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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樣做不覺得卑劣嗎？！”
    卑劣嗎？
    趙藍楓品味著這兩個字，嘴角慢慢的溢出一抹清淺的笑意，“卑劣就卑劣吧……如果可以在你的心裏劃下一道不朽的痕跡，就讓我再最後卑劣一次……青顏，我趙藍楓用自己的命換你永遠記住我，你可要記清楚了，我是為你死的。”
    “帶她走！”用盡力氣對著司機吼了一聲。
    在顧青顏出車門的一瞬，他嘴角的笑意加大，“欠你的這一次都還了吧……免得午夜夢回，總會看到你在哭……”
    我之前沒有愛過別人，你是第一個，我怕我做得好，讓你覺得愛情不過如此。這是他曾經給她的夢，她那時的笑靨還曆曆在目，可惜，他終究還是將她弄丟了……
    不過好在這一次過後，她將永遠記住他，以絕對慘烈的方式。
    踩下油門，心底多年來第一次感到輕鬆自在。
    “趙藍楓！”顧青顏眼睜睜的看著他朝著李銘琿的方向疾馳而去——
    他是想要以命換命，拖著李銘琿一起去死。
    “砰——”地巨響，趙藍楓開車撞了過去，連人帶著脫出數米，數量轎車在空中翻滾，隨著尖叫聲，跌落懸崖——
    “藍楓……”
    風中有誰的聲音在喑啞。
    兩輛轎車落到了翻湧著的江水中，頃刻間就被淹沒，消逝無痕。
    顧青顏看著，手指緊緊的扣住了手心。
    她跌跌撞撞的上前，除了地麵上的劃痕和轎車玻璃上的碎片，再無任何的東西。
    周遭的空氣靜寂的可怕，手指蜷縮，“趙藍楓……”
    她呼喚著，卻得不到任何的回應，眼眶中的淚珠一滴滴的滾下，“趙藍楓我從未見過如你這般卑劣的人，你一定要我餘生都不得安寧才開心是不是？！你毀了我年少的夢，有準備了毀了我日後的安穩是不是？！”
    她咆哮著，嘶吼著，歇斯底裏著，“我恨你，你知道嗎？！以前恨，現在，此刻更加的恨！！命是你自己的，你就這麽不想活著是嗎？……趙藍楓你個懦夫！”
    “你給我回來！懦夫！！”
    歲月無情的喑啞，江水咆哮，沒有人回答。
    “多年前我曾經很喜歡一首歌……”
    “什麽歌？”
    “風吹散的情話終究喑啞，已經走遠的人不會回家……”
    顧青顏倒在兩輛車墜落的地方，眼眶慢慢的溢出了晶瑩的淚珠，意識漸漸變得模糊起來，“趙藍楓……”
    “小嫂子！”莫訣風看著顧青顏倒在了地上，驀然大吼一聲。
    ……
    “怎麽樣了？人怎麽還沒醒？”莫訣風看著緊閉著眼眸的顧青顏，忍不住的對著正在檢查的醫生吼了一聲。
    “少帥，這裏醫療設備有限，用時自然要多一點，您已經幾天沒睡好覺了，這人已經找到了，厲總也在趕來的路上，您先去休息休息。”士兵勸解道。
    “現在這人有沒有事還說不準，本帥怎麽睡得著……現場清理的怎麽樣了？”莫訣風按壓了下脹痛的眉頭。
    “報告少帥，情況不太妙。”
    “有話直說，婆婆媽媽的本帥看起來這麽閑嗎？！”少帥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
    “轎車墜落的地方下麵就是江水，這好好的人掉下去都是九死一生，更何況聽那名醫生的描述，當時的趙藍楓還受了重傷，恐怕是……”
    “不管怎麽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怎麽說都是為了救小嫂子掉下去的，小嫂子醒來保不齊是要問他的情況……”
    “少帥的意思是……”
    “查！”
    顧青顏的腦子昏昏沉沉的漲著，她似乎經過了一段漫長的歲月，兜兜轉轉的卻又回到了曾經。
    那段年少青蔥的歲月裏，她看到在校園的梧桐樹下，有一對兒紅著臉牽著手的少年少女。
    少年鮮衣怒馬，年輕的眉眼裏盛滿了笑意，眼睛亮的宛若是夜空的星辰，“青顏，以後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少女紅了麵頰，高馬尾是怒放的青春，微不可知的點了點頭。
    “帶我來這做什麽？”半推半就的被帶到學校的少女好奇地發問。
    “隨便看看。”陽光帥氣的少年這樣悶悶地問答，眼角卻是飛揚的色彩。
    顧青顏鬆開他的手走向前，飄逸的裙擺隨著微風勾連起兩旁自然生長出來的野花，花粉沾著她的裙擺，煞是美麗。
    她站在湖邊，裏頭的水很清澈，一高一向是嚴苛的學校，湖中的水一向治理的很好，趙藍楓來到她身旁，“在想什麽？”
    少年笑笑牽起她的手來到一棵榆樹前，然後環住她的腰，“爬上去嗎？”
    少女揚起腦袋，“你當我是猴子嗎？”
    “別怕，如果掉下來，我一定接得住。”
    少女看看他，然後有些躍躍欲試，這個年紀正好是叛逆瘋狂的時候。
