
    最讓她接受不了的是,這個問題是杜蔚國發現的。
    居然隻用了短短三天時間,就拆穿了她和蘇離辛苦營造了近兩年的虛假繁榮。
    不過眼下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盡快了結這件事,找出幕後黑手才是首要的。
    郭芙穩住心神,指了指躺在地上,依舊暈厥的鐵鉤,建議道:
    “師傅,這個死胖子,還有倉庫裏的那個老家夥,應該都是頭故意留給咱們的,要不叫哈尼過來,趕緊查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呼~”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蘇離總算是開口了。
    “嗬~人證,物證,線索都已經這麽齊全,清晰了,還讓哈尼幫忙,那我不真成了廢物了?”
    他的聲音異常低沉,猶如冬日悶雷,顯然是正在極力壓抑怒火。
    蘇離生氣的點主要有兩個,一氣六爺他們膽大包天,膽敢在他的眼皮下用軍火交易麵粉。
    同時他也痛恨六爺背後的保護傘,他已經大概猜到了到底是誰在搞事。
    二是氣杜蔚國的所作所為,這家夥一聲不響就在城裏大開殺戒,殺得人頭滾滾。
    這對聖治敦的法律和秩序屬於是致命性的打擊。
    甚至毫不誇張的說,如果最終這件事不了了之,都會動搖了整個國家的律法根基。
    還是老生常談,個人意誌,不能淩駕於規則之上,哪怕在自己的地盤也不行。
    即使是古代的那些帝王,言出法隨般的存在,人家想刀人的時候,都要踅摸出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才行。
    否則,隻要你的本事,權勢夠大,就可以無所顧忌隨便殺人,那這世界不亂套了。
    人類社會雖然依舊遵從著原始叢林法則,但是終究要披上一層法律的外衣才行。
    現在的蘇離,總算是體會到九叔的痛苦和糾結了,他有點想撂挑子了。
    “師傅,你已經有具體思路了?是誰?”郭芙急切的問道,她沒有那麽多想法,隻想盡快了結這件事。
    “唉~”
    蘇離突然歎了口氣,他沒有說話,而是掏出煙盒點個根煙。
    眼神無奈又幽遠的看了看陷入黑暗中的聖治敦城,隨即扭頭望向滿臉焦急的郭芙。
    他突然明白一件事,想抽身而退恐怕沒那麽容易,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被杜蔚國這孫子牢牢的綁定了。
    費盡心血建設起來的聖治敦城,還有亦女亦徒的郭芙,都是他手裏的籌碼。
    “師傅,你突然發什麽呆?你快點說到底是誰?可別讓他反應過來,再跑了!”
    郭芙不明所以,晃著他的胳膊催促道。
    “跑不了!”蘇離抽出手臂,沒好氣的斥道:
    “郭芙,你動動腦子行不行?聖治敦城裏,能從兵工廠裏拿到新槍的人,一共有幾個?”
    一聽這話,郭芙頓時安靜下來,皺著眉頭思考起來:
    “你,我,瀚文,詹尼,帕裏斯也行,還有的周廠子,還有鍾~~”
    郭芙的自語突然戛然而止,睜大了眼睛,用滿是不可思議的語氣說道:
    “還有鍾部長也可以,師傅,不可能是鍾家吧?”
    她口中的鍾部長全名鍾振建,奎亞那商業部部長,同時也是現任總統鍾亞瑟的親侄子。
    鍾振建今年29歲,前年才從倫敦回來的,他就是個隻會吃喝玩樂的紈絝二代,無才更無能。
    推他上位,是蘇離一力促成的,算是對鍾家的一種補償。
    如果按照原來的曆史走向,鍾家確實執政奎亞那整整十年,成為海外第一華人家族。
    不過現在嘛,蘇離和郭芙才是奎亞那真正當家做主的決策人,掌握了幾乎所有財權,兵權,人事權,一言九鼎。
    鍾家隻是表麵上的傀儡而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他們雀占鳩巢,搶了人家的基業。
    而68式手槍還有步槍,作為奎亞那的“特色商品”,商業部長的鍾振建的手裏,自然分潤到了一些份額。
    “嗬~有什麽不可能的?”蘇離冷笑道: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斷人前途,如淫人妻女,咱們奪了人家鍾家的根基,這可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深深嘬了口煙,緩緩呼出煙氣,蘇離繼續戲謔道:
    “鍾家的脾氣就算很好了,如果是我,估計早都找人抱著炸藥包跟咱們倆同歸於盡了。”
    “為什麽呀?”郭芙還是難以置信,她的眉頭擰成一團疙瘩,都快滴出水了:
    “我們對他們鍾家不錯啊,沒有把他們架空,各種優待和照顧,有事也會招呼商量。
    再說了,咱們來之前,奎亞那有什麽啊?一窮二白的,就幾十萬人,跟原始部落似的。”
    “是啊~”
    蘇離點點頭,隨即他又搖了搖頭,語氣惆悵的說道:
    “不過人心不足蛇吞象,人都是自私的,都就會選擇性的遺忘別人的努力和付出,隻記得自己失去的東西。”
    頓了頓,他總結道:
    “比如鍾家,他們忘了沒有我們,就沒有今天的奎亞那,隻記得自家失去了權勢。”
    郭芙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我大概明白了,就是貪唄,得隴望蜀,忘了自己到底有幾分斤兩。”
    說到這裏,她忽然有點來氣了:
    “切,就憑他們鍾家那幾塊廢料,還妄想做主,真是白日做夢,沒有頭和咱們撐著,他們家不出三天,就得被人斬盡殺絕。”
    “小人物僥幸騎在巨人的肩膀上,往往都會迷失,以為自己也能頂天立地,豈知腳下卻是深淵,多走一步就會粉身碎骨。”
    蘇離彈飛煙頭,說了一段飽含哲理的評價。
    “師傅,如果真是鍾家在背後搞鬼,那咱們怎麽辦?”
