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惡賊伏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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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的清晨。
    日本領事館內,謝清秋正在洗漱,身後一個日本憲兵肩背著槍,麵無表情的在等他。
    這幾個月,他的日子也不好過。
    其實按照他的原計劃,本想是等洛楚容當上了武術會的會長之後,他便可以名正言順的控製洛楚容,進而控製武術會,然後循序漸進的,慢慢從日本人那裏索取更多的籌碼。
    他的野心,可遠遠不止區區一個武術會。
    但是現在,一切都泡湯了……
    他不但自己隻能躲在領事館裏苟延殘喘,還不得不按照日本人的指示,成立了一個精武會,和武術會對抗。
    可他自己比誰都清楚,哈爾濱各大門派的精英力量都在武術會那邊,他就算搞出一個精武會,也不過是招攬一些趨炎附勢之輩,有奶就是娘的家夥,成不了什麽大事。
    好在日本人總算是動手了,並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占領了大半個東北,現在,隻差哈爾濱了。
    等日本人把哈爾濱打下來,攻陷了東北全境,到時候,他的好日子就該到了。
    哼,什麽武術會,沈驥,黃炳章,這些人統統都得完蛋,哈爾濱的武林界,終究還是我謝清秋的。
    他慢悠悠的洗漱完畢,簡單吃了些東西,才換上了衣服,跟隨在那個日本憲兵身後,往外走去。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總領事先生要他一起前往火車站,去迎接一位特使,總領事昨天通知他的時候顯得很高興,說等這位特使到了之後,全麵占領哈爾濱的日子,就不遠了。
    但謝清秋不想和那些日本人一同去,也不想拋頭露麵的出現在人群之中,他隻想靜悄悄的去,靜悄悄的回,算是走一個過場。
    他一直認為,就算是做漢奸,也是分人品的。
    那些一看就是滿臉奴才相的漢奸,他還不屑於做。
    等他掌控了哈爾濱的武林界,再慢慢的擴展自己的勢力,到時候就連日本人,也得看他三分臉色。
    謝清秋拿了一根手杖,獨自坐進了汽車,便壓低了帽簷,對前麵的司機吩咐了一聲,汽車便緩緩開動,往火車站出發。
    現在是清晨七點,昨天下的一場大雪將街道妝點的銀裝素裹,謝清秋穿著黑緞麵的棉襖,戴著黑貂皮帽子,打扮的很是低調。
    從這裏到火車站還有一段距離,他望著車窗外出了一會神,就閉上了眼睛,想要養養精神。
    車子在街道中穿行,平穩而又安靜,車輪碾在雪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謝清秋靜靜的聽著這雪聲,忽然想起了去年的冬天,大約也是在這個時候,下了一場大雪。
    他記得那天洛海川喊了幾個朋友過來,在八卦門的花廳中觀雪賞梅,楚容燙了幾壺田家燒鍋的酒,大家吃喝談論,開懷暢笑,滿室都是暖洋洋的。
    他還記得那天洛楚容當眾打了一套掌,還非要跟他比劃比劃,於是他下場跟楚容過了幾招。
    他原本隻出了五成的功力,想著跟楚容打個平手,哄她開心,但沒想到楚容的武功進展很快,後來他不得不用出七成功力,才堪堪兩人平手。後來他使出一記絕招,楚容躲不過去,竟撅起嘴來,任性的站在原地不動,害的他差點收勢不住,最後一掌打在楚容身旁的雪地上,碎雪紛揚。
    他還記得那天楚容假裝不開心地揮著拳頭,說舅舅欺負人,別人都打不過楚容,憑什麽你就不讓著楚容?
    他笑了,他告訴楚容,人不能一直贏下去,否則早晚要跌個大跟頭,要經常輸幾場,才會更明白自己的不足。
    洛海川也拍著他的肩膀,對楚容說,聽舅舅的話,在這個世界上,現在爹和舅舅是你最親的人,也是唯一會真心對你好的人……
    坐在車子裏的謝清秋,想到這裏的時候,不自覺的嘴角抽搐了幾下。
    他又想起,那天洛海川說完這番話後,他緊跟著說道,在這個世界上,洛海川和洛楚容也是他唯一的親人。
    可是現在,這兩個他唯一的家人,都已經死在了他的手中。
    他握緊了手中的手杖,刹那間,腦海中閃過了洛海川臨死前難以置信的目光,和洛楚容在中槍倒地後,對他說的唯一一句話。
    她說:舅舅,現在你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楚容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是那種難以言喻的笑,讓謝清秋至今不安的笑。
    胸口難以抑製的湧起一股莫名的東西,堵塞了他的胸膛,堵塞了他的喉嚨。
    這種感覺,最近幾個月經常會出現。
    就連做夢,都會經常見到洛楚容,那充滿了悲傷的眼神。
    可是隻有他知道,當時對洛楚容開槍的人,不是他。
    突然,行駛中的車子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急刹停了下來。
    謝清秋的思緒被打斷了,他抬起頭,便看到車子停在一個無人的小巷,車前站著一個身軀挺直如標槍的老人,頭上戴著棉帽,翻毛棉襖敞開著,露出腰間插著的兩把剔骨尖刀。
    是洛家的老仆人陳伯。
    但謝清秋知道,陳伯當年還有一個綽號,鐵手殺神。
    若不是因為他殺了幾個日本軍官,惹了禍,幾乎死在大牢裏,被洛海川所救之後,才死心塌地跟在洛海川身邊,也許現在的江湖地位,比他謝清秋還要高。
    對於陳伯,他一向是心懷忌憚的。
    “退後,換一條路。”
    謝清秋低聲急促說道,他並不想和陳伯動手,也沒有必要動手。
    今天是迎接特使的日子,如果他去晚了,總領事先生會很不高興的。
    但那司機卻沒有動,反而熄了火,謝清秋一愣,正待動怒,司機卻冷冷的開口了。
    “謝清秋,你已經無路可走了。”
    隨後,司機轉過頭來,是一張陌生的麵孔!
