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選擇相信的背後是痛心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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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的牆壁映襯著蘇宇辰瘦削的背影,無力的身體撐著水池台欲倒下,打開的水龍頭不斷的發出細細的流水聲似乎遮蓋住了蘇宇辰很小很小的嘔吐聲。藍靜萱在一邊扶著他的身體,邊拍著他略微彎著的背部。“護士小姐說你一整天沒有吃東西,掛的點滴又比較刺激胃,所以才會這樣子。等下扶你回去後,我去給你買完熱粥。吃過之後應該就不會這樣子想吐了,好嗎?”
    蘇宇辰來回閉上再睜開自己的眼睛,隻是想消除掉在眼前一層層蒙上的黑暗。聽到藍靜萱的詢問聲,他轉過頭去看她,低弱的回複:“好。”
    藍靜萱見蘇宇辰答應自己的建議了,心裏樂開了花。自己的視線停留在他蒼白的麵孔上,心裏又泛起苦澀,鼻子一酸,差點留下眼淚。本以為他會拒絕自己,因為想起過去的幾個月中自己對待他的冷嘲熱諷,任憑一個男生都不會大度成這個樣子。他到底是什麽樣子的過去,才會練就這樣子的平淡與隱忍,自己真的很想知道。藍靜萱到嘴邊的話,又再次被咽了回去。現在還不是時候問這些問題,不是嗎。
    “靜萱……”蘇宇辰忍住胃裏的疼痛,又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蘇宇辰的身體重量一半都是靠在藍靜萱的身上,哪怕是這樣子腰略彎的他還是比藍靜萱高出半個頭之餘。藍靜萱聞聲抬頭看他,不巧與蘇宇辰冰冷的薄唇輕輕的擦過。她的眼睛頓時瞪得比牛眼還大,眼神中夾紮著詫異。藍靜萱愣怔了一會兒連忙低下自己的頭,雙頰滾燙的不像話。自己這個時候臉一定很紅吧?
    蘇宇辰同藍靜萱一樣的反應。漆黑的眼眸下詫異到不行,他的薄唇張了張,想說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蒼白的麵孔上,紅暈清晰可見。
    “那個……蘇宇辰……我先扶你回病房。”藍靜萱有些手忙腳亂,她高舉著蘇宇辰的點滴瓶,低著頭扶著他的身體慢慢的往病房走過去。一路上不曾抬起頭,不肯讓蘇宇辰看到自己臉紅的樣子。
    內心平靜下來的蘇宇辰,隻當這次是一次碰巧,沒有什麽太多的想法。自己從來都是被人可憐或者是同情的那一方,或者有些時候連同情和憐憫都沒有人給予,又何必去較真在意這些在別人心中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呢?因為被拋棄過,所以不敢再多有其他的想法。自己這輩子,背負的遠遠不止這些。
    蘇宇辰低頭瞥見藍靜萱額頭上的細汗,又想到她還有許多的公司的業務需要去處理,就說:“靜萱,公司還有許多的事情需要你去處理,你先回去公司吧。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從來一個人就可以,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連朋友都沒有幾個,發燒生病自己去看醫生獨自掛點滴好像都成為了必不可少的習慣。
    “不行!”藍靜萱揚起還留有餘溫的臉蛋,否決道。
    蘇宇辰從來都不想成為別人的負擔。很小的時候就很懂事,為家裏洗衣做飯,在節假日去做一些工作來掙得一些錢,然後全部都交給母親。他知道母親因為父親的原因她很不喜歡自己。所以會很努力的做好每一件事情不讓她生氣,不成為這個母親與繼父重新組成家庭的負擔,他害怕這家人會把自己趕出去。等到繼父去世,母親和妹妹對自己的恨意越發的止不住,他選擇了被母親賣給父親蘇閣而不會去反抗。隻是不想成為這個家的負擔,更何況母親和妹妹會得到一大筆錢。在蘇家他也清楚自己的地位,從來不會去要求得到些什麽。僅此想平淡的度過這些時間。
    蘇宇辰滿含歉意的搖頭,他真的不想讓靜萱浪費時間在自己的身上,不值得。“真的不用,我一個人可以。你先回公司吧,不用在這裏……陪我。”
    藍靜萱剛想說話,卻被迎麵而來的幾個人硬生生的打斷。
    蘇閣的老婆孫豔依舊是尖著嗓子,充滿不屑的圍著蘇宇辰轉了半個圈,抱胸嘲諷道:“呦!怎麽了?又生病了?身體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差。嗬!”
    藍靜萱不禁皺了下眉頭,把自己的注意力從這個女人身上轉移到身邊的男生身上。她看到了蘇宇辰愣然的表情與空洞的目光,他的身體踉蹌了幾下,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樣,壓在藍靜萱身上的重量多了許多。靜萱吃力的勉強才算扶住蘇宇辰:“你還好吧?”
    蘇宇辰掙紮著站好,抽出被靜萱緊握的手臂。他抬著頭,麵對幾步之遠的男人平淡的喊道:“爸。”他的語氣中沒有任何的波瀾起伏,平淡的如白開水一般,沒有味道。隻是滿滿的虛弱感,每個人都能聽出。
    蘇閣慢悠悠的踱步到蘇宇辰與藍靜萱的身邊,禮貌的對藍靜萱微笑,但是藍靜萱給他的回應卻是不理不睬。藍靜萱冷冷的掃過這些對蘇宇辰沒有好臉色看的人,轉過頭對蘇宇辰說:“我們先回去吧,這瓶點滴快掛完了呢。”
    蘇宇辰沒有在意藍靜萱說的話,他心裏害怕蘇閣等下要說出的關於藍氏與蘇氏的合作企劃會讓靜萱誤會自己。“靜萱你不是要幫我去買粥嗎?那現在去可以嗎?輸液室不遠我等下自己過去,可以嗎?”
