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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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建國到醫院的時候,徐招娣還沒醒,餘喜齡和餘喜山在病床邊守著,因為是在醫院裏,餘喜齡對餘建國的態度十分冷淡客氣,順帶阻止了情緒激動的餘喜山。
原本以為餘喜齡肯定要找他鬧的,沒想到她就像個沒事人一樣,餘建國隻覺得自己的拳頭打進了棉花裏,心裏又有些生氣,目光掃過病床上的徐招娣,眼底閃過嫌惡。
“暫時還死不了,是不是有些失望?”餘喜齡輕聲問,餘建國目光一利,猛地掃向餘喜齡。
餘喜齡無所謂地笑笑,目光掃光餘建國手上提著的罐頭,倒是挺講客氣的,居然還拎了兩瓶罐頭來,餘喜齡勾唇冷笑,“餘主任客氣了,東西就放櫃子上吧,人沒事,您請走好。”
餘建國臉色一變,指著餘喜齡,“你這是什麽態度?”
病房裏其他病人都看向餘建國,餘喜齡頭一歪,笑了,“這態度不行,難道要三恭四請嗎?那不如我們談談醫藥費的事,我保證態度好。”
“……”餘建國瞬間就沒聲了,他倒是想好好訓斥一下餘喜齡,好讓人看著,她是怎麽對自己的親生父親說話的,可摸了摸布貼布的口袋,餘建國默默忍耐了下來。
和裝傻讓餘喜齡掏錢不一樣,他沒臉光明正大地說讓餘喜齡付醫藥費的話。
何況,徐招娣這事,他心裏也心虛。
轉過臉想說說餘喜山,結果餘喜山背過身壓根就不理他,顯然是怨上了他,餘建國緊了緊拳頭,“好!好得很!”
再看一眼病床上人事不醒的徐招娣,餘建國鐵青著臉拂袖而去。
一直到夜裏八點多鍾,徐招娣才幽幽轉醒,睜眼看了看餘喜齡兄妹,好一會才弄明白自己身在何處,腦子裏的記憶也一起湧了上來。
這些年她任勞任怨,從心底裏就認了自己的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遇上了餘建國是她的命,她離不開自己的孩子,也不願意離婚,她是老思想,對她來說,離婚是要命的事。
她對餘建國也沒什麽所求,女兒被趕走,她也隻是默默地忍著,村裏很多孩子都是跟著爺爺奶奶生活,這也沒有什麽,父女關係,她以後多從中間圓滑,總有和好的一天。
但徐招娣從來沒有想過,餘建國會這麽狠,竟然去把餘喜齡的學籍給注銷了,要不是葉暖暖和別人炫耀,又傳到她的耳裏,她都不知道這事。
一開始,她是不敢信的,跑去學校確認過了,哪裏能接受得了這個事實。
“喜齡啊,你以後可怎麽辦啊。”對徐招娣來說,這事就跟天塌了似的,一想到餘喜齡的未來,就覺得暗黯淡無光,徐招娣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猛地從床上抬起上半身,拽住餘喜齡的手,“你聽媽的話,你這次一定要聽媽的話。”
餘喜齡被她嚇了一跳,趕緊把她壓回床上,“我聽你的話,你別著急。”
“好,聽話。”徐招娣情緒平緩了一點,手還是死死拽著餘喜齡,“你去找你爸,說些軟話,求他去給你把學籍恢複了啊,你聽媽的話,我問過了,注銷和轉學籍不一樣,轉學籍隻要有學校再接收就行了,注銷了就是沒有了,就是沒有了啊。”
餘喜齡還沒說話,一邊的餘喜山開口了,他先是喊了一聲媽,等徐招娣看他,好一會兒他才繼續開口,“媽,我們跟喜齡喜安一塊兒過吧。”
徐招娣愣住了,看了餘喜山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張了張嘴還沒有說話,餘喜山眼淚就出來了,他雙手捂臉,把臉埋到病床上,“你今天都吐血了,我以為你要死了,我們不跟他過了,行不行?”