    謝清秋反應極快,立即伸手去抓車門把手,但當他一隻腳剛踏出車外的時候,一陣冰冷的氣息卷著雪花撲麵而來,與此同時,一支黑洞洞的槍口,無情的頂住了他的腦袋。
    沈驥。
    謝清秋心中涼了半截,緩緩抬頭,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謝清秋,好久不見,你好像過的也不怎麽樣。”
    沈驥用手中的槍指著謝清秋的頭,看著麵前這個過去總是春風滿麵,此時卻顯得有些滄桑,仿佛這幾個月的時間,他如同度過了幾個年頭。
    謝清秋還在笑著,他看著沈驥,就像看著一個老朋友一樣,腦中卻飛速的盤算著如何脫身。
    “原來是沈驥,我知道你們是來幹什麽的,但是……咱們能不能談談?有些事,其實並不像你想的那樣……”
    他說著話,緩緩起身,想要從車中走出來。
    沈驥麵無表情,手中的槍也紋絲不動,謝清秋嚐試著站起,卻失敗了,尷尬笑道:“沒想到堂堂八卦門的新任門主,居然也用起了槍。”
    此時司機也走了下來,站在汽車另一側,冷聲道;“謝大漢奸還有什麽話要交代的,現在給你三分鍾的時間,然後,就送你上路。”
    他低頭點起了一支煙,然後看了一眼手表。
    謝清秋並不認識他,這個司機,正是王化南。
    謝清秋的臉色連變數變,眼睛四處暗暗掃視,想尋找脫身的辦法。沈驥看著他,淡淡道:“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等十個數之後,我開槍打死你,二是你去和陳伯打一架。”
    謝清秋幹笑一聲:“如果我贏了,你再繼續上,對麽?”
    沈驥也笑了,他深深看了謝清秋一眼,緩緩道:“你可以試一試,我記得你曾經說過,這世上沒什麽不可能的事,隻要你肯去做,總是會有機會的,對麽?”
    謝清秋目光微轉,這機會稍縱即逝,精明如他,怎麽會錯過?
    沈驥說完話,便將頂在謝清秋頭上的槍收了起來,下一刻,謝清秋的身形如大鳥般掠起,撲向了陳伯。
    沈驥歎了口氣,將手中的槍扔給了王化南。
    王化南一手接住了槍,連看也不看,抬手便是一槍。
    砰!
    槍響過後,謝清秋一聲慘叫,大腿中槍,重重的跌落了下來。
    王化南走了過去,徐徐吐出一口煙霧,噴在謝清秋的臉上。
    “我剛才說了,給你三分鍾的時間說遺言,誰他媽讓你跑的?”
    謝清秋不說話,他緊咬著牙,臉色蒼白,霍然轉頭看向沈驥。
    沈驥的神情依然雲淡風輕,他看著謝清秋,忽然歎了口氣。
    “當你暗算別人的時候,其實就應該想到,總有一天也會有人在你的背後開槍,這叫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謝清秋的手按住了腿上的傷口,鮮血汩汩流出,他整個人也開始微微發抖。
    “沈驥,楚容不是我殺的,當時我沒有開槍,我也沒想到我會敗在楚容的手裏,我是拔出了槍,但我是想脫身,我沒有……”
    他一邊低聲下氣的說著話,按著腿的那隻手卻緩緩往上移動,忽然,拔出了一支槍,對準了沈驥。
    沈驥沒有動,隻是再次歎了口氣。
    一道白光閃過,謝清秋又是一聲慘叫,手中的槍掉在了地上。
    一把雪亮的尖刀穿透了他的手掌,將他硬生生釘在了雪地上!
    陳伯滿身煞氣,大踏步走了過來,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
    “謝清秋,你這惡賊,還妄圖狡辯麽,你喪心病狂,作惡多端,今天,就是你的報應臨頭!”
    陳伯一聲怒喝,手中剔骨尖刀揚起,噗嗤戳進了謝清秋腿上的槍傷之處,手腕運力一擰,謝清秋頓時如殺豬般大叫起來。
    陳伯剔骨尖刀再次揚起,謝清秋猛然一聲吼叫,竟硬生生掙脫了釘住手掌的另一把刀,拖著一條腿,奮不顧身的向汽車那邊跳去。
    “惡賊,休想逃走,還洛家父女命來!”
    陳伯揚聲大喝,還要追去,沈驥卻攔住了他,微微搖了搖頭。
    “陳伯,讓他去吧。”
    “為何?沈驥,難道你不想報仇了?!”
    陳伯不解,王化南也走了過來,笑道:“我給他準備了好幾樣送葬的大禮,好戲還在後頭。”
    此時,謝清秋已經發動了汽車,不顧一切的向前衝去,想要逃出這條小巷。
    但,沈驥和王化南都沒有動,他們注視著那輛汽車,沈驥忽然很輕鬆的舒出口氣。
    然後,王化南看了一眼手表,然後將手中的煙丟在地上,一腳踏滅。
    三分鍾,剛剛好。
    轟!
    剛剛衝出小巷的汽車,被一聲巨大的爆炸聲掀飛,隨即,熊熊燃燒了起來。
    沈驥轉身,再也不看一眼。
    “走吧,準備下一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