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凶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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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若懷離奇而死的當夜,沈驥沒有返家,他在太極門臨時匆匆搭建的靈堂中,為穀若懷守夜。
由於事發突然,來不及入殮,穀若懷便躺在生前常用的一張竹床上,他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但麵目如生,令人望之,一下子就想起來,平日裏那個生性跳脫歡樂的胖老頭。
黃炳章原也不想走,他本是性情中人,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裏,兩位老友先後離世,又都死的不明不白,這讓他在憤怒之餘,又看不清麵前的迷霧,隻能長籲短歎,徒喚奈何。
燭火下,沈驥才發現,黃炳章的鬢角早已白了,滿臉悲苦憔悴,這讓他忽然想起,原來黃老鏢頭已是近七十歲的人了。
在沈驥和太極門眾人苦勸下,黃炳章回家休息,並商定好了明日暫時不發喪,先在家中停靈三日,同時鎮武鏢局將和太極門的人一起,徹查穀若懷之死的真相。
深夜之中,太極門的弟子們輪流守夜,一半在靈堂,一半守門戶,俱都沒有睡覺,隻有那個穀若懷身邊的王姓老者,全程跪坐在穀若懷靈前,說什麽都不起來。
眾人無奈,隻得隨他,沈驥在靈堂守了一會之後,思索起穀若懷出事之前的種種,心頭疑慮愈加更多了起來。
穀若懷臨死前,說出了一個重要信息。
殺倭令。
如果沒聽錯的話,應該是這三個字,因為當時穀若懷聲音細不可聞,斷斷續續,他似乎最後努力想要告訴自己什麽,但又沒能說出來。
想到此,沈驥不由苦笑,心說穀老先生啊穀老先生,你既然早知自己重傷即將不治,還和我聊什麽陳年往事,直接把最重要的信息說出來,再說出是誰傷了你,不就一切都清楚了,何必惹出這許多麻煩?
唉,或許是穀老先生,抱了必死之心,想將一些事情永遠藏在心底,不願對自己說出來。但臨死前靈光乍現,說不定又改了主意,卻已經什麽都晚了。
是了,多半正是如此。
但黃炳章說,從穀若懷的傷勢,推斷他是數個小時之前受傷,而穀若懷是午後回家,那麽在他回家的這段時間,又發生過什麽?
對了,欒挺呢?
沈驥激靈一下子,突然想起出了這麽大的事,說好在門外望風的欒挺,卻一直沒有出現。
還有,中午的時候,是欒挺自告奮勇去找穀若懷商議今天見麵的事,之後穀若懷就出了事……
沈驥蹭的站了起來,邁步往外就走。
他先是到門外查看了一下,欒挺蹤跡皆無,約定好的那棵樹上,雖然有人待過的痕跡,但現在已經空空如也了。
沈驥的心沉了下去,急忙喊過一個太極門弟子,請他幫忙跑一趟路,去鐵匠鋪看看情況,然後又問其他人,鎮武鏢局封鎖太極門周圍的時候,可否見過欒挺。
但答案讓沈驥很是不安,所有人都說,壓根就沒見到欒挺出現過。
欒挺沒有出現,這說明了什麽?
一是欒挺出事了,二是欒挺發現了什麽,沒來得及通知自己就獨自去追了。
無論哪一個,都讓沈驥心中忐忑不定。
去鐵匠鋪查看情況的太極門弟子還要等一會才能回來,沈驥在院子裏走來走去,暗暗焦慮,頭疼不已。
忽然,他像是猛的想起了什麽,一下子停住了腳步。
穀若懷臨死前,似乎伸手想指什麽,卻沒有成功,當時沈驥慌亂情急,沒有注意到,此時細想,當時穀若懷好像是想指自己所坐的蒲團之下。
想到這裏,沈驥立即來到後院,推開那間靜室,發現屋內一切都沒什麽變動,穀若懷原先坐的那個蒲團,也還在原地。
他躡手躡腳走了過去,來到那個蒲團旁,略一猶豫,便伸手掀起蒲團,往下看去。
不過這一看,沈驥有些失望,蒲團之下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可如果是這樣,穀若懷當時為什麽要努力伸手去指什麽,還是說,自己是會錯了意,穀若懷那隻是一個無意識的舉動?
