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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避孕藥斬斷情絲
    1
    那天晚上，蘇陽把我送回家後堅持要去找何薪，但一回家，才發現葉子不在，去她房間看，行李也不見了，蘇陽去一旁打電話。
    我呆呆的看著客廳桌子上的白瓷杯，白得晃眼，冥冥中有股力量牽引著我走向那個杯子，我伸手拿起其中的一直杯子，用力砸向地板，沒有碎！因為地板上鋪著一層柔軟的地毯，我挫敗的拾起滾落在地上的杯子，狠狠砸向比地板更硬的牆壁。
    “姵馨！”
    清脆的碰撞聲驚動了正在打電話的蘇陽，他神色慌張的衝了過來，就在我的指尖觸碰到碎片的那一刻，蘇陽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抱住我，牢牢的框住我，不許我動。
    “啊——”我嘶喊著，終於大聲哭了出來。
    我呆在蘇陽的懷裏，沒有掙紮，隻是一個勁的哭喊。我好累，我連死的權利都沒有。
    蘇陽將他的臉埋進我的發間，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對不起，對不起姵馨……我隻能看著你難過……”
    我越哭越烈，眼淚洶湧滑落。
    蘇陽緊緊抱住我：“別哭，傻瓜，別哭了……”
    也許我真的把他嚇壞了，我能感覺到蘇陽抱著我的手是瑟瑟發抖的，我的頸窩一片濕潤，我以為是我的眼淚，待到蘇陽抬起頭，我才知道，原來那是他的淚。他哭了，為什麽？受傷害的總是他，為什麽他還要一次次的為我哭他不是應該絕望嗎？不是嗎？他明明可以很幸福很簡單的生活，可我卻把他折騰的天翻地覆，非讓他痛苦不堪？
    我從他懷裏掙脫，冷言道：“你走吧，我想一個人呆著。”
    “傻瓜，別鬧了。”蘇陽伸手抬起我的頭，指腹輕輕拭擦我臉頰上的眼淚：“我怎麽可能留下你一個人。”
    我別過臉，躲開他的手，幹脆變為了吼：“走！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蘇陽笑了笑，根本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不改那溫和麵容，說得很堅決：“我不會留你一個人。”
    “蘇陽，你又是何苦呢？”我哭著向他叫囂：“我不會喜歡你……我根本給不了你什麽！”
    蘇陽的眼裏一瞬間罩上了一層淚花，他平視著我，沒有一絲責怪我的意思：“姵馨，我很久以前就說過了，我不需要你給我什麽，我隻求你讓我繼續對你好，繼續喜歡你……”
    我在心裏死命的重複著蘇陽的話，各種情緒糾結成一團混亂的毛線，纏繞著我的心緒，眼淚的閥門再一次被轟炸開來，淚水傾盆而下。
    我的眼睛一陣刺痛，大概是哭多了的緣故。蘇陽輕輕地撫摸著我淩亂的發絲，我聽見他疼惜的歎息聲。他像媽媽小時候哄我睡覺一樣，輕輕拍著我的身體，安撫著我：“沒事了，沒事了……”
    在蘇陽的叮囑下，我洗了個熱水澡，情緒算是穩定下來。
    他攙扶我到床上，打開暖氣，關上了窗戶，給我蓋上被子後細心的叮囑我：“別想多了，好好睡一覺！有什麽事叫我，我今天就不回去了，睡沙發。”
    我勉強的扯出一個微笑，點了點頭。
    頹然的閉上眼睛，如果能睡著最好了，最好能長睡不醒。可是這不可能，我最終還是得睜開雙眼麵對這殘酷的一切。
    2
    醒來時，天剛蒙蒙亮，厚重的窗簾遮掩著門扉，隻留一個小縫，放眼看去，外麵又在下雪，飄著大片的雪花。房間裏亮著昏黃的床頭燈。臥室外頭有響動，我披上外套，下了床，下身的疼痛已經減去了大半，我出了臥室，看見蘇陽在廚房裏忙活。
    “醒了？怎麽不多睡會？”蘇陽一邊和我說話一邊端了一碗粥在餐桌上：“我做了點粥，餓了吧？快來吃點。”
    看著蘇陽頂著兩個黑眼圈，滿臉疲憊的樣子，許是一晚沒睡。
    我走向餐桌，一縷飯香飄進我的鼻子裏，我的胃開始翻騰，鬧了一晚，我也確實餓了，我端起粥兩三下沒幾分鍾就全進肚子裏了，一粒米也沒剩下。蘇陽遞給我一張紙，語帶關切的詢問：“夠嗎？還有。”
    我擦了擦嘴，低頭說道：“還要。”
    蘇陽咧嘴一笑，起身又去給我盛了一碗。