餘喜山畢竟是個普通的十幾歲的少年,不像餘喜齡,有一顆飽經滄桑的心,他今天是真的怕了,徐招娣吐了血倒在地上的時候,麵如金紙送進醫院的時候,他不敢想,徐招娣真出事了,他們兄妹幾個要怎麽辦。
有爸跟沒爸一個樣,他不想連媽媽都失去。
病房間裏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徐招娣的臉色淺薄的血色一點點褪去,好半晌才張了張嘴,找回自己的聲音,“以後這話,你別說了。”
“媽!”餘喜山猛地抬起頭來,徐招娣撇開臉不願意看他,餘喜山還想再說什麽,被餘喜齡抬手止住了。
徐招娣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
病房間裏陷入長久地沉默,因為餘喜山的話,徐招娣整個人都有些渾渾噩噩,側躺著一直閉眼在裝睡,腦子裏一直是亂糟糟的一片。
晚上餘喜山負責守夜,餘喜齡十點多回去眯了一會,就早早起來幹活,現在有張霞確實要輕鬆許多,但也隻是輕鬆一點而已,肩上的擔子依舊很重。
“小師傅。”張霞有些忐忑地看著餘喜齡挨個桶地檢查豆子。
“豆子挑得很幹淨,泡的時間還可以再長半個小時。”餘喜齡把手心裏泡發的黃豆拋回桶裏,大手一揮,“行了,開始磨豆子吧。”
有了餘喜齡的話,張霞心裏定了定,暗暗記下泡豆子的時間的比例,直接提桶上磨。
“喜齡,你在旁邊看著吧,我和霞姐來。”餘喜華沒讓餘喜齡上手,昨天晚上到現在,餘喜齡就眯了一會,再加上大伯娘的時候,今這一天跑上跑下的肯定也累得夠嗆,就是鐵打人的也受不住。
等最後一板豆腐出模,天已經有些蒙蒙亮了,餘爺爺負責要送的客戶,餘奶奶在家等來取貨的那一批,餘喜齡和餘喜華照舊要出攤。
本來這個時候張霞可以直接下班了,今天卻沒走,手腳利落地幫著搬東西上三輪車,“孩子們有他們爸爸管著,用不著我操心,小師傅,攤子的事你也別操心,去醫院看看吧。”
餘喜齡確實放不下醫院那邊,好在她們的早餐攤子上,油條隻是普通,因為沒加明礬,有時候還會被客人嫌沒有別家的賣相好,不過她們的豆漿卻是誰家也比不上的,攤子這裏有張霞和餘喜華看著,確實沒有什麽不放心的。
“行,我給你算加班。”
等第一鍋油條出鍋,餘喜齡裝了一搪瓷缸的豆漿,拎了兩根油條,又去旁邊攤子上買了包子和茶葉蛋,才匆匆往醫院去。
還沒進病房門,果然就聽到徐招娣鬧著要出院的聲音。
“醫生,我要出院,我真不能再住了,我好了!你讓我走,不讓我就死在這裏,你負責!……”徐招娣鬧騰起來,和一般的婦女沒差別,半分道理也講不通,醫生護士都被她鬧得焦頭爛額。
餘喜齡進病房的時候,徐招娣正逞強要從床上下來,結果沒站穩差點兒直接摔在地上,還是旁邊的護士,眼明手快扶了一把。
見到餘喜齡進來,徐招娣就不說話了,她一直很注意,不在兒女麵前露出這副被餘建國視為粗鄙的樣子,先前她要出院,也是趁著餘喜山去廁所洗漱的工夫,才敢。
等護士紮上針,餘喜山一臉水珠從外麵進來,他一夜沒睡好,洗了好幾個冷水臉,才算是清醒過來。
“我就是想早點回去,再去你們學校求求老師。”徐招娣聲音弱了下來,真不知道她剛剛怎麽有力氣跟醫生鬧騰的。“還有家裏那一攤子事,沒人管著怎麽行,喜齡,我真的好得差不多了。”
最重要的是,剛剛紮針的時候,她問了護士,她住院的錢都是餘喜齡付的,這才進來一天不到的功夫,就花掉了好幾十,徐招娣心疼錢,也心疼餘喜齡,這都是她女兒的血汗錢。
見餘喜齡不說話,徐招娣歎了口氣,“我又沒有公費醫療,這住一天都是不少錢,回村裏去衛生室打針也是一樣的。”
能省一點是一點兒。
餘喜齡把早飯遞給她,“你好好在醫院呆著,把身體養好就是替我省錢,身體好比錢重要。”
徐招娣不說話了,默默地吃著早飯,過了好一會,才抬頭問餘喜山,“喜山啊,你爸來過嗎?”
明明應該恨他,可是心裏卻還是期待他能夠良心發現,能夠來看看她,能夠去把注銷掉的學籍恢複回來,甚至,好像能來醫院看看她,她就能夠原諒他。
“沒來過。”餘喜山冷著臉,眼裏閃過恨意。
徐招娣沉默下來,默默地吃過早飯,吃完頭還暈,便默默地躺下來,朝裏側躺著,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想事情。
餘喜山當天下午就回去上課了,徐招娣能自理,又有餘喜齡按時送飯過來,他在醫院呆著也沒事,他其實並不想回去,隻是徐招娣怕他落下學業,死活不肯讓他呆在醫院。
“你先找謝老師借幾天單車,這兩天先來回跑吧,晚上睡我那裏去。”餘喜齡怕餘喜山回去跟餘建國起衝突,讓他這些天先到縣城住,反正縣城離鎮上也不遠,騎快點一個多小時就能到。
餘喜山也不想回家,聞言點了點頭,他們班上的男同學跟班主任的關係挺好,平時也經常借車來騎,他現在情況特殊,班主任肯定能同意,不過餘喜山還是不想去學校,打心底不想去麵對同學們同情的目光。
“你要是想快點擺脫這個家,就好好念書,等你讀出來了,就可以帶著媽走了。”餘喜齡目光很平靜,說的也是事實。
隻要餘喜山讀出來,隻要他開口,徐招娣肯定會聽從,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死活不願意離開餘建國。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