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天使啊 你可不可以幫我實現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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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徹底入冬了,氣溫瞬間下降到了零下幾度,孩子們也沒有那麽活潑了。房間有暖氣,所以即使下課他們也沒有出去過了,一個個的都像無尾熊一樣地縮在一起,也不搗亂,這倒是讓老師省了不少心。
    這一期的課程快要上完了,每一個孩子都得到了大紅花,優秀的許向陽和初夏多得到了一個獎狀和一包糖果。
    初夏愛死了這包糖,但是她都舍不得吃,她要等許向陽生日的時候送給他。
    她從何姐姐的那裏問到了許向陽的生日,是快要過年的那幾天。她早早為他準備好了禮物,除了那一包糖,還有她存錢買下來的一個小布偶。她要把它們都送給天使,看,多好。
    來孤兒院幾個月了,許向陽最常做的事情還是發呆,不和其他小孩玩,其他的小孩也不去找他,甚至有點討厭他,為什麽?初夏不知道,他是她的天使,他所有所有都是最完美的,初夏不會討厭天使,這樣就可以了。
    “那個人好恐怖啊,都不會笑的”
    “媽媽以前和我說那樣的人是地獄裏的惡魔,會吃小孩子的。”
    於是那一天,初夏聽到了別的小孩在討論許向陽,她們說他是惡魔,初夏打了那個小孩,這是她來孤兒院這麽久做的唯一一次讓負責人煩心的事,為了許向陽…
    初夏常年爬樹,所以力氣很大,打得很重,那個孩子的頭上都出血了,被送去醫院住了半個月。初夏也被罰關小黑屋一個星期。
    對於那個時候的孩子來說,沒有什麽比小黑屋還要恐怖的了,但是對於初夏來說,詆毀天使的人都應該受到懲罰。她一點也不畏懼。
    在初夏被關小黑屋的那段時間,許向陽沒有見過她,然後他去問了負責人何永婕,這是他來孤兒院除了對初夏以外的人第一次開口。但是為的,還是初夏,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呢?許向陽不知道。也沒有意識到。
    然而他從何永婕口中大概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許向陽向何永婕求了情,於是初夏被關了六天就從小黑屋出來了,初夏出來的時候表情異常堅定,她沒有哭。她才不怕小黑屋呢,雖然小黑屋很黑,很恐怖。但是她才不會哭呢。
    初夏看著許向陽發呆,她的天使在這裏,她不要哭。
    良久…許向陽看著這樣的她,竟然笑了。
    一片片的雪花飄落,像是有意識似的,留戀許向陽的美,他身上落了好多,而初夏身上的就很少。
    “你是豬嗎?為什麽要打架?”雖然是訓斥,但是初夏覺得此時許向陽的聲音很好聽,比他對初夏說謝謝還要好聽。
    “他們說你壞話”幾乎是不經過大腦的,初夏的抬頭看許向陽,他的頭上白花花的都是雪,衣服上也是,都快要被雪覆蓋變成雪人了,但是就算是這樣,也是最美最好看的雪人。
    他們就這樣癡癡的站在雪地,突然,許向陽大笑,那笑容是發自內心的,他笑得很開心,初夏也笑了。
    此刻從天上飄下來的似乎不是雪了,而是花瓣,是上天為許向陽灑下的花瓣。
    連上天都讚歎他的幹淨,他的美。
    ……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孩子都不知道冷了,你看我我看你,直到何永婕來了,才把他們拉回了屋子裏,一路上初夏的眼神就沒離開過許向陽,小孩子不懂的那種最真摯的愛慕的眼神。
    大雪一連下了一個星期,沒人打掃的前坪的積雪已經可以到初夏的膝蓋了。有些不怕冷的孩子在前坪堆雪人,那裏大大小小已經有好幾個雪人了,可是他們好像不知道了冷,堆完了一個馬上又開始堆另一個。
    而初夏就趴在窗台上看著他們。
    自從上次打人事件後,初夏和許向陽算是徹底的被其他孩子給“封殺”了,看見了他們就像看見了瘟神一樣,馬上逃開。許向陽倒是無所謂。但初夏不甘示弱,每次見到他們,特別是那個被她打傷的小孩子,她都會揚起拳頭嚇唬他們。
    這些許向陽是不知道的,他做的最多的事情還是發呆。上課發呆,吃飯發呆,當然,睡覺是不可能發呆的,但是如果可以,初夏想他還是會發呆。可是盡管是這樣,他的第一名名次還是穩穩當當,初夏差了他一大截。
    所以盡管許向陽再漫不經心,盡管初夏再努力,結果還是這樣。初夏也常常為此自豪,看哪,這就是她的天使。(不知道她的自豪感是哪裏來的)
    今天和往常沒什麽不同,天空很藍,還是飄著毛毛雪,太陽不是很大,外麵吹著冷風。