    藍靜萱遲疑了一會兒,又看到蘇宇辰認真的眼神。心裏雖然有疑問但還是選擇相信了他,誤會蘇宇辰那麽多次,自己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她嘴角勾起微笑的弧度,說:“那我先去,等會回來。”
    “恩。”蘇宇辰微微點頭,看著藍靜萱離開,消失在醫院走廊的盡頭。
    蘇家的人對蘇宇辰從來都是當作物品一樣的使用,需要他的時候就找來用用,不需要他的時候就丟到一邊不管不問不顧死活。蘇宇辰啞然失笑,原來自己這副樣子,對蘇閣來說還有利用的價值。
    蘇亞軒的堂弟也是蘇宇辰名義上的堂弟蘇宇軒徑直走到蘇宇辰麵前。蘇宇軒與蘇亞軒同樣是蘇家的子孫,但是蘇老太爺唯獨喜歡蘇亞軒,而對自己小兒子的兒子蘇宇軒格外的不重視。蘇老太爺自蘇宇軒從小就篤定他不會有所作為,將來也不會對蘇氏有所幫助。但家族的人麵對蘇亞軒日益差一下去的身體而不得不重新考慮繼承人的人選,蘇宇辰這個私生子自然的被排除名外,剩下的隻有蘇宇軒一個人了。隻是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蘇宇軒的能力比蘇老太爺一直看好的蘇亞軒還強。因此在蘇閣與蘇宇軒的管理下,蘇氏一度成為可以與藍氏實力相當的集團。
    蘇宇軒就站在蘇宇辰的眼前,他身上與身俱來的王者氣質襯著蘇宇辰更加的落魄與蒼白。蘇宇軒理了下自己西裝的袖口,說:“今天早上在公司剛見過,下午就又見麵。怎麽樣?對於上午的事情,考慮的怎麽樣?”
    蘇宇辰沒有說話,低垂著頭。
    蘇宇軒挑眉又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母親的病現在如果停止用藥,會危及生命吧?”
    蘇宇辰有了很強烈的反應。不懂是哪裏來的力氣他猛地的揪住蘇宇軒的衣領,怒吼:“有什麽事情我來解決就好,不要牽扯到我的家人!”
    蘇宇軒輕蔑的笑:“家人?蘇宇辰,是我耳朵有問題還是你的腦袋有問題?這麽多年,他們有把你當家人看嗎?”
    蘇宇辰揪著蘇宇軒衣領的力道越來越小,最後自然下垂到腿的兩側。他望著蘇宇軒苦笑,是啊,說得沒錯。母親和妹妹不把自己當成家人看,你們也一樣啊,不是嗎。
    “隻要你答應我們的要求,你欠地下錢莊的20萬,你妹妹王思思將來上學所需要的所有費用依舊你母親的醫藥費,我們可以全部幫你支付。怎麽樣?”蘇宇軒從來都不會做自己沒把握的事,他篤定蘇宇辰會答應。
    眼前突然一黑,蘇宇辰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右手扶住冰冷的牆壁才算勉強能站住。他胸口上下的劇烈起伏,微張著嘴不斷的深呼吸。蘇宇辰額前的劉海被汗水浸濕,因為流汗襯衫的後背濕的透透。偶爾打開的窗戶有冷風吹進,他激起一陣寒意。胸口熟悉的疼痛,慢慢的擴散到全身。一邊是母親與妹妹,一邊是靜萱與藍氏的聲譽。蘇宇辰茫然了,呆滯了。
    “好……我答應和你們合作。”
    不知多久,蘇宇辰像機器一樣說出這樣毫無溫度的話,鼻尖的氣息若有似無,他早已經抵不住來襲的重重黑暗與胸口的壓迫感,會這樣子的逞強,隻是不想讓蘇家的人再看自己的笑話。這些,他自己一個人承擔就好。
    站在不遠處轉彎口的藍靜萱,手中拎的袋子啪的一聲掉落在地上,裏麵的一碗白粥立刻灑了一地。藍靜萱的腳踝處被熱騰騰的稀粥濺到,紅了一片,而她的臉上除了不可思議就別無他表情。蘇宇辰他讓自己去幫他買粥,隻是為了支開自己與蘇家的人談關於藍氏與蘇氏的合作企劃,他們提到的合作,是讓蘇宇辰在合約上做手腳嗎?嗬!藍靜萱自嘲的笑了。是不是該罵自己是笨蛋或者是白癡?蘇宇辰終歸是蘇家的人,蘇家要做的事情,他怎麽可能會不幫忙!他對自己的好,對自己的那些付出,都是假的,都是演戲,隻是為了可以拿到與蘇氏的合作案,然後讓藍氏遭受危機。
    藍靜萱垂下的視線看到了灑了一地的白粥,她直惡心與刺眼。
    蘇宇軒一行人得到他們想要的答案,沒有太多的為難蘇宇辰便離開了。
    蘇宇辰扶著牆休息了好久,才忍住身體的不適邁開自己的步想朝輸液室方向走去。隻是下一秒又愣然的停住了,藍靜萱突如其來的那一巴掌,打的他兩眼直發黑,左臉上是火辣辣的痛。
    “蘇宇辰!!倘若今天我沒有聽到你和他們的談話,我真的以為你是真的想幫助幫助藍氏,讓藍氏更好。可惜沒有想到,你還是讓我失望了。嗬!”
    藍靜萱的那一巴掌和那些話,讓蘇宇辰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對不起。”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