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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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招娣拉著餘喜齡出了堂屋,外頭刮著風冷颼颼的,徐招娣左右看了看,把餘喜齡拉進了灶屋,灶屋裏比外頭暖和。
灶膛裏還有火星,餘喜齡塞了兩個草把,把火燃了起來,站起身時,徐招娣已經是滿臉淚水。
徐招娣性子懦弱,但餘喜齡真正見她哭的時候不多,不管多苦多累,徐招娣都是默默忍著,就算是哭也是偷偷背著人哭。
“喜齡,你爸是不是又讓你受委屈了?”徐招娣心疼拉著餘喜齡的手,力氣很大地搓著餘喜齡紅腫的手,想要把血搓活,把凍瘡搓沒。
看著餘喜齡憔悴的樣子,徐招娣自然心疼,但鄉下的孩子都是要幹活的,累一點也是沒辦法的事,但葉聽芳找到她,話裏話外都是自己被冤枉受了委屈,還扯到了餘喜齡。
自己生的孩子,徐招娣哪裏能不了解是什麽性子,雖然這孩子變了許多,但根子上是不會變的,要不是被欺負得狠了,喜齡絕不可能去找葉聽芳的麻煩。
葉聽芳那個人……徐招娣默然,打了這麽多年的交道,葉聽芳就算偽裝得再好,這麽多年的虧吃下來,她也看明白了不少。
她要欺負人肯定不會自己出手,從來都隻會支使著餘建國去做,餘建國自詡是餘家文化最高、最聰明的人,卻每每被葉聽芳捏在手裏。
餘建國自然還是心疼自己的孩子的,手心手背都是肉,葉家母女就是他手心那塊肉,更痛也更著緊一些。
以前徐招娣習慣自欺欺人,這樣她才能好過一些,但現在……她再沒辦法自欺欺人下去了。
越想,徐招娣就越難過,這些年她辛苦維持,教孩子們聽父親的話,就是不希望走到今天這一步。
餘喜齡愣了愣,臉色突變,“餘建國找你鬧了?”
這麽丟臉的事,以餘建國的性子,頂多在家裏摔摔打打,是絕不會找徐招娣鬧的,他在家裏向來沒有太多好臉色,餘喜齡並不擔心,但看徐招娣這樣子……難道是她想錯了?餘建國臉都不要了?
“不是。”徐招娣搖頭,心裏還是想替餘建國圓一圓,飛快地轉移了話題,“喜齡你聽媽媽的話,去上學吧,別和你爸倔著來。”
餘喜齡不說話,她是真不打算去上學,上學有什麽用,出社會學的那點東西能用到的又有多少,萬一考不上大學,讀那麽多年書不也白搭了嗎?
上輩子她初中畢業,最後還不是過得挺好,應該說是比一般人都要好很多,她後來辦的公司裏還有好幾個大學畢業的孩子呢。
她不否認讀書是窮人家的孩子改變命運最大的捷徑,但是她已經不是單純的孩子,讓她回到學校,她根本就沉不下心來學習,她上輩子的經驗告訴她,生存並不需要那麽多知識,憑努力也可以改變命運。
何況這輩子她要養妹妹,要讓爺爺奶奶活得長久,她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哪裏有時候去上學。
“媽,你別勸我了,我不打算去上學。”餘喜齡很堅決,對她來講,讀書無用,還不如多想點辦法賺錢積累原始資本來得實在。
徐招娣第一次這麽堅決地從餘喜齡嘴裏聽到答案,眼淚嘩嘩往外冒,大手像蒲扇一樣往餘喜齡身上拍,“你怎麽就是不聽話呢!你怎麽就是不聽話呢?你不上學,你難道想像你媽一樣,一輩子沒出息嗎?你這死孩子,我打死你算了!”
看著這樣的徐招娣,餘喜齡心裏難受得不得了,上輩子要是徐招娣在世,她至少能把高中念完。
可徐招娣最後還是死了,明明不是要命的病,可她還是不要她們自己就走了。
她到死都記得醫生最後說的話,病人自己沒有人求生意誌,所以她認定了是徐招娣不想要她們兄妹。
餘喜齡不承認,其實她心裏一直是怨徐招娣的,你還有兩個未成人的孩子,你怎麽能輕飄飄地說死就死呢?你護不住小妹妹,連她和哥哥都不要了嗎?