    老師在講台上講著唐詩三百首,正讀高潮的時候,突然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沈初夏。”硬生生地打斷了老師頌詩的激情。
    同學和老師都詫異地看向窗外。
    玻璃窗已經被冷霜凍得很模糊了,隻看到了一個綠色的不清晰的影子,然後影子往門邊移了移。門口就出現在了一個穿著軍大衣的人,還是那種老式的長款綠色軍衣,那衣服長得都要拖到地上了,那人帶了一個和軍大衣配套的深綠色氈帽,此刻上頭已經布滿了雪花,一點一點的像還未開放的紫蒂白,可是在看綠色氈帽下那張滿臉皺紋的臉,這樣形容未免有點搞笑。
    “沈初夏”那人又叫了一聲,初夏這才反應過來,這不是李叔嘛。
    “老師…我出去。”初夏舉手,老師點了點頭,表情有點不可思議,她大概是以為李叔是初夏的家人了吧。
    “李叔,是不是媽媽讓你來接我了?”初夏興衝衝地跑出來,屋外的冷空氣讓她縮了縮脖子,吹來的冷風粗暴的一點點奪走初夏身上的暖氣,她打了一個冷顫。
    李叔奇怪的看著初夏,心想著這娃子的媽媽不是在初秋的時候就去世了麽,還是他給她挖的坑埋的呢。怎麽她不知道?他思考了一會道:“初夏啊,你媽媽已經不會回來了,李叔這次來呢是來告訴你一件事,這不是連著下了幾天大雪嘛,你家的老房子瓦頂上積雪太多盛不住壓力,就垮了……那些木頭呢已經清理開了,可就是可惜了那地……”李叔連氣都沒喘地說了一大堆,初夏還小,他不知道她能不能聽懂,但是那房子是她家的,就算聽不懂,說了也好過沒說。他這次,可是為她家的地基來的…
    又一陣風吹來,初夏的頭發都被吹起來了,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用被凍得通紅的小手不熟練的把頭發給繞到耳後,然後又吹來一陣風,初夏打了個噴嚏,頭發就又亂了,被冷風吹起在風中搖曳。此時的初夏不會注意到,她的身後有一雙注視著她的眼睛。
    “李叔,媽媽不會回來是什麽意思呢?”初夏抬起被風吹的通紅的小臉望著李叔,但是她現在竟然感覺不到冷了,風還在吹,吹散了初夏的無知。
    “就是你媽媽已經死了啊”李叔說。
    “媽媽說過要來接初夏的呢”
    “可是你的媽媽已經死了啊,不可能來接你了,還是你家的房子…那個地基挺好……用來種菜應該很不錯,初夏看看,就讓李叔給你李嬸捎個話,就說,這個地給我們了吧……”李叔強調著沈媽媽已經去世的事實,他是個粗人,不會轉個彎說話,也沒想那麽多,他知道什麽事就給初夏說了,就連難以開口的目的,他也說的風輕雲淡的。
    “嗯……”初夏愣愣的回了句,那句“你媽媽已經死了,她不會在回來了”一直在初夏腦海裏徘徊不去,這是什麽意思呢?媽媽為什麽會回不來了,死是什麽呢?
    “啊,那謝謝初夏了。”李叔也沒管那麽多,得到了初夏的同意就急匆匆的坐上自己的三輪車走了,白皚皚的雪地上留出了三條不規則的車軌印。
    “吱嘎”一聲,初夏看到前坪的那棵梧桐樹的一個枝幹因為承受不住積雪的重量斷裂了。正掛在主幹上隨著風左右搖擺。看,連樹都舍不得媽媽呢。
    房屋上的積雪落下來打在初夏身上,她卻沒有感覺。死了,不會回來了,是什麽意思呢?初夏想著。
    “哎呀,沈初夏,你怎麽還站著啊,這麽冷,你看看,衣服都濕了。”上課的老師看初夏一直沒有回來,便出門去看,沒想到就看到積雪落在初夏頭上可是她卻動都不動一下的情景。趕快把她拉了回來。
    “老師,死了是什麽意思呢?”初夏問。
    “啊…死了啊…就是你再也看不到那個人了。”老師答。
    初夏感覺臉上有溫溫的東西流下來,是什麽呢?
    “呼呼…”風吹得更大了,梧桐樹的樹枝又連續斷了好幾根,房屋上的積雪也因為吹風的原因一直往下掉,還好老師拉住了初夏,要不她現在真的成了雪人了——一個流著眼淚的雪人。
    那天初夏哭了很久,她一直把自己鎖在房間哭,來孤兒院這麽久,這是她第一次哭,哭得很傷心。
    今天和往常沒什麽不同,天空很藍,還是飄著毛毛雪,太陽不是很大,外麵吹著冷風。
    可是吹來的,卻是初夏媽媽不在的消息。
    今天和往常沒什麽不同,隻是初夏沒有媽媽了,媽媽在也回不來了。
    那天,初夏哭了很久,久到,她都以為要世界末日了。
    那天,許向陽在初夏的房門外守了很久,久到,他以為初夏的眼淚都要流幹了。
    這個傻裏傻氣的女孩,這個為了別人一句玩笑話可以為他大打出手的女孩,到底是什麽讓她哭得這麽傷心呢。
    外麵的冷風一直在刮,發出呼呼的恐怖的聲音,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這個冬天,是他過得最漫長的一個冬天,伴著這個女孩。許向陽靠著初夏的房門,回憶自己生活的點滴,他原本想,應該沒有人會比他更慘了吧。
    初夏哭到半夜就睡著了,可能是苦累了吧,可是許向陽卻在門外守了她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