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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這倒是有趣，兩個人給出了兩個截然不同的回答。
    麵對倪泓質疑的目光，顧青顏準備硬著頭皮回答，雖然心中多有不願。
    厲尊目光淡淡瞅了她一眼，向倪泓說道：“顏顏中間除了一次車禍，有些事情遺忘了。”
    他雖是在解釋，但倪泓卻從中聽出了幾分敷衍的味道，知他不願意再細談，也便沒有多問，聰明人永遠都懂的在最佳的時機適可而止。
    ……
    吃完飯後，顧青顏與小家夥先上了樓，厲尊送倪泓出去。
    走到車旁，傭人將車門打開，倪泓抬腳準備上去，卻在剛剛抬起腳的下一秒又放了回去，轉頭對著厲尊問了一句：“小九跟顧青顏是？”
    五月的天風輕雲淡，沒有夏日的燥熱，沒有冬季的酷寒，宜人的舒適。
    厲尊隻穿了一件白色襯衫，墨藍色西裝褲，單手插在口袋中，另一隻手自然的垂落在身側，兩人對視，淡淡回道：“母子。”
    即使心中已經有了猜測，麵對厲尊毫無掩飾的回答，倪泓還是吃了一驚，按照厲九的年齡推算，他跟顧青顏的產生交集的時間差不多有十年之久。
    這麽籠長的時間點，不由得令人浮想聯翩。
    “年輕就是好啊。”倪泓莫名的感慨了一句。
    而厲尊聞言，也似是而非的感慨了一句，“倪總也曾很年輕。”
    倪泓一愣，覺得他似乎話裏有話，“有話不妨直說？”
    厲尊薄唇一勾，深邃的眸子幽深不見底色，即使身為長輩的倪泓也無法從中窺探出什麽。
    “偶然感慨而已，晚輩隻是覺得……人在年輕的時候如果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豈不是白白走這人生一場，倪總覺得呢？”
    倪泓聞言，半晌沒有說話，片刻後用一種極深的目光望向他，輕歎一口氣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哪能萬事盡如人意。”
    厲尊不置可否，隻是劍眉一揚，“晚輩從來不敬神佛，隻信自己。”
    麵對他張狂的語句，倪泓眼神暗了暗，“……年輕人，剛極易折。”
    “易折的‘鋼’定然不是好‘鋼’。”厲尊淡淡笑道。
    等厲尊的車駛離世家公爵，一旁的老管家上前一步，說道：“厲少今日怎麽會跟倪總談這麽多？”
    厲尊看著倪泓的車消失在拐角處，淡淡收回視線，低聲說了一句：“總歸是未來的老丈人……”
    “厲少您說什麽？”他的聲音太低，老管家沒有聽清楚。
    “沒什麽。”厲尊敷衍一句，大步流星的走回別墅。
    ……
    二樓的衛浴間，顧青顏與厲九正站在一起刷牙，小家夥瞅著鏡子裏的顧青顏黑白分明的眼珠一陣亂轉，小手戳了戳她的腰示意她彎下身來。
    當她配合的將頭低下來的時候，小家夥壞心眼的在她的臉上摸上了牙膏。
    冰涼的牙膏被抹在臉上，顧青顏猛地一抬頭，將小家夥的壞笑看在眼底，飛快的刷完牙齒，作勢就要去撓他的咯吱窩，“好啊，長本事了，刷個牙都不老實是不是？”
    小家夥連忙閃躲，同時還不忘使些小壞心思將嘴巴上沒有來得及洗幹淨的牙膏沫沫弄到她的身上。
    兩人在洗漱間沒個正行的鬧騰了起來，厲尊隔老遠都能聽見兩人嬉鬧的聲音。
    當顧青顏發現身後多了一個人的時候，都不知道男人已經在門口看了多久，訕訕的收回手，對於自己小孩子的舉動感到有些尷尬，“那個……人送走了？”
    “嗯。”厲尊淡淡應了一聲，隨即掃了一眼滿臉都是泡沫的厲九，眼底的不悅毫不掩飾。
    厲九被他盯的有些心虛，下意識的藏在了顧青顏的身後。
    機智如他，幾乎是一秒就抓住了自家爹地的弱點。
    顧青顏察覺到小家夥的舉動，笑了笑，伸手拿起一旁掛著的毛巾準備給他擦一擦，男人斜靠牆上，“自己擦。”
    小九不滿的嘟起嘴，準備無視他的話，卻在厲尊冰冷的視線中敗下陣來，悶悶的拿著毛巾將自己捯飭幹淨。
    顧青顏則被男人一把拉了出去，小九聽見動靜正準備抬腳跟上去，就聽見衛浴間的門“砰”地一聲關上。
    小九摸摸自己的鼻子，他家的老男人想要獨占他的顏顏四不四？
    “爹地，我還在裏麵！”
    下一秒，門打開了——
    呼喊的某小孩直接被提溜到了自家的房間，門再一次“砰”地一聲關上。
    厲九：“……”
    欺負人還可以欺負的再明顯一點嗎？
    如果不是他人小，他能這麽欺負嗎？！
    而這邊被莫名其妙的拽出衛浴間的顧青顏不明所以的跟男人大眼瞪小眼，“那個……其實我覺得……身為父親呢，應該對孩子好一點，中國不是有句俗話嗎……叫那個……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嫌我對他態度不好？”男人揚起劍眉，靠在桌子上。
