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那個搖滾在舞池中央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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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向陽一直埋頭吃飯,是那麽優雅,感覺就像是王子一樣,初夏都看呆了。而初夏就不同,她餓了,所以她吃得很快。等到她盤裏的飯菜都空了,許向陽才吃了一半。
他好像不是很餓,一直吃得漫不經心,直到看到初夏的飯碗已經空了,他才稍放快了速度,即使如此他的動作還是很優雅,如果不知道,還會以為他是哪個家族的貴公子,他這麽美好的人是不應該和“孤兒”這兩個字放在一起的。
“這些年……你過得怎麽樣,對不起,當年我……”初夏支支吾吾地說,許向陽的動作頓了頓,初夏害怕許向陽這樣問她,她也害怕他不問她,這樣子她會更不安了,多矛盾啊。於是,還是初夏提了她害怕的問題,因為初夏覺得,現在的許向陽在下意識的疏遠每一個人,包括她。
以前的他不是這個樣子的,雖然不說話,表情很恐怖,但是內心卻很溫柔,可是初夏覺得現在的他,封閉了自己的心啊,連初夏都進不去了。
“在想什麽。”
“我……”
“我過得…很好。”許向陽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看初夏,然後他隻是拉開凳子出了食堂,初夏跟在他身後。
太陽好像沒有那麽大了,一些半透明的黑色的雲朵遮住了太陽。是不是因為天使的心情不好了呢?
走在路上,還是有會很多人對許向陽投來愛慕的眼光,他就像一個光源,不斷的吸引著那些撲火的飛蛾,就算他的身世在不堪,也擋不住他的光芒。
然後不知道這樣麻木無言地走了多久,他們已經走到離教學樓不遠了。
路旁這些用來美化用的銀杏樹都已經黃了葉子,一些還沒飛往南方過冬的候鳥停在了一顆樹上,振翅的風吹下了不少樹葉,許向陽就站在樹下,那些飄落的銀杏樹葉就像為他灑下的花瓣雨,如此美麗。
“你這些年應該過得不錯吧。”許向陽接住從他身上落下來的一片銀杏樹葉,然後微笑著把樹葉碾成碎片。
初夏就站在那裏看著他,他那個問題與其說是在問初夏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此時的他,更像一個惡魔。
旁邊有不少同學走過紛紛老向他們,許向陽也隻在棵樹下停留了一會,然後就走了。初夏繼續跟著。
下午的第一堂課是曆史,聽得初夏雲裏霧裏,因為她腦子裏全部都是許向陽,他的一言一語,一瞥一笑。
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透露出傷感,讓人心疼。
初夏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麽,讓一個還未成年的孩子變成了這樣。於是和小時候一樣,初夏忘了自己也還是個孩子。許向陽總是很容易激起別人的同情心,但是初夏知道許向陽不喜歡這種抱著同情心理來接近他的人。
倒數第二節課的時候許向陽不見了,這還是上了將近有大半節課以後初夏才發現的,於是初夏分心了一個下午,老師講的她沒有一句聽了進去。於是她就這樣被老班叫進了辦公室。
“沈初夏,你說說你是怎麽搞的,今天下午所有的任課老師都向我反應,你根本沒聽。來到這裏,每一天就都是高考前一天,你這樣子怎麽行……”禿頭班主任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堆,初夏還是和上課的狀態一樣,沒聽進去一句,隻是一個勁的點頭。她腦子裏唯一想的就是許向陽,他現在在哪?他為什麽要逃課?他去做什麽了呢?
初夏還是太過單純,她忘了許向陽的學費還要他自己掙,她忘了許向陽的生活費還沒人給。
許向陽是第二天的時候才回來的,他的眼睛很腫的很大,沒有一堂課他是沒有睡覺得,不過老師也沒有管他。
“你昨天去哪了?”?一下課,初夏就跑去跑去了許向陽身邊,眼神裏滿是擔心。
在那個時候,一個女生會主動去找一個男生可是會被人說閑話的,不過初夏從來沒管過,才開學第一季,初夏就因為許向陽而被當怪物一樣的疏遠了。
“你是豬嗎?”許向陽答非所問,朦朧的雙眼看了看初夏,顯然是沒睡醒的樣子,初夏癡癡地看著他,竟然如此憔悴。
又是一節課,過得很快,快要到放學時間初夏立馬去跟著許向陽,果然,他又要出去。
因為一天8節課,為了讓學生注意好這裏是沒有晚自習的,六點下課,晚間時間很充足。
而許向陽現在要去幹嘛呢?
