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活屍跳—鹵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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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天眼兩眼一瞪,嗬斥道:“小子,你真是個混大膽子,這時候還沒過夜,你知道地下到底是個什麽厲害的東西,冒冒失失地挖開,再把咱們幾個的小命給搭進去,等到明天正午,我再擺個護陽氣的陣勢,再挖也不遲”。
老朱說的有道理,這會兒確實是不太合適。
三更半夜地挖死屍,這主意聽著都讓人後背發涼。
我們兩人也熬了一夜,精疲力竭,不如先睡上他一覺,明天一早天光大亮,再想辦法。
商量好後,我倆回了屋子,倒頭便睡,這一覺睡得是實實在在。
當我模模糊糊地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屋子中已經是空無一人了,刺眼的陽光從窗戶外麵射了進來,照在臉上。
我摸出手表一看,嚇了一跳,竟然已經快要正午十二點了。
我趕緊一軲轆坐起身子,醒了醒神兒,正想著朱天眼和白小青去了那,就聽見院子裏麵傳來了小青的吆喝聲。
“師傅們就這,就這個位置”。
我趕緊翻身下了床,推門闖了出去,正看到白小青手指著昨天冒出陰鬼的地方,身邊圍著四五個民工模樣的壯漢,全都握著家夥,低頭看著地麵,竊竊私語。
而朱天眼則是麵無表情,盯著地上,站在一邊。
這陣勢讓我一下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自己睡過了頭,這朱天眼和白小青已經動起手來了。
我趕緊湊了過去,原來朱天眼已經把昨天夜裏的事告訴給了白小青,本想等著我醒來,商量一番再動手。
可白小青這個急脾氣那等得了人,已經提前從附近的工地臨時雇了幾個民工師傅,又照著朱天眼的吩咐,準備了一通,中午工地工休,師傅們很快聚齊,這夥人就等著下手了。
“這會兒就開挖,行嗎?”,我攔住他們問道。
朱天眼一撇腦袋,說:“我都準備好了”。
他抬頭看了看正烈的日頭,點了點頭說:“時候也差不多了”。
我順勢四下一看,這才發現院子的四周有東西,在正南正北正西正東的四個方向上整整齊齊地堆了四個土堆。
我一眼就看了出來,陰門錄中有描述,還有畫圖,這叫四合土,這是一種聚合陽氣的方法,能夠抑製陰氣。
“師傅們,開始吧,隻要挖出東西來,一人再加一百塊錢”。
白小青一聲令下,這幾個壯漢便掄開了架勢,鎬頭,鐵鏟輪番上陣。
沒過一會兒的功夫,就挖出了一個小半米多深的坑,又下了幾鐵鍬,隱隱地從地底下露出一個奇怪的東西,看上去像是植物的枝條捆著什麽。
再往下挖,漸漸冒出來一個一人大小的包裹,清幹淨泥土才看明白,這包裹的外麵原來都是柳樹的枝條。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預料到這東西怕不是什麽好玩意。
因為柳葉枝條本就是封陰隔陽之物,書中描述過很多使用柳條的陰陽之法。
我看了看朱天眼,老朱繃著臉,輕輕地搖了搖頭,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妙。
幾個師傅將柳條一層層地抽開,這才發現這些柳條僵硬的很,而且包裹纏繞的十分緊密,幾乎就是用柳條編成了一個盒子,費了好一番的力氣,才算是把它們給抽了出來。
很快,柳條下麵的東西就隱隱約約地冒了出來。
其中一個師傅離得近,看到後一聲尖叫,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神色慌張地指著它,哆哆嗦嗦吼道:“死…死,是具死屍”。