    那棵樹也不是很高，隻要稍稍用力便能上去，但是當少女真的爬上去之後卻抱住樹幹不肯再動，“樹上有蟲子，你讓我上樹做什麽？”
    一陣風吹來，裙擺輕輕飛揚，因為站在高處，少女下意識的就是去遮擋，然後有些惱羞成怒的衝著下麵的少年喊道：“你好不要臉。”
    趙藍楓被她這一通質問，嘴角勾起淺薄地弧度：“青顏，我隻是讓你上樹，看看遠處的風景而已，你在想些什麽？”
    “真的？”明顯的帶著質疑。
    “真的！”趙藍楓點頭。
    顧青顏心中雖然質疑，但是現在形式逼人，已經顧不得去追究這些了：“我要下去。”
    趙藍楓最初不置可否沒有動作，直到抱著樹幹的顧青顏嗔怒的看著他，這才微微蹲下身。
    但是並不是讓顧青顏下來，而是他三下五除二的爬上了最高點，然後長臂一拉將她也扯了上來，兩人共同坐在了粗壯的樹幹上。
    顧青顏背部抵著樹幹，兩條腿輕晃，樹雖然不是很高，但穿過枝葉能夠一眼望見遠處的全部風景，她把上半身倚靠在趙藍楓肩膀處，微風輕拂麵，兩人靜謐宛若最傾城的水墨畫。
    ……
    顧青顏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明晃晃的燈光，耀目的刺眼。
    額頭脹得難受，她想要伸手扶一下額頭，卻被一隻手按住，耳邊是低聲的訓斥聲：“別動手，藥水還沒有掛完。”
    顧青顏茫然的將視線投了過去，睜著有些沉重的眼皮。
    “青顏？”煉風華將頭探了過去，“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腦子昏昏沉沉的，神情恍惚，分不清楚如今是在夢裏還是現實。
    半晌等她的神誌漸漸回籠，當即啞著嗓音問了一句，“趙……趙藍楓，人呢？”
    煉風華擰了擰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叫來了醫生，給她檢查身體。
    當醫生確認她腹中的孩子並沒有什麽大礙，病房內又恢複了寧靜，煉風華去給她打水也跟著走了出去。
    從她醒來後，沒有聽到半分關於趙藍楓的消息，她其實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隻是卻不想承認，不想要去麵對。
    她曾經恨過他，可即使是在最恨的時候，她都沒有想過要他死。
    靠坐在病床上，手指輕輕的撫摸著肚子中的孩子，她低聲的嚀喃輕語，“你要平安的長大知道嗎……有位叔叔，為了你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厲尊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正巧聽見了她的聲音，眼眸深了深，準備走進來的步伐停了下來，俊美如同雕塑的麵容上帶著遮掩不住的疲憊。
    她廋了，這是他的第一感覺。
    周遭的空氣隨著他灼熱的視線帶上了溫度，顧青顏眼眸不經意的在病房門口掃過，一瞬間視線定格。
    四目相對，虛幻的不似真實。
    她看著站在門口，熨帖西裝泛起細微褶皺的男人，淩亂的發絲彰顯了主人前來的急切，刀削般的麵龐一半隱於陰暗，薄唇輕抿。
    她不知道他在門口站了多久，不知道剛才她的話，他是不是聽見。
    “厲先生，你來的好遲。”她朝他伸出手臂，嬌軟著嗓音抱怨了一句。
    厲尊望著她身處的手臂數秒，然後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將人緊緊地抱在懷中，就像是抱住了失而複得的寶貝。
    “你抱痛我……唔……”埋怨的話還沒有說完，剩下的言語都盡數被他吞咽了下去。
    他的吻一如往昔的熾熱纏綿，情到深處咬在了她的下唇上，她皺眉發出一聲輕吟，“最後一次……”
    他說，“再有一次，我真的會發瘋。”
    被她折磨瘋。
    ……
    數天後，顧青顏出院。
    出院的第一時間她沒有選擇直接回涼城，而是去了趙藍楓墜崖的地方。
    男人攬著她的腰，兩人一同看著下麵滾滾的江水。
    “屍體還沒有找到嗎？”她輕聲問。
    厲尊搖頭，“昨天在水底找到了一輛廢棄的轎車，隻是裏麵沒有人。”
    她靠在他的肩上，握了握手指，“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對嗎？”隻要一日沒有找到屍體，就說明他還有生還的可能。
    骨骼分明的指尖纏繞著她的一縷長發，“後悔嗎？”
    青顏抬眸，看他，“後悔什麽？”
    “……後悔他在世的時候，沒有跟他……在一起。”厲總看著遠方，酸掉牙的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