    剛準備開吃，門鈴響了，我以為是葉子，興匆匆的跑去開了門。沒想到是何薪，他還穿著昨晚上的衣服，他的神情很疲憊，兩眼布滿血絲，臉頰被凍得通紅，頭發上還有稀稀落落的雪花，狼狽地讓人心疼。
    我看到他，想到了昨晚，猛地往後退了兩步，他原本平靜的臉上泛起一絲難以置信的情緒。
    “你怕我？”他的聲音是嘶啞的。
    蘇陽聞聲而來，見到是何薪，怒氣一刹那迸發出來，二話沒說給了何薪一拳：“你還有什麽資格來見姵馨？”
    何薪沒有還手，看著蘇陽淒涼的笑了笑。
    “我最後跟你說一遍。”蘇陽把全部都說了出來：“我和姵馨一直是朋友關係！不管是五年前還是現在，我和她都是清清白白的，從來沒有對不起你何薪。我愛姵馨，但是她愛你，我也從來沒有用我對她的愛去阻止她對你的愛！”
    “你知道什麽最痛苦嗎？”蘇陽對何薪說：“等待。”
    “姵馨像傻子一樣等著你，為你考上設計學院，為你駐紮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她剛來的時候什麽都沒有，她就帶著一個信念，那就是等你！”
    “你現在回來了，帶給她的卻是大把大把的痛苦和眼淚，她等的是什麽？等的是你的殘忍？等的是你的冷漠？”
    “你看到她的痛楚了嗎？看到她的真心了嗎？看到她一次一次為你在背後哭了嗎？”
    “何薪，你真不是男人……”
    ……
    3
    蘇陽的一番話說得很長，何薪一直蹙緊眉頭緊盯著我，眼裏的思緒千變萬化。他沒有和蘇陽爭執，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冷漠高傲，不可一世。
    今天的他特別異常，他隻是淡淡的朝蘇陽說：“你先回去吧。”
    “你放心，不會再傷害她。”何薪說完還認真的補上了這麽一句話。
    也許蘇陽也覺得何薪和往常不一樣吧，他也是個心軟的人，他對我留下一句：“有事打我電話。”就走了。
    門被帶上後，何薪深深的望著我，眼眸裏全是哀傷，他朝我走近細細端詳著我。
    他從來沒這麽真誠認真的看過我，就算有，也是五年前了，久違的感覺惹的我眼睛發酸。
    “是不是又開始討厭我了？”他說。
    我看著他發紅的眼睛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於是將目光轉移到了地板上。
    他苦笑著：“也是，本該討厭。”
    我低著頭，淚水落到了地板上……
    “你知道嗎？”何薪對我說：“五年前發生的事總在夜深人靜的晚上折磨著我，爸的死，***死，還有……韓笑的死……就好像昨天發生的一樣，曆曆在目。就是那天晚上，我卻拚了命的再找你，你卻和蘇陽在一起，到頭來，你沒找到，代價卻是她們死了，我恨我自己，也恨你！不認識你也不會招來這麽多麻煩！直到現在我還是要對你說，我恨你。”
    何薪揚起唇角，有些嘲諷的意味，隻是我不甚確定，他在諷刺我，還是在諷刺他自己：“可是，我的報複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看你難受，看你流淚，看你痛苦，我並不開心。”
    “我這裏。”何薪指著心髒認真的說道：“會疼。”
    我終於抬眸看向他，何薪的臉上竟然多了兩行淚，五年前的他好像又回來了。
    “但是，看你過得好，我又覺得你沒資格。所以，我們以後就做陌生人吧，眼不見心不亂。”何薪說這話時，聲音低沉顫抖：“你也可以平靜的過生活，遠離這個你討厭的我。”
    何薪這是什麽意思？是要徹底與我決裂嗎？我的心裏沒過一陣酸澀，等了他五年就這樣算了嗎？
    可是，我愛他啊！不管他怎麽對我，我還是愛他啊……
    我拉過他的手，冰涼沒有任何溫度，我嚇到了：“你怎麽了？”
    “隻是想通了一些事！”何薪抽回手：“糾纏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我愣愣的看著他，手還在空中懸著。何薪從口袋裏掏出一小盒藥，放在我手心上：“記得把這個吃了。”
    我看了看藥盒上幾個醒目的大字——緊急避孕藥。我突然就笑了，歇斯底裏的笑，直到眼淚彪了出來。
    “你可以走了……”我緊捏著藥盒，萬籟俱寂的對他說。
    他走的很灑脫，很幹脆，沒有回頭，也沒有停步，反倒是我，悄悄跟著他走了好遠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