想著以前的事,餘喜齡也哭,眼淚無聲地流著,咬著唇任由徐招娣拍打,反正也不怎麽疼,眼睛盯著梁上掛的破竹籃,打死也不肯鬆口。
“喜齡,媽求你,你去念書好不好?”徐招娣最後打不下去,抱著餘喜齡哭,“媽不想你走媽的老路啊,你好好的念書,念出去日子就好過了。”
徐招娣一直堅定認為,餘建國看不上她的原因是因為她沒文化,她的命已經是這樣了,她不希望女兒以後也走她的老路,因為沒文化被人看不起,被人嫌棄,以後嫁人生孩子,在孩子麵前都抬不起頭來。
她年輕的時候,心疼她們姐妹幾個的嬸娘們總是說,嫁人吧,嫁人就好了,就有好日子過了。
可是並沒有,她們七姐妹,沒有一個是嫁得好過得好的,看上去她嫁得最好,男人現在還在鄉鎮府吃著國家糧,可日子裏的甜苦,隻有她自己知道。
“媽,日子過得好不好跟讀不讀書沒有關係。”餘喜齡回抱住徐招娣,這才發現徐招娣有多瘦弱,“我跟你保證,我以後一定會過得很好,非常好,不讓你擔心,我會讓喜安去念書,念很多書。”
徐招娣很想說,喜安念書和你念書是不一樣的。
人是會變的,等喜安長大了,讀了書嫁了人,再看姐姐沒有文化守著家裏的豆腐作坊,嫁個莊稼漢子,生活差距越來越大,兩姐妹不管是誰,心裏都會產生隔閡。
她希望喜安好,同樣希望喜齡也能好,這隻是個當母親的最簡單的願望。
知道喜齡一時半會勸不動,徐招娣把這事壓在心裏,打定主意一定要送喜齡去上學,就是捆著也要送過去,到時候還要找她爺奶好好勸勸她。
現在她也就指望著餘喜齡能多聽聽老人的勸了,到時候她搬回老宅來,每天做豆腐,白天再去伺候他們父子都行。
母女兩哭過一場,打了點熱水各自洗過臉,情緒才平靜下來,餘喜齡才有空問徐招娣來的原因,要說是特意勸她上學,餘喜齡是絕對不相信的。
“是葉聽芳去找你了?”既然不是餘建國去找徐招娣鬧,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葉聽芳了。
徐招娣看著灶膛裏的火星,過了好久才輕輕點了點頭,“她來還你爸的工資存折,我沒敢要,我要是拿了,你爸肯定會在家裏鬧得天翻地覆。”
以前徐招娣是從不會跟孩子們講大人間的事的,但喜齡現在不一樣了,徐招娣總覺得現在的喜齡像個大人,懂事穩重得讓她心疼。
“你沒拿那存折看一眼。”餘喜齡歎了口氣,心裏已經知道了答案。
徐招娣的性子,想必葉聽芳也是拿得準準的,不然怎麽敢把存折直接擺到徐招娣麵前,要知道那張存折,從交到葉聽芳手裏起,就一直是她們母女在花用。
前世葉聽芳和餘建國再婚前,一直信誓旦旦地說沒動過裏頭的錢,是給餘建國托管,僅此而已。
但他們再婚後,葉聽芳放鬆了警惕,要換新存折本的時候沒有親自去辦,而是交給的葉暖暖,葉暖暖那樣的人,被人一喊就隻想出去玩,哪裏還會去幹這種跑腿的活,出門就轉手給了餘喜齡,還威脅她不許說出去。
去銀行的路上餘喜齡把存折仔細翻看一個遍,裏頭的錢幾乎是存進去又取了出來,從來沒有過結餘,從第一頁開始,就是那樣。
餘喜齡敢肯定,葉聽芳敢敢去徐招娣那裏叫囂,是篤定以徐招娣懦弱的性子,不敢接更不敢看。
不然,餘額為零的存折,拿出來不是打臉麽。
“看不看又有什麽區別呢。”徐招娣心底悵然,那錢是動了還是沒動,她都沒有半分話語權,從餘建國決定把工次交給葉聽芳起,徐招娣就早沒指望過那筆錢。
這些年來,她靠著給鞋廠做零活,不是照樣把這個家維持了下來。
餘喜齡愣了愣,狐疑地看了徐招娣一眼,原來……不是她不敢,而是她看得太明白麽?
“喜齡,你聽媽的話,別去找她們鬧,你鬧了她們也就是一時難過,最終受影響的還是你。”徐招娣這會也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在孩子麵前說錯了話。
她輕輕把餘喜齡耳邊的碎發撥到耳後,語氣溫柔,“世人這張嘴,從來是說在別人身上不痛癢,等她們反應過來,就會覺得你這孩子不敬長輩,沒有尊卑,對你不好知道嗎?”
餘喜齡點點頭,她怎麽可能不知道,但爺爺受了那麽大的氣,憑什麽要讓她們好過?
“你比你哥哥懂事得早,有些事你做之前多替自己想想,別衝動。”自從餘建國退伍回來後,孩子們的教育問題一直是餘建國在管,她從來沒有插過手,也不敢插手。
用餘建國的話來說,就是她什麽也不懂,不要帶壞了孩子。
徐招娣嘴角劃過苦澀,輕輕摸著餘喜齡的手,“別讓自己受委屈,別和你爸對著幹,等你長大,等他老了,打不動你了你再氣他都行,你也別不管他,他畢竟是你爸,他心裏怎麽可能不惦記你們仨。”
不管怎麽樣,徐招娣還是希望他們父女能冰釋前嫌,這樣餘喜齡以後的路能走得平順一些。
餘喜齡不置可否,但徐招娣說什麽她都應著,她的心裏已經有一點點原諒徐招娣了。
“媽,我再說一次,你回來幫我吧。”遠離餘建國和葉聽芳那對渣男賤女,你肯定能活得長長久久。
徐招娣輕輕地搖了搖頭,眼裏是餘喜齡看不懂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