正像是這師傅所說的,被柳條緊密包裹的正是一具死屍。
我趕緊上手將枝條完全剝開,屍體整個露了出來。
這是一具成年男性的屍體,皮膚還沒腐爛,隻是嚴重脫水,變成了黃褐色,皮下的脂肪和肌肉似乎都已經風幹,幹澀的皮膚緊貼在骨頭之上。
臉上也是如此,臉皮緊粘在頭骨上,兩隻眼睛已經徹底爛透,黑洞洞兩個窟窿,整個人就像是一副骷髏糊上了一層泛黃的窗戶紙。
這種模樣的屍體還真是奇怪,我也辦了不少的人命案子,還從來沒見過這種狀態的死屍。
“鹵屍”,朱天眼站在一邊,語調生硬地冒出來一句。
鹵屍。
我恍然想了起來,關於這兩個字,陰門錄中有一行很短的記載,屍存於檜,屍不糜,曰鹵屍。
我一直沒搞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今天朱天眼一說,想他可能知道這鹵屍的蹊蹺,便問道:“老朱,你知道鹵屍?這東西到底是什麽玩意?”。
朱天眼卻一搖頭,“我也是知道些皮毛,這種用柳條編成的東西叫做檜,是一種屍棺,這是一種很古老的陰陽術,聽說這種法子能減緩人死後屍體的腐爛速度,你看這些屍體,看樣子也得有不少的年頭了,可還沒全都腐爛掉”。
說話的功夫,白小青像是有什麽發現,從兜裏掏出一副手套來,湊到屍體的腦袋邊,從兩個黑窟窿一樣的眼眶裏取出了一樣東西,看模樣像是銀色的珠子。
拿到我和朱天眼的近前,三個人湊近仔細一看,不約而同地說道:“是水銀”。
白小青趕緊爬下去仔細看,發現在這眼眶之中還殘留著很多這種白色的顆粒,用手一捏便成了一顆顆小銀珠子,“這是,水銀,這具死屍的眼睛裏被人灌過水銀”。
“水銀,是,鬼迷目”,我和朱天眼異口同聲叫道。
鬼迷目又叫鬼迷眼,陰門錄中記載,是一種封屍之法,銀液遮目,陰無路尋。
這種話的意思是,人死後以水銀灌入雙眼,便可讓陰魂找不到循環往生之路,變成孤魂野鬼。
而實際上,水銀可以阻止人體內陰陽二氣的正常轉化,引發“咒症”。
“鬼迷眼,這麽惡毒的招術都用上了,真是熱鬧呀”,朱天眼緊繃著臉,沒有一點的笑模樣,說得雖是調侃,但語氣卻很沉重。
這還不算完。
我們又認真地盤查了屍體,很快就發現了另外的蹊蹺之處。
在這屍體的頭頂屍狗之處,以及雙腳腳心的臭肺之處,插著兩根白色的針一樣的東西,小心翼翼得拔出來後,發現這兩根針竟然是兩塊骨頭磨成的。
遞給朱天眼一看,竟然讓他大驚失色,下意識說了句:“是蛇骨”。
蛇骨,乃至陰之物,用蛇骨做成針形,而後紮入七魄穴位之處,這在陰門錄中有詳細的記載,名為七魄楔子。
這是用來封住陰氣的一種方法。
封陰的方法有很多種,而這七魄楔子是最複雜的一種,也是最險惡的一種。
因為通過七個穴位的不同組合,不僅可封存陰氣,還可以控製陰魂的戾氣,進而可以驅使控製死者的屍體,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陰陽術。
陰門錄中多次提及:此術毒而惡,念眾生之憫,慎之。
怪不得金國生到處去淘換雄黃粉,看來是這七魄楔子折磨的陰魂難以招架,所以染了陰氣的金國生自然受了感染,到處想找雄黃,去解身上的蛇骨之毒。
看到這,老朱倒吸了一口涼氣,嘀咕道:“鹵屍,鬼迷目,七魄楔子,小子,看來這攤子事不簡單呀”。
這會兒,我也感覺到腦門發涼。
先是以鹵屍棺保存屍體,而後用水銀灌目,阻止陰陽轉換,再用七魄楔子控製屍體,這一連串的手法高超而歹毒。
到底是什麽人,又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蹲下身子,仔細觀察。
這具死屍的容貌雖然已經是麵目全非,但看著看著就發現了問題。
這個人,似乎不是昨天夜裏,從地下爬上來的那位。
我心裏咯噔一下,朱天眼也早就看出來不對勁了。
我倆互相看了看,心領神會,難道,難道這地下不止這一具屍體。
