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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和沈婕睡在一起，床很大，很軟。初夏一覺睡到了大天亮。還是沈媽媽叫醒初夏的。
    沈婕家裏有一種味道——家的味道。像是睡眠香一樣，初夏好像好久沒有睡這麽熟了。
    這之後初夏起來的時候都沒有看見沈婕。沈媽媽說沈婕這次是從學校回來弄減免的，要村裏支書的簽字，學校就會根據家裏的情況適當反一些學費，然後今天是返校的日子，她已經去學校了。
    因為初夏睡得沉，所以他們都沒有叫她，飯已經涼了，於是沈媽媽又幫初夏重新熱了一遍。弄得初夏更加不好意思了。
    早餐不是很豐富，可是初夏吃得很開心。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不過她不想接。
    吃完了飯，初夏脫口而出“還沒吃飽。”反應過來之後初夏立馬紅了臉。多不好意思。
    “哈哈，好，伯母再給你弄。”沈媽媽倒是笑得開心，又去廚房幫初夏下了一碗麵。
    初夏津津有味地吃完，舔了舔嘴唇。沈爸爸在廚房忙家務，初夏本來想去幫忙，可是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不知道做家務。
    是啊，在省城自己就沒做過家務。
    初夏更是不好意思了。坐在那裏東張西望，怎麽都不自然，也不好意思走動。
    沈媽媽則是在準備東西，那種一小柱一小注的東西，點燃會有煙出來。初夏在校長爺爺家見到過。
    然後沈媽媽拿了一個籃子，往籃子裏裝了些蘋果之類的東西，還有一些碟子，可能是為了方便放蘋果之類的吧。
    “初夏。”
    “……”
    “恩？？”沈媽媽挽起她，然後走了。
    初夏不是很喜歡和陌生人這樣子親密接觸。有些不自在。但是又不想拒絕沈媽媽。
    “許妹子生前就喜歡這樣挽著我說話。”沈媽媽說，“好久沒有這樣挽著別人了。”
    沈媽媽回憶得起勁，初夏也不想打斷她。隻是她說…和“許阿姨”關係好肯定是真的了。
    初夏沒聽沈媽媽再說什麽，隻是在想，她來這幾天了？
    從z市出發…然後…一天…兩天…
    已經第三天了啊。
    初夏拿手機看日期，這才想起自己早晨沒有接的那通電話。竟是一個陌生號碼的。初夏無視了。
    陌生電話她向來不接。
    “怎麽了？”沈媽媽看向她，初夏微笑搖搖頭。
    走到了一處山坡，路變窄了，於是沈媽媽終於放開初夏，自己走在前麵。
    初夏的呢子衣服上又沾上了不少的那些帶黏性的植物種子。
    初夏粗魯地拍掉，但還是有不少。
    沈媽媽一直走在前麵自言自語地說著什麽，然後還會時不時地回頭看初夏。
    等到墓地的時候初夏已經是一個“草人”了，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幹淨的。
    初夏默歎，看來又得舍棄一塊衣服了。
    沈媽媽沒看初夏，直接把她帶上來的東西規律擺好，跪在哪裏上了香。初夏則是一直站著。
    手機突然又響了，是許淩。可是鬼使神差的初夏把電話給掛了。
    這是第一次——初夏不接許淩電話。
    沈媽媽跪在地上拜了兩下。對著墓碑說：“妹子，姐來看你了。你說得不錯啊，果然你那乖女兒來找你了。你給我的東西我也交給她了。這下子你安安心心注意吧。”
    初夏也就聽著沈媽媽說。手機鈴聲又響起，然後初夏卻像是聽不到一樣，任它響。
    沈媽媽轉過身來看初夏，然後看她的手機。
    “初夏，不接嗎？”
    “啊……”初夏反應過來。把電話拿起來。許淩在那邊很沉默。
    初夏有一點糟糕的感覺。
    這是許淩生氣的前兆。
    不說話，最好渴望她一直不說話。要不然一定會被嚇到。初夏拿起電話，手在抖，不敢掛了。
    初夏隻看過許淩發過一次火。
    那還是在a市的時候。許淩經常把她帶到公司，然後有一次，一個老員工給許淩送茶水的時候——那應該是她的秘書——然後不小心把一滴水弄到了一份文件上。
    在初夏看來是無關緊要的。
    可是——許淩發火了。
    她不說話…隻是，給了那人一個巴掌。很重的一巴掌。然後許淩說：“公司不需要廢物。”
    第二天，初夏看到站在許淩身邊的已經是另一個人了。
    許淩很可怕。毋庸置疑。她生氣的時候也很可怕。
    “初夏。”
    “恩……”
    “唉……”
    許淩歎一口氣，然後初夏提起的心還是放下了一點。
