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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的時候韓穎和初夏去了許向陽住的地方。離學校不遠，但是算郊區了。當到了那地方之後初夏才知道有多破，破得……她都不知道怎麽形容了。沒有上瓷磚的老磚房的顏色已經變成了黑紅色。
    幾家理發店零零散散的散落著，旁邊還有些便利店，每家的招牌都是破爛不堪，滿是汙漬，到處還充斥著動物糞便的氣味，一家飯店的泔水桶大搖大擺的放在店門錢，散發出搜味，門前的下水道也不知有什麽東西，這些氣味夾雜在一起，難聞得很，初夏都快吐了。
    她說韓穎是不是給她帶錯地方了？或許那天的人不是許向陽，是她看錯了。許向陽怎麽可能住這裏呢。
    “我告訴你認錯誰我都不會認錯許向陽，還有，就算不是許向陽那梁曉永總不會看錯的吧，不要質疑我的眼神。5.0的視力！”韓穎說。
    初夏“……”
    然後初夏隻能忍者惡心一直走下去，轉過了幾個彎，有一些老人在比較寬一點的街道上擺攤，都是一些小玩具，小孩子的玩具，女孩子的皮筋之類的，幾個大人帶著自己的孩子在那買，買了幾個還和店主還價，這是小本生意那個店主肯定不讓，大人做勢要走，小孩子不讓扯著大人一定要買，無奈之下大人隻好買了然後給小孩子，還抱怨著怎麽不知道給家人省點錢之類的。
    初夏看著他們，隻覺得溫馨無比，以前的時候，媽媽也總會帶著自己到集市上去玩，那時候集市總會有很多人，還會有很多賣小玩意的攤子，媽媽把她自己帶出來的貨品賣完之後初夏總是會吵著媽媽給她買玩具，媽媽也會說她不知道為家裏省錢之類的話，不過還是會給她買的。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初夏又莫名的傷感了。
    “唉…沈初夏，想什麽呢？人家擺攤買東西又不是沒見過。”
    初夏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韓穎拉著她一直往前走，路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小攤，有買衣服的，吃的，還有小時候她才會看到的泥人攤，在這裏竟然還有…
    “…等…一下”初夏掙開韓穎拉著她的手直接往那個泥人攤走去，不算貴，五塊錢一個，初夏買了兩個，一個她的，一個許向陽的。
    初夏轉身打算走了，突然有想起了什麽“老板，我還要一個。”
    “好。”那個買泥人的是一個滿臉皺紋老爺爺，很慈祥，他馬上又涅了一個長頭發的小人，用顏料上一下色，一個泥人就好了。“小娃子，給你”老爺把泥人給她，那張老手已經龜裂開了。
    “謝謝爺爺。”初夏給了了老爺爺十塊錢，也沒找就跑走了。她看著那個黃頭發小人，其實不是很好看，但是初夏還是很喜歡。不過，這個…是給韓穎的。
    “給你…”初夏蹭蹭蹭地跑去拿給韓穎。
    “這什麽？”
    “泥人啊…”
    “真幼稚……”雖然這麽說，韓穎還是接過來了。小心翼翼地拿在手裏，生怕壞了。“好了走了，在這呢挨下去太陽要下山了。”
    “嗯…”此時的初夏像極了一個小孩子，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裏麵好像寫滿了“我很天真”四個大字。
    “……”韓穎走在前麵，初夏就跟在她的身後，走了一段直路之後轉了個彎，那裏的房子沒那麽破了，還有一些是裝上了瓷磚，五顏六色的，也沒有那些味道，比剛進來的時候要好多了。
    又轉了幾個彎，初夏看到了一個紅磚圍牆，上麵長了一些雜草，圍牆挺長，中間有一個破舊而簡陋的木門半掩著，中間掛著一個“洋洋心理醫院”牌子。
    “是這裏了。”韓穎帶著初夏走進去，裏麵是一個挺大的院子，不過已經長滿了雜草，還有幾個破舊的板車放在角落，上麵也已經被生命力頑強的蘑菇覆蓋了。還有一個破舊的三輪車停在一棟不高不矮的磚房前。
    那個磚房上了瓷磚，還是最老的那種黃色。房子沒有窗戶，隻有中間一個門，也是半掩著，不寬，剛好可以進兩個人的樣子。
    “進去吧。”