“再往下挖,下麵恐怕還有東西”,朱天眼淡淡地說道。
可挖出了死屍,把這幾位師傅嚇得夠嗆,說什麽也不敢再往下挖了。
白小青一氣之下又加了工錢。
幸好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除了兩個說什麽不再幹了的師傅之外,剩下三個人勉強應了差事。
又折騰了一個多小時,一夥人足足掏出了一個三四米見方的大坑,竟然一口氣挖出了三具死屍,驚得我們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這三具死屍一字排開,無一例外,全都用緊密的柳條包裹著。
其中有一具有些特別,與其他三具不太一樣,便是這柳條破了一個大口子,足夠鑽出來一個人,從殘破的地方往裏一看,那釘在臭肺處的蛇骨已經碎裂成了粉末。
就是他,一定是地下的蛇蟲蛀壞了檜棺,又破壞了蛇骨楔子,才導致這鹵屍中的陰氣蘇醒了過來。
而這楔子的效用並未完全消失,所以才會出現昨天夜裏的那一幕,這陰鬼想爬出地下,本能讓他想要擺脫楔子的折磨和控製,但又無法完全掙脫。
朱天眼看到這,從一邊湊了上來,他扒開柳條,露出了屍體的腦袋,貼到近前仔細觀察。
雖然這具屍體的眼睛已經變成了空洞,死皮緊包著骨頭,但老朱還是看出了其中的蹊蹺。
他的臉色突然驟變,說話都變了聲調,”這,這人我好像,見過,我說怎麽聞著這味道這麽熟悉呢”。
“老朱你說什麽?你見過這個人?”,我和白小青都很驚訝,齊聲問道。
“這要是一說,可得有個十幾年的光景了,我記得那是九幾年來著,那會剛改革開放,這八卦陰陽什麽的又有人信了,文革前我家老爺子就有點名氣,那會又時興下海做生意,好多人都願意來找他算個吉凶,定個風水,我記得那是個冬天,家裏來了客,說是找老爺子來治病,這人的麵相很凶,我記得老爺子當時很緊張,打發他走後好幾天都不讓我家小妹進門,他說女人身子弱,扛不住”。
“扛不住?”,我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我也記不得了,但這人的麵相我記得很清楚,還有…”,老朱停頓了片刻,接著說:“我印象最深的是除了他的模樣,就是他身上帶著一股子味道”。
“味道?是陰氣的味道嗎?”,我搭話道。
朱天眼冷冷一笑,點了點頭。
“那他當時得了什麽病?”。
朱天眼的兩隻眼睛眯成了一道線,喃喃說道:“我記得,他說,他得了鬼瘋子”。
“鬼瘋子”,我幾乎是喊了出來,又是這個病。
還沒等我緩過神兒來,朱天眼又緩緩說道:“我,我想起這人叫什麽了”。
“啊?”。
“黑龍,他說他叫黑龍”。
黑龍,鬼瘋子,我聽了大吃一驚。
這個黑龍不正是黑老所長的小弟嗎?
我趕緊仔細看這人的模樣,雖然他的模樣已經是模糊不堪,但從五官輪廓上看,還真與黑所長的小弟有些相似,之前黑所長給我們看過黑龍的照片。
真的是他,這個叫黑龍的人當年還去過朱天眼那裏,他說自己得了鬼瘋子病,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拚命地琢磨著,想要把這些蹊蹺給串起來,可一時間腦袋裏全亂了。
“黑龍,他就是將魑玉賣給金銅的古董販子黑龍,這人是得了鬼瘋子病死的嗎?”。
沒想到朱天眼卻搖頭,嘀咕著:“我們老爺子說,他沒得鬼瘋子病”。
“沒得?”。
“他沒染上鬼瘋子,不過我聽說,他有兩個手下,卻全都是因為這鬼瘋子病,一命嗚呼了”。
朱天眼說著,掃了一眼傍邊的兩具死屍,“看來今兒個是對上數了”。
“那這個黑龍到底是怎麽死的?為什麽又和這二個手下被埋在這個地方了?”。
朱天眼冷笑一聲,“這怕是隻有天知道了,不過,有一點確實很奇怪,黑龍說,他去過鬼廟山,可是,他沒染上這鬼瘋子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