    顧青顏撓撓頭，有些糾結：“我也……不是這個意思，隻是……”
    “對你態度好不就行了，管這麽多，你的腦容量夠用？”大掌在她的頭發上作亂，將她打理過的秀發揉成了雞窩。
    對於男人幼稚的舉動，顧青顏躲避開他的大掌，翻了一個白眼，“我腦容量怎麽辦不夠用，你看不出深淺，那是你眼拙……”
    “深淺？”男人玩味的重複了這兩個字，促狹道：“試了這麽多次，深淺的問題我還真沒有可以得留心過。”
    顧青顏：“……”
    簡簡單單一句話，將顧青顏鬧了個大紅臉，在耍流氓上十個顧青顏也不是一個厲尊的對手。
    對於小女人臉紅的場景，厲尊私心裏是非常喜歡，靠近她，在她的身邊坐下，“明天帶你去遊樂場。”
    “遊樂場？”顧青顏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問道：“親子娛樂嗎？”
    這一點厲尊倒是沒有想到，“我跟你兩個人。”
    顧青顏一臉茫然的看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我們兩個？”
    厲尊：“嗯。”
    “我們兩個加起來都是老年人了，去遊樂場幹什麽？”
    男人抬手，攏了攏她鬢間的發絲：“幹你。”
    顧青顏：“……”
    拍下他的手，義正言辭，“我跟你說認真的。”
    男人側身拿起打火機，站起身，走到窗邊，“明天下午六點。”
    顧青顏：“……”
    ……
    從世家公爵回到家的一路上，倪泓的腦海中不住的出現顧青顏的影子，他還沒有到年老昏花的時候，那個女孩給他的感覺太過熟悉，熟悉到他不自覺的就想要了解親近。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倪泓有些疲倦的揉捏著太陽穴，腦海中驀然閃現了一個女人梨花帶雨的臉——
    “倪泓，為什麽他們說你有妻子？”
    “你為什麽要騙我？！”
    “……不，我不要你走，你說過的要跟我在一起一輩子……”
    “既然一開始就騙了我，為什麽不直接騙我一輩子，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倪泓我恨你！”
    後來，再聽聞她的消息時，她已經過世多年。
    而他們的女兒聽說死在一場大火中。
    “爸？”從樓上緩步走下來的倪佳妍一身紅色長裙耀眼奪目，如同盛開在夏日裏最豔麗的那朵牡丹。
    陷入往日回憶的倪泓，聽到她的聲音轉過頭來，慈父的說了一句：“回來了。”
    倪佳妍緩步走到他身邊，給他按捏著肩膀，“今天公司沒什麽事情就早回來，爸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晚？”
    倪家的大小事情幾乎都已經交到了她的手中，倪泓因為多年前生了一場病，已經很久沒有操心過公司的事情，自然也很長時間沒有這麽晚回來過。
    “路上遇見了厲家小九就一起吃了個飯。”倪泓想起那個小家夥，露出長者慈愛的麵容。
    “那個小團子？”說起厲九，倪佳妍突然發現自己也很長時間沒有見過了，“他現在怎麽樣了？是不是又長高了些？”
    “嗯，比五年前倒是長大了不少，這小孩子長得都快。”
    “等我哪天的得空把小家夥弄來玩幾天。”想起那軟軟小小的一團，倪佳妍有些意動。
    倪泓不經意的瞥了一眼，“既然這麽喜歡，怎麽不快點生一個？也好讓我早點過上含飴弄孫的生活。”
    “還早。”倪佳妍淡淡敷衍道。
    “跟百裏又鬧別扭了？”
    “鬧別扭？”倪佳妍嘲諷地勾起唇角，嬌豔的麵容冷冷的，“我可不敢，哪天橫屍荒野都不一定。”
    “小妍。”倪泓歎息一聲，“分分合合這麽多年，還沒鬧夠？”
    “爸，不是我跟他鬧，你不知道他幹了什麽，他竟然敢……”說著說著聲音就小了下去，耳根卻紅了起來，想起某些畫麵，倪佳妍恨不能撕了那人。
    “他做了什麽？”聽見這邊沒聲了，倪泓奇怪的問了一句。
    “沒什麽。”這種事情讓她怎麽能說出口，說出來還不毀了她一世英名。
    “既然沒事就不要鬧小孩子脾氣，你也不小了，再不定下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倪佳妍打斷他的話，“我自己的事情我會看著辦的，等我閑下來就給你找個上門女婿。”
    “你這孩子……”
    ……
    “你告訴她，要是一輩子都想坐在輪椅上，就讓她繼續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