於是初夏又像以前一樣跟著他,一直到了斷牆。那個圍牆因為地勢的原因要比其他地方都矮了點,以許向陽的身高一下子就可以翻過去了,不過初夏的話有點困難了。
果然,許向陽兩手攀著牆壁用腳一蹬就過去了,初夏急忙跟著。她也有樣學樣,可是她雙手根本夠不到牆的邊緣,隻能在一邊幹著急,來回走。
這麽久了,許向陽應該走去很遠了吧,自己真沒用,連翻牆都不會。初夏看著那一人高的斷牆,急的直跺腳。
她又連續試了好幾次,可是每次都失敗了,她根本夠不到牆的邊緣。
“你是豬嗎?”突然,初夏聽到從頭頂傳來一個聲音,她忙抬頭,發現一個頭從另一邊探了出來,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她。初夏看了好久才回過神來,那個腦袋,不正是許向陽嗎?原來他沒走。
許向陽看著初夏呆在那裏隻能無奈地搖搖頭,他一直知道這笨蛋在跟著他,所以他特意放慢了動作,讓初夏看清這牆,該怎麽翻。他都已經在那邊等了好一會了還不見初夏這邊有動靜,隻能聽到跺腳的聲音,無奈之下他隻好去看看。果不其然看到初夏隻能在那幹著急。
“我……我……”初夏盯著許向陽,看他從牆那邊翻過來然後走到她麵前。原來,他一直在等她啊。“對不起,我…我…”初夏低著頭,想說卻說不出什麽來,原來他一直知道自己在跟著他啊…
“你是豬嗎?幹嘛要道歉。”許向陽雖然訓斥她,但還是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
突然,許向陽抱起初夏,嚇了她一跳:“啊,你幹嘛”。
“送你過去,那麽笨。”許向陽把初夏抱到高出牆頭,初夏用手一攀,許向陽在下麵推她的腳,下麵是一個廢棄的公路,要比裏麵高,所以這個斷牆外麵也不過一米多一點的距離,初夏就那樣過去了,摔了個狗吃屎。許向陽也爬了過來,“怎麽那麽笨,這個都不會爬。”
初夏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看著許向陽那寵溺的眼神,竟然有一瞬間的錯覺——這還是許向陽嗎,和昨天的差別好大啊。
如果可以,時間就留在這一刻不要動了吧。
“你,要去哪裏?”許向陽把初夏扶起來,幫她把身上的灰拍了拍,隻看著初夏,不說話,眼神又變得空洞。
雙方就這樣站在那裏,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說話,初夏是在等答案,而許向陽是不想說。突然許向陽拉起初夏就開始跑,初夏被他這個舉動又嚇了一跳,無奈也隻能跟著他跑。地上一堆的落葉被他們褲腳帶起的風吹散了。
他們一直跑啊跑,好像這個世界隻有他們了。
終於,他們停在了一個酒吧麵前。
那時候的初夏並不知道這是什麽,隻是感覺到了這裏好像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了,這裏麵沒有陰謀詭計,沒有勾心鬥角有的隻是尖叫,酒和狂歡。
於是多年後,初夏成了這裏的常客……
“我在這裏工作”許向陽對初夏說。他給她找了一個比較角落的位置,然後自己進了一個通道,消失在了黑暗中。這裏是通往後台的通道。他是這裏的歌手。這裏待遇挺好,包晚飯,周四五六三天夜班,工資有300。而且在這裏,他可以完全放空自己,不去管自己的身世,不要想自己去一中的目的。說實話他很喜歡這份工作。
走到後台燈光變成了清一色的黃色,那個時候節能燈用得還不是那麽普遍。許向陽順燈光找到了他的換衣間,那裏兩個帶著嫌棄眼光的人正看著他。
因為他今天遲到了。
“今天來的這麽慢。”
“發生了點事”
……
“他每天都很忙。”
許向陽也隻是笑笑。
這兩個是他的搭檔,劉成健和楊一,劉成建是電吉他手,楊一是鼓手,許向陽是主唱。他們都隻是在這裏掙錢混日子罷了,平時除了上班時間,他們很少交流。但玩音樂還是要默契,這麽久了他們對彼此也習慣了。
前台,看著一個女生組合跳完了熱舞的最後一個動作,準備下台了,然後許向陽也換好了演出服,從現在到淩晨12點,都是他們的時間了,這樣會很累,可是許向陽卻喜歡這樣。
初夏還一直坐在許向陽給她指的那個位置沒有動,而她的眼神沒有離開過許向陽消失的那個通道,她在想,許向陽在幹嘛呢?
安靜了一陣後,伴著音樂和燈光,那個優秀得如天使般的少年又出現在初夏眼前。
此刻的他穿著一身白色的演出服站在那個舞台的中央,白色的聚光燈打在他身上,初夏都看呆了,台下一陣尖叫。大部分的都是女生,她們穿得很露,頭發也是五顏六色,旁邊還有不少男的摟著她們,時不時的親兩下。
那時候的初夏以為他們在玩遊戲吧,石頭剪刀布,你輸了我就要親你一下當做懲罰。
可是初夏不喜歡這樣子。
音樂起了,許向陽好聽的聲音徘徊在這間五顏六色房間裏——
“停在這裏不敢走下去
讓悲傷無法上演
下一頁你親手寫上的離別
由不得我拒絕
這條路我們走得太匆忙
擁抱著並不真實的欲望
來不及等不及回頭欣賞
木蘭香遮不住傷
……
不再看天上太陽透過雲彩的光
不再找?約定了的天堂
不再歎你說過的人間世事無常
借不到的三寸日光……
不再看天上太陽透過雲彩的光
不再找?約定了的天堂
不再歎你說過的人間世事無常
借不到的三寸日光
那天堂是?我愛過你的地方……”
台下響起了“啪啪啪”的掌聲,和一陣歡呼。這間小屋子又開始熱鬧了。
這首《三寸天堂》是初夏很喜歡的,明明是女生唱的,可是許向陽卻唱出了另一種感覺。
許向陽站在舞台上,目光會時不時地瞟向初夏,而初夏每次都會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反複了幾次,初夏都認為許向陽在逗她了。
舞台的燈光不停地變換,許向陽就那樣站在那裏,不停的換著歌曲,一首又一首,每一首都很好聽。
初夏開始不是很討厭這裏了,因為在這裏許向陽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