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六十八章 該去趟倫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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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4點,夜色最濃的時候,也是沙漠最冷的時候。
無人區,一處毫不起眼的小綠洲。
綠洲邊緣,草地與沙漠相連的地方,背風處,升起了一堆旺盛的篝火,火堆上烤著十幾根肥瘦相間的肉串,還有兩隻提前焙製好的駝峰。
“劈啪!”
肉串已經烤得差不多了,呈現出極其誘人的金黃色,滋滋冒油,油脂滴進火堆,頓時濺起幾點飛星般的火花。
“先生,肉串已經能吃了,不過駝峰還要再烤會才行,等下您務必嚐嚐我的獨門手藝,保證一吃難忘。”
沙狼手腳麻利給駝峰翻了個麵,挑出兩根火候剛剛好的肉串,遞給杜蔚國。
接過肉串,杜蔚國卻沒有馬上入口,而是笑著調侃道:
“沙狼,你不是說沙漠人對駱駝的感情很特殊嗎?這咋還舍得宰了吃肉呢?”
一聽這話,沙狼的動作頓了一下,他掂了掂手裏的駝峰,語氣變得有些黯然:
“它的肺跑炸了,肯定活不成了,與其痛苦的苟延殘喘,還不如痛快解脫。”
“呃~”
杜蔚國的神色一窒,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歉疚感,忽然就覺得眼前的肉串都不香了。
因為他那變態的體重,之前趕去惡魔穀的路上,就硬生生的累死了一半以上的駱駝,而眼前這肉串和駝峰的前身,也是其中之一。
唉,我不害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最近幾年,杜蔚國基本每天都泡在屍山血海裏,或直接或間接因他而死的生命,多到無以計數。
如果真有地府,來生,有閻羅殿和生死簿,那麽以杜蔚國犯下的罪孽,百分百已經預定了十八層地獄的永久vvip客戶。
沙狼也是個有眼色的,立刻意識到自己起的話題過於沉重,讓杜蔚國聯想起一些不好的情緒。
“嗐~先生,您看我這張臭嘴?一點都不會說話,總是殺風景,因為這事,掌櫃以前沒少收拾我。”
他尬笑打著哈哈,連忙調整語氣,順便岔開了話題:
“說到底,不過就是頭駱駝而已,死都死了,當然要物盡其用,先生,駝峰可是好東西,難得的美味。”
“我們這些沙漠裏長大的人,從來都不會浪費東西,先生,您還是趕緊嚐嚐肉串,涼了就不好吃了。”
“嗬嗬嗬~”杜蔚國突然笑了。
丫的,最近老子怎麽變得有點多愁善感了?難道是老了?區區幾頭駱駝,馱載的工具罷了,死了也就死了,算個屁啊。
自嘲的搖了搖頭,壓下內心亂七八糟的思緒,杜蔚國不再矯情,把目光垂落在眼前的肉串上。
肉串的分量非常紮實,每串最少半斤肉。
烤的火候剛好,金燦燦,油汪汪,上麵均勻的灑著細鹽,辣椒,孜然,茴香,聞起來香氣撲鼻。
折騰大半夜,杜蔚國也是真餓了,瞬間食指大動,迫不及待的張開嘴,一口氣擼了一整串。
“嗯,味道真不錯,有點像牛肉,也有點像羊肉,略帶點土腥味,不過被香料完美的蓋住了。”
“沙狼,你的手藝是這個。”
杜蔚國被肉串的味道驚豔到了,對著沙狼豎起大拇指,含糊不清的讚道。
“嘿~”沙狼也笑了,習慣性的捏了捏鼻子,挺起胸膛傲嬌道:
“那是,先生,您打聽打聽,整個金新月,論及烤肉的本事,我沙狼認第二,絕對沒人敢認第一。”
“哈哈哈!”杜蔚國暢快的放聲大笑。
“真假啊?沙狼,你個濃眉大眼的家夥,該不會是在吹牛皮吧?”
沙狼熟練的翻了下火堆上的駝峰,又灑上了一把秘製調料,空氣中,頓時彌漫起一股奇異的香味。
他的語氣篤定無比:
“光說不練嘴把式,先生,等下嚐過我烤的駝峰後,您就知道我是不是吹牛了?”