    “嗯……”?韓穎敲了一下門，沒聲音，然後她就直接推門了。裏麵也沒有燈，隻有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過道。都是黑乎乎的一片。走了幾步，過道裏傳來她們腳步的回聲，在此時顯得怪異極了，初夏一直縮在韓穎身後，側著身子往前走。
    “你們是誰。”
    “啊……”突然，身後傳來了一個空靈的聲音，過道裏又出現了回聲。
    初夏雖然被嚇了一跳但是他還是聽出來了這是許向陽的聲音。他…真的住在這裏？？
    “許向陽……是我們…”初夏從韓穎身後站出來，光線太暗，她看不清前麵，但是她知道這個人一定是許向陽，因為他就有一種讓人想親近他的氣質，不管什麽都阻擋不了他身上的光芒。
    “你們怎麽知道這裏？”許向陽的口氣很驚訝，還帶了點……初夏的感覺是氣憤。難道…許向陽真的有這麽討厭她？明明之前才不是這樣。
    見到許向陽了應該高興才對，初夏對自己說，至少他還沒有趕你走，說明還沒有那麽討厭你，好好表現，許向陽還會像以前一樣的。
    許向陽看了一眼韓穎，也許不是，在黑暗中初夏也感覺到了許向陽的眼光不在她身上了。
    “進來吧…”許向陽說，他轉身開門進了一個房間，裏麵不是很大，隻有一張床和一個書桌，上麵擺滿了書。房間的地麵是水泥的，坑坑窪窪的，不過就算是這樣這裏看上去還是很幹淨的。
    許向陽一直很愛幹淨…
    “許向陽…你，住這裏嗎？”
    “……”他愣了一下，說：“我在近處租了一個公寓，現在在這邊陪曉永。”
    …曉永…是梁曉永嗎？可是她的年齡都可以當他媽媽了吧，為什麽這樣叫她。
    “你們坐一下，曉永在隔壁房間做檢查，我去倒水！”說著他就走出去了，對這裏像家一樣熟悉。
    初夏還是很好奇許向陽為什麽對梁曉永這樣算是“死心塌地”的地步。初夏對許向陽的了解，絕對不可能像韓穎說的那樣子的。
    初夏坐在床上，突然初夏看到床頭櫃上有一張照片，一個許向陽的旁邊站了一個女的，那個女的不是很漂亮，但是長得很柔和，五官看上去有一種讓人很舒服的感覺。然後照片下日期是1950年。
    初夏被嚇了一跳，許向陽那個時候還還出生吧，怎麽可能再1950年和一個女的拍照。
    初夏拿起照片仔細看，才發現那不是許向陽。而是一個想得和許向陽很像的人。隻是粗略一看會覺得很像他，但是細看會發現那人長得不如許向陽，五官沒有那麽精致，不過卻有一種和許向陽一樣的氣質，他笑起來很好看…
    “韓穎你看…”初夏把照片給韓穎。
    “這是許向陽？”韓穎被嚇到了，然後和初夏一樣，看清了之後拿著照片嫌棄地說：“這個人都沒有許向陽好看，那給我看幹什麽。”
    “我覺得他好像許向陽啊…”初夏又從韓穎手機搶過手機仔細“端詳”
    “這是曉永的房間，她不喜歡別人動她的東西。”
    “啊……”許向陽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她麵前，手上還端著倒好的水。初夏被他這麽一嚇照片都掉在了地上。許向陽把水遞給韓穎，初夏趕緊把照片撿起來，然後許向陽把水遞給她，她把照片給許向陽。
    “這個人……”和你真像…
    “他是曉永丈夫年輕時的樣子…”許向陽說“這張還是她們結婚時的照片。和我很像吧。所以曉永才會一直以為我是她丈夫。”
    怎麽和韓穎說的不一樣呢。初夏想著，向韓穎看去，韓穎聳聳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小橫……”一個老人從門口走了進來，叫著許向陽。
    “楊橫，她丈夫的名字。”許向陽放下茶杯向她走去。“曉永今天很乖…”許向陽對她笑，老人也笑，像個小孩。不想精神病人那麽鬧騰，反而安靜得很。
    “以後不要亂跑”許向陽說，老人直點頭。
    “我要去學校，下個星期來陪曉永…”老人還是點頭，不過帶了些不舍。
    “小許啊…你媽的壯況比之前要好了…”突然又有一個穿著黑棉襖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看著初夏她們說“有客人啊，小許你的朋友嗎！幹嘛到這裏坐著，來來，到我辦公室來。”
    那個大叔很熱情，拉著初夏直往外走，走了沒一點就進了另一個房間，這裏有窗戶，對著一個街道，比剛才那裏要寬敞一些……也要…亂一些。
    “嗬…嗬…我這邊沒有小許那邊幹淨，不過小許他媽媽要休息了，你們在那邊不好……”中年大叔邊撓頭邊說，初夏兩人這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笑笑。