    “你第一次掛我電話…”
    聲音很溫柔，初夏慢慢放下了電話。然後拿起。
    “媽媽…”
    “你什麽時候回來。你爸爸想你了。”
    “很快了…”
    “恩，記得快點。”
    “恩……”
    然後，電話被掛斷了。初夏愣了，有點…出乎意料地。
    “初夏…”
    “恩？”沈媽媽叫她，她轉過身，沈媽媽把她按在墓碑前然後讓她拜了三拜，初夏照做。
    她抬起頭來，這才認真打量起這個簡單的墓碑。上麵用毛筆字潦草地寫著“沈丹之妻許氏之墓”
    沒寫生辰，沒有死期。這塊木板不知道已經在這立了有多久，上麵一層已經不滿青苔，旁邊還有一個不起眼的墳頭，沒有碑。
    “這個是？？”初夏指著那個沒有墓碑的墳頭，然後看著沈媽媽。
    “這是沈丹的。就是那個沈傻子。”
    “他…”初夏看著，難道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沈傻子家的傻是遺傳的，初夏你是許妹子帶著嫁過來的。剛開始我還不看好她呢，帶這個孩子過來了。”
    “嗬嗬”沈媽媽自嘲地笑了聲“可是誰都沒想到許妹子這麽好啊…”
    “…”初夏不要聽這些陳年往事…
    初夏從新看著墓碑，雙手附上，發現根本沒有一點悲傷的感覺啊。
    自己就算冷淡……初夏想，就連直到自己親生母親不在世上了也沒有一點悲傷的感覺…
    但是，有一種感覺她還活著。
    初夏摸摸口袋裏的那個木盒子，打開來看，發現是和平安鎖差不多的一個東西。一個空心的圓球下吊著一些小鈴鐺，搖起來發出清脆的聲音。
    鈴鐺和空心圓球都是金的…而且…好像是純金的，拿起來挺重。
    初夏想，那時候要拿這麽多金打一個平安鎖要多貴啊。
    圓球上麵有一個小孔，應該是穿起平安鎖的鏈子的地方。
    初夏記得。好像自己小時候有一個鏈子，被她當成手鏈戴在手上，怎麽都不拿下來。後來……
    好像被自己帶去孤兒院了。在之後，就不知道了。
    自己把它放到了那個盒子裏，和許向陽的畫一起不見了。
    這個孔…初夏回想了一下，那個鏈子應該就是穿這個鎖的，真奇怪。
    親生母親為什麽不把鎖給自己一起帶著呢。
    初夏就那樣跪著，腿都有點麻了。
    “許阿姨”的墓碑上空空如也，墓碑前還有祭奠的東西。可是初夏又看了看旁邊那個沈丹“沈傻子”的墓，沒有碑，沒有祭奠品，隻有墳頭上的雜草。
    初夏起身，好心地幫他去拔草。沈媽媽也沒有阻止。
    “為什麽不給他立碑？”
    初夏問，連草帶跟，初夏把土都拔起來不少。
    “他這種人不要立碑。”
    “為什麽？”
    “他是傻子，他連他自己叫什麽都不知道。”
    “？？”初夏搞不懂了，他們不是叫他沈丹？
    “你們不是叫他沈丹呢？”
    “那是你母親給他取得，碑明要用父母取得名洗，這樣不行，所以我們幹脆就沒有立碑了。”
    “這樣…”真可憐，活著是個瘋子，死了連墓碑都沒有。
    “你母親好心，以前的時候每年都來嫉妒，可能初夏不記得你小時候的事了，你媽媽剛剛過來的時候他老是欺負她，你媽媽每次都忍著。唉…都是些苦命的人。”
    “……”初夏默默拔草，等草都被拔得差不多了，初夏身上沾了不少土，初夏頭上有了不少汗滴，她粗魯地擦去。
    然後初夏臉上也有了一些泥土，初夏變成了花貓。
    然後天空開始飄落毛毛雨，沈媽媽對初夏說要回去了，可是因為蹲的久了，有點不適應站起來，重心不穩，扶著沈媽媽才站穩。
    “初夏你貧血了。”
    “啊？？”初夏不知道沈媽媽為什麽突然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伯母回去給你做補血的東西吃啊”
    “額……”初夏好不好意思。嗬嗬地笑。
    沈媽媽扶著初夏下山，她走幾步一晃，然後一晃一晃地走下山了。
    早晨的時候，本來不是祭奠的時候。可是因為這次不同啊。
    他們回到家的時候才剛好中午十二點。沈媽媽特意跑去了街上給初夏買了紅棗，特地給她頓了紅棗粥，初夏本來不想吃，可是卻也不想澆滅沈媽媽的一番熱情。
    初夏很討厭吃紅棗，就如她討厭吃薑一樣。
    “好吃嗎？”
    在初夏終於吃完之後她說說要回街上旅館了，她把鑰匙帶了出來，現在要去退房了。
    初夏說，她要回去了，還有一些是。可是沈媽媽還是一個勁地留初夏…於是又這樣…初夏又在永村呆了兩天。
    之後，她遇到了一個一直被忽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