    郭芙是個急性子,直線型思維,她可沒心情跟蘇離探討深奧晦澀的哲理人性。
    “瑪德,涼拌!”蘇離忿忿的啐了一口,沒好氣的罵道:
    “你家那個姓杜的混蛋,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無法無天的王八蛋,他故意留下這麽個爛攤子,讓老子做惡人替他擦屁~~”
    “師傅!你怎麽能這麽說頭?”
    一聽他罵杜蔚國,郭芙頓時不幹了,立刻嬌喝打斷道。
    由於從小就缺失父愛,還有一段不堪回首的經曆,所以郭芙的戀愛觀是扭曲的,也就俗稱的戀愛腦。
    在她心裏,杜蔚國是排在第一順位的,亦父亦夫,不容任何人指責。
    別說他這次出手殺人還是有正當理由的,哪怕他毫無緣由的發瘋屠城,郭芙都會乖乖的幫他擦刀壓子彈。
    “他又沒殺無辜之人,這些個D販子,還有倒賣軍火,企圖禍亂聖治敦的黑市掮客難道不該死?”
    指著不遠處地上的屍體,郭芙理直氣壯的質問道。
    “是該死,但不能處以私刑,你懂不懂?”蘇離也火了,低吼道:
    “如果人人都學他,路見不平一聲吼,拔刀就幹,那聖治敦不就亂套了,法律和規矩還有個屁用?”
    “師傅,您說得對,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法律的威嚴不容挑釁,沒有人能淩駕於法律之上。”
    郭芙有些意外的認同了他的觀點,蘇離的火氣頓時就消了一大半,臉上肉眼可見的變好了。
    不過還沒等他喘勻氣,郭芙就話鋒一轉,反問道:
    “師傅,如果是您是他,遇上了今晚這件事,你會如何處置?”
    蘇離不假思索回道:“當然是通知咱們,然後出動軍警,把這兩群人全都繩之以法?”
    “怎麽通知?打電話?”郭芙繼續反問道。
    “呃嗯~”蘇離神色一窒。
    不等他回答,郭芙就繼續說道:
    “三個現場,相距近十公裏,連他都得分三次,馬不停蹄的出手,才能把這些雜碎留住。”
    “最後這處現場,響槍後近二十分鍾後,咱們才趕到,師傅,您覺得他們會傻呆呆的等在原地,等著你來抓?”
    指了指已經被拖上岸的兩艘舢板,還有已經擱淺的鐵皮漁船,郭芙的問話愈發淩厲,猶如刀劍:
    “師傅,如果是您是他,追到這裏的時候,發現這群該死的D販子,馬上就要乘船逃跑了,你會怎麽辦?”
    “難道就為了遵守律法,眼睜睜的看著這群雜碎帶著咱們的步槍大搖大擺的逃走?”
    蘇離被問住了。
    確實,易地而處,如果是他遇見這個情況,也會掏槍莽上去,絕不會讓鐵鉤他們逃之夭夭。
    郭芙乘勝追擊道:
    “師傅,你說頭施私刑?淩駕於法律之上,可是他身為奎亞那的真正主人,難道還沒有執法權嗎?”
    一擊絕殺,這個問題徹底把蘇離問翻了,他張了張嘴,卻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能說出來。
    是啊,杜蔚國是奎亞那的無冕之王,怎麽可能沒有執法權?他雖然沒有擔任任何職務,但同時也可以就任任何職務。
    既然有執法權,那自然就不算私刑了,而是正當的執法。
    借助戀愛腦提供的澎湃動力,郭芙今晚絕逼超水平發揮了,見蘇離楞住了,她又補刀道:
    “師傅,你教導過我,打鐵還需自身硬,如果不是我們出了紕漏,養出鍾家這樣的白眼狼,哪有今晚這些羅爛?”
    “好,好,郭芙,你可以。”蘇離怒極反笑,對她豎起大拇指:
    “你出師了,既然你現在都這麽厲害了,那這件事就由你全權負責好了。”
    話音剛落,蘇離就轉過身,大步離開了,這家夥惱羞成怒,直接撂挑子了。
    望著他的背影,郭芙咬了咬嘴唇,眼中寒芒閃爍,自語道:
    “負責就負責,我早就看鍾家還有那些土著官員礙眼了,屍餐素位,貪婪成性。
    正好這次借機把他們連根拔起,以後的奎亞那,就是我們煞神眾的一言堂!”
    說到這裏,郭芙突然抬起頭,遙望著匍匐在夜色的城市,她的眸子裏升騰起一股叫做野心的東西。
    “哼!那個姓莫的娘們,不是號稱芭提雅女王嗎?那我就做聖治敦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