    然後許向陽也過來了，對大叔說：“她怎麽樣了？”
    “嗯…病情好轉了些。”大叔愣了一下…“不過…她的日子可能不多了…”
    “……”許向陽沒說話了，氣氛變得有點奇怪。
    初夏一下子聽不懂了，明明說病情好轉，那日子不多又是怎麽回事？
    “你幫我照顧好她，我還有事…”
    “等等，許向陽…”許向陽轉身要走，然後初夏連忙拽住他的衣角。
    許向陽看向她的目光，毫無生氣。
    那是初夏看到許向陽最頹廢的一次了，以前就算再怎麽樣，他的眼裏總是充滿了倔強和無所謂。
    這樣子的許向陽一下子讓初夏害怕了…
    “我還有事…”許向陽想把的手弄開，可是初夏也和他較勁了，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角，不放手了。眼裏寫滿了倔強。“咕嚕嚕…”不知道是誰的肚子角了，隻見初夏臉紅的底下頭。“唉…”許向陽對她無語了，他都對她那樣了，她幹嘛還要死纏爛打。
    “你跟我來…”許向陽拖著初夏要走，韓穎眼底劃過悲傷。她識趣的沒有跟過去，於是和那個大叔說了一句打擾了之後就離開了。
    “唉……現在的年輕人啊，天天都在搞些什麽…”大叔歎氣，然後繼續做到辦公桌上辦公。梁曉永可是個棘手的病人…
    初夏那邊，許向陽把她帶到了一處公寓，比起之前的診所更加偏僻了，雜草叢生，隻有前門被人踩出了一跳小道，直通到公寓前門。
    突然初夏想到了魯迅說的：“這世上本是沒有路的，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用在這裏在合適不過了。這樣想有些好笑，但是初夏確笑不出來。
    許向陽帶她走進公寓，一股冷風帶著黴氣撲麵而來，嗆得初夏直咳嗽。
    許向陽帶初夏上了二樓，他拿出鏽跡斑斑的鑰匙開了一個房間的門，門上用顏料不規則的寫著203。
    進去了之後房間裏沒有了走廊裏的那種黴味了。窗戶就在門的正對麵，此刻冷風從外麵吹過來，初夏隻覺得舒服得很。
    這裏不大，客廳的置辦很簡單，隻有一張飯桌和沙發，還是那種木板的。然後廚房就在旁邊，是沒有門的，裏麵也隻有最基本的鍋碗瓢盆。在旁邊應該是臥室，門緊緊的關著，還有…廁所，就在門的旁邊，四方形的格局，初夏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一覽無餘。
    “我住這裏”許向陽把門關上，然後說：“150月。”
    初夏愣了一下…
    隻見許向陽就往廚房走去，忙碌了一陣之後一陣菜香從廚房飄出來，許向陽端著幾個素菜從廚房出來了，初夏還是在哪裏站著。
    “吃飯！”許向陽放了兩雙碗筷，白米飯還冒著熱氣，初夏呆呆的走過去，拿起碗筷就吃了起來。吃像實在不能說好看，而許向陽就像貴公子一樣，弄得初夏都不好意思了。匆匆吃完後放下碗就在沙發上乖乖坐著。
    許向陽把碗筷收了，然後又在廚房忙碌了一陣夠他徑直往房間走了去。
    初夏趕緊跟了上去，她以為許向陽至少會和她說些什麽。
    “飯吃完了，肚子飽了，是不是該回去了？”許向陽想把門關了，可是初夏硬是擋著。
    “不是…我……”初夏低著頭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她和韓穎連早餐都沒吃就去找許向陽了，餓了沒錯，可是她不是讓許向陽帶她來吃飯的啊！
    “許向陽…我…”停了一下…初夏終於鼓起了好大的勇氣說：“我希望能知道你的事情，請不要瞞著我好嗎？”
    “我和你…什麽關係？為什麽要告訴你我的事？”
    “許向陽是初夏最重要的人。所以你要告訴我啊…”初夏幾乎想都沒想就說出來了，然後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之後，臉一紅，手上的力一鬆，許向陽就吧房間的門關上了…
    此刻兩個少年的心不安分的跳動…
    ——所以啊少年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請不要理我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