思索片刻,沈驥移開蒲團,伸手在地上敲了起來。
他隻是懷著試探的心理,沒想到隨手敲了幾塊青磚,就聽到其中一塊發出不一樣的聲音。
裏麵是空的!
沈驥心中一動,立刻將那塊青磚撬了出來,拿過燈燭一看,下麵是一個紫檀木的雕花盒子,看起來古色古香,很是精致,而且頗有些年頭了,上麵有些地方已經斑駁不清。
看來果然有問題。
沈驥取出盒子,小心地打開,裏麵靜靜的放著一個牛皮紙信封,信封上還用毛筆畫了一個老頭的鬼臉,吐著舌頭,很是調皮生動。
沈驥不由啞然失笑,心中卻是一酸,他拿起信封,拆開來,從中取出一封疊了又疊的信紙。
這個老頭,到了最後還要調皮一下,沈驥苦笑一聲,費了半天勁才把信紙拆開,迫不及待的打開一看,上麵赫然寫了三個大字。
“逗你玩。”
這……
沈驥萬萬沒想到,藏的如此嚴密的一封信,裏麵竟然隻寫了這麽三個字。
穀若懷這是閑的有多蛋疼,難道臨死之前不皮這麽一下,他老人家都不開心?
沈驥有些無奈,又有些惱火,但書信之中就這麽三個字,他也沒辦法,有心想扔掉,但想想這又是穀若懷最後留下來的東西,便將盒子原處放回,青磚蓋好,把書信揣進了懷裏。
然後,他又把蒲團移回原位,悄無聲息的退出了靜室,關上了門。
外麵的雨已經小了很多,沈驥心裏想著待會就把這封信交給太極門,算是穀若懷最後留給太極門,也是留給這世間的一個玩笑,和紀念吧。
他邁步出了後院,剛來到前麵,就見剛剛去鐵匠鋪查看情況的太極門弟子,匆匆從外麵趕了回來。
沈驥忙上前詢問,那太極門弟子跑的氣喘籲籲,告訴沈驥,欒挺根本就沒回去,四下裏都讓人查過了,沒有發現欒挺的蹤跡。
其實這也很正常,沈驥獨自一人在太極門,又出了這麽大的事,欒挺怎麽可能一個人回家?
隻不過沈驥心裏惦記師弟,此時聽欒挺不知去向,心中更急,又疑惑不解,便來到靈堂之上,想給穀若懷磕個頭,就去尋找欒挺。
此時靈堂上的人已經少了許多,隻有幾個穀若懷的親傳弟子在,倉促之間靈堂布置的很簡單,那幾個弟子披麻戴孝,跪在地上,啜泣著焚燒紙錢。
看這幾人哭的倒是情真意切,沈驥不由想起師叔剛出事的時候,情景和此時何其相似?
他長歎了口氣,跪倒在穀若懷靈前,磕頭。
“穀老先生,如果您的離世,是因為您答應了晚輩說出所知內情,那麽,便是因晚輩而死。沈驥心中無比內疚,悔恨交加,然世道險惡,沈驥在此發誓,一定要替您老人家找出真凶,查明真相,早晚有真相大白之時,晚輩再陳書洗冤,告慰您的在天之靈。”
說罷,沈驥接連磕了幾個響頭,這才起身,往外走去。
但他剛要邁步出門,隻聽一旁跪在地上的王老伯,低低歎口氣,喃喃自語。
“隻怕穀老,壓根就沒有想讓人替他找出真凶,他走的很安詳,沒有留下關於凶手的半點消息,說不定,這才是他自己所想要的結果。”
說者或許無意,聽者卻是有心,沈驥停住腳步,回身看了王老伯一眼,隨後,一個念頭在心底浮起。
如果穀老先生真是不想讓人知道凶手是誰,那麽隻有兩個可能。
一是這凶手是他的至親之人,他寧願自己去死,也不願說出真相。
二是若要說出凶手,隻怕幹係太大,整個太極門,或者哈爾濱武術會,都將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所以,他才會甘願犧牲,而不願讓人調查。
如果是這樣的話,凶手究竟會是誰?
又有什麽人,能夠一招重傷太極功夫出神入化的穀若懷?
難道,是……他?
沈驥腦海中刹那閃過一個名字,卻又覺得不可思議,一時間竟愣在原地,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