杜蔚國笑道:“行,那我就翹首以盼了。”
該說不說,沙狼這家夥的手藝真不是蓋的。
所謂秘製調料隻是錦上添花,主要還是得益於他的超凡嗅覺,對味道和火候的拿捏都恰到巔毫。
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尤其是他極盡推崇的烤駝峰,確實是人間美味,外酥裏嫩,一口咬下去滿嘴流油,卻絲毫不膩,味道非常獨特。
杜蔚國吃的很盡興,炫了幾十串烤駝肉,連同兩個烤駝峰,還喝了幾袋馬奶酒(北非也有這玩意)。
這些東西加在一起,林林總總的,差不多能有小三十斤。
“沙狼,你確實沒吹牛,烤肉的手藝確實是頂尖的,比沙忒的皇室禦廚還牛皮。”
酒足飯飽,杜蔚國打著飽嗝,揉了揉微凸的肚子,點了根飯後煙,愜意的稱讚道。
忽然提起沙忒皇室,沙狼頓時不屑的撇了撇嘴,言語間,他的輕蔑毫不掩飾。
“切,那是,沙忒那些腦殘又沒卵的土財主,可沒資格吃我烤的肉。”
沙狼的態度也是有情可原的,事實上,不光是他,整個阿拉伯世界,都從心底裏鄙夷沙特皇室,鄙夷這群端著金飯碗要飯的慫比。
“呼~”杜蔚國呼出煙氣,表情似笑非笑,語氣裏滿是揶揄:
“沙狼,別這麽說,沙忒那些土財主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如果他們都變得有骨氣又有血性,那我不就少了一顆固定的搖錢樹?”
沙忒皇室這些富有的軟柿子,早已被杜蔚國默默在心底定位成可以定期收割的韭菜。
他已經想好了,每隔一段時間,就隨便找個由頭,去利雅得訛詐一波。
“哈哈哈~”沙狼也笑了:
“說的也是,沙特那些土財主雖然又蠢又慫,但是真特麽有錢,確實是非常合格的財神爺。”
“對唄。”
杜蔚國慵懶的點點頭,他倚靠在背包上,還扭了扭身子,找到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
呼出煙氣,他突然話鋒一轉:
“對了,沙狼,你覺得我之前的提議怎麽樣?去尼克裏成立一家新的大陸酒店,把你們兄弟會的業務,正式拓展到美洲。”
兄弟會是個曆史悠久的刺客組織,老巢位於中東,三不管的金新月。
憑借地形的便利條件,巔峰期,兄弟會的勢力範圍曾覆蓋亞,歐,非三大洲,以及整個阿拉伯地區。
不過美洲因為太遠,隔著非洲,以及整片大西洋,兄弟會實在是鞭長莫及,所以才一直都沒有涉足。
而尼克裏,位於聖治敦和蘇裏南的首都帕拉馬裏博之間,是一個擁有天然深水良港的海濱小城。
原本,尼克裏是隸屬於蘇裏南版圖的,不過現在已經被奎亞那永久租借了,專門作為海軍基地和貨運港口使用。
其實不光尼克裏,現在整個蘇裏南都有逐漸並入奎亞那的趨勢。
畢竟蘇裏南本來就沒有多少人口,窮得連褲子都快穿不上了,而奎亞那則如日中天。
恐怖虹吸效應下,蘇裏南幾乎所有年輕人都去了奎亞那,目前,全國僅剩下幾十萬老弱病殘,已經國將不國。
眼下,馬薩爾這群渣滓全都嘎了,雷娜也救出來了,而天竺那邊的危機也解除了。
杜蔚國暫時鬆了口氣,趁著現在有閑,是時候嚐試招攬一下沙狼了,這家夥是個寶藏男孩,成長起來,完全可以獨當一麵。
說起正事,作為兄弟會內定繼承人的沙狼連忙斂起笑意,肅聲回道:
“先生,您的提議確實很好,在美洲插旗,也確實是我們兄弟會多年以來的夙願。”
“不過,自從跟共濟會火並,又被打壓十幾年,兄弟會現在人丁寥落,很難再抽出人手。”
沙狼說得是實情,兄弟會的現狀確實不太好,之前已經被共濟會壓得奄奄一息。
要不是杜蔚國橫空出世,直接以雷霆萬鈞的姿態,幹翻了共濟會這個龐然大物,還給兄弟會續了口血。
估計現在,兄弟會都被共濟會的資本大棒砸癟了。
最近這兩年,因為共濟會自顧不暇,還有了杜蔚國的扶持,兄弟會漸漸緩過來了。
不過為了幫他做事,兄弟會也陸續折損了不少精銳,甚至連陸言都毀容了,人手方麵,愈發捉襟見肘。
杜蔚國自然清楚這些,對此,他早有腹案,不緊不慢的說道:
“沒關係,尼克裏是我的地盤,隻要我不死,沒人敢炸刺,你們兄弟會用不著抽調太多精銳,就你自己過來就行了。”
沙狼本來就機靈,成天又被魚掌櫃耳提麵命的教導,人情世故磨礪的相當不錯。
他瞬間就意識到,杜蔚國正在委婉的招攬他。
沙狼的第一反應是榮幸,非常榮幸,杜蔚國現在身為明暗世界第一人,麾下人才濟濟。
能如此煞費苦心,變著法的招募他,絕對算是給足了他的臉麵,夠他吹一輩子了。
不過除了榮幸之外,沙狼還非常糾結。
現在整個兄弟會都唯杜蔚國馬首是瞻,對他欲求欲予,差不多已經算是依附於他了,沙狼投效他,也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不過話又說回來,再怎麽依附,兄弟會畢竟還是一個獨立的團體,想真正轉投在杜蔚國門下,肯定要跟兄弟會徹底割裂。
這是沙狼無法接受的,與他一直以來接受的忠誠理念不符,更何況,他還是魚掌櫃選中的下一任會長。
杜蔚國現在也算得上洞徹人心了,瞬間就猜到了他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
“放心,沙狼,我不會讓你難做的。”
“你生是兄弟會的人,死是兄弟會的鬼,就算去尼克裏的大陸酒店主事,我也不會逼你為我做事。”
話說到這個份上,沙狼如果再繼續推脫,那可就是不識抬舉了。
“謝謝,謝謝您,衛斯理先生,感謝您的青眼與理解,我回去後,會跟掌櫃的如實轉告,並盡快促成此事。”
“嗯,不急,還是步步為營,穩一點。”
“好的,先生。”見杜蔚國如此善解人意,沙狼長長的鬆了口氣。
杜蔚國的眼底閃過一抹狡黠,他清楚這種事不能操之過急,隻要把沙狼弄到眼皮底下,就絕逃不過他的五指山。
就在此時,沉睡中的雷娜突然翻了個身,無意識的哼了一聲。
抵達綠洲的第一時間,她就撐不住了,心裏提著那口氣徹底泄了,幾乎瞬間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先生,您下一步打算去哪?跟雷娜小姐回天竺嗎?”沙狼掃了她一眼,試探著問道。
杜蔚國略微想了想,這才把煙蒂彈進火堆,搖了搖頭:
“不去,紅頭阿三色厲內荏,有我鎮著,他們翻不起什麽浪花,就讓胡大她們自己折騰去吧。”
他確實不打算去天竺。
一方麵攝於他即將到手的20顆大菠蘿,阿三絕不敢再炸刺,他也懶著再跟那群咖喱精絞牙。
另一方麵,他最近被胡大姑娘越發強烈的占有欲,壓得有些透不過氣,還有她跟林嬌嬌之間越發激烈的爭風吃醋,也讓杜蔚國格外撓頭。
“那您要去港島?我聽說陸言哥說,最近港島不太平。”
杜蔚國連一秒猶豫都沒有,果斷否定道:
“不去,港島地主會已經被打殘,成不了什麽氣候,有陸言和夜魘在,萬無一失。”
丫的,現在打死他也不會去港島的,莫蘭和趙英男這兩個怨婦都在,堪稱修羅場。
“先生,要不你跟我一起去金新月轉轉,你還沒去過鷹巢吧?”
鷹巢,這是兄弟會總部的名稱,隱藏在戈壁中的一片綠洲裏,據說是在吐火羅古城遺址的基礎上改建而成的。
“這次就不去了,等下次有機會的吧。”
其實杜蔚國對這個提議還是蠻有興趣的,不過想想還是拒絕了。
金新月也是個三不管的不法之地,幾十平方公裏的區域內,盤踞著大大小小幾十個軍閥,平時靠種植和販賣麵粉為生,算是他的競爭對手。
杜蔚國早就盤算著把他們一網打盡,徹底壟斷麵粉市場,現在,這個計劃已經都提上日程了。
而這些軍閥,大都跟兄弟會的關係匪淺,同時還是他們的金主。
杜蔚國現在真去了鷹巢,他們肯定會想盡辦法說情告饒,到時候,魚掌櫃必然為難。
重新點了根煙,杜蔚國掃了眼裹著睡袋酣睡的雷娜,他的聲音顯得有些遙遠:
“難得有空,或許是時候該去趟倫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