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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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這樣的心理,元帝看太子就怎麽都不順眼,見了就冷臉相對,沒好氣。他甚至動起了改易太子的念頭,而且這個念頭在他心裏翻騰了好多年,傅昭儀也極力攛掇。幸好元帝的表兄弟史丹還算是個正直的人,一直為太子說話。
    竟寧元年,元帝病重,身邊隻留最愛的傅昭儀跟皇子劉康,皇後跟太子在外邊記得團團轉,想要見元帝一麵,就是不被允許。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啊!人在昏亂的時候,最容易做出昏亂的決定。
    王皇後領著太子忐忑不安地回到宮中,接受命運的抉擇。這種壓力太大了,不是他們孤兒寡母所能承受的。劉驁的大舅王鳳聞訊趕來了,他不斷安慰皇後:“沒事,不會出什麽狀況的!放心。”然後又安慰太子:“有舅舅在,你什麽都別怕。”這樣的情形一次又一次地出現,正是在艱難中的這種患難與共,讓劉驁從小對舅舅們心存依賴,將他們視作自己的靠山。
    元帝去世後,太子劉驁繼位,是為漢成帝。漢成帝登基後,馬上拜大舅王鳳為大司馬大將軍,並且領尚書事,總攝朝政。
    在西漢曆史上,這是第二次設置這種職位。第一次是在昭帝時期,由霍光擔任。當時漢昭帝僅有八歲,沒有太後,宮中的事情以及小皇帝都有姐姐蓋長公主照顧,朝政由霍光輔佐,這一職位幾同攝政。霍光去世後,宣帝就取消了此等職位,將職責分開。終宣帝元帝兩朝,在沒設立過大司馬大將軍。
    論年齡,繼位是的漢成帝已經二十歲,足以處理朝政。不過這個人比較不靠譜,他對美酒有興趣,對美女有興趣,對遊樂更有興趣,就是對處理朝政沒興趣。但朝政總得處理啊!於是他找了他最信任的人——大舅王鳳替他分憂,他做起了甩手掌櫃。
    成帝共有八個舅舅,其中王曼早卒。在給予王鳳至高無上的權力的同時,成帝也給了他極高的封賞,王鳳已經是陽平侯,成帝又加賜五千戶。另一個舅舅王崇,成帝封他為安成侯,食邑萬戶。王鳳、王崇跟太後是同母異父,賞賜最隆,其他幾個舅舅也都有封賞,同時被賜爵關內侯。到了河平二年六月,又同時封王譚、王商、王立、王根、王逢時為列侯,這就是著名的五侯。從此,西漢曆史進入五侯時代,劉家式微,王家發達。
    (待續)
    【正文】
    其實王家的興盛從成帝即位的那一天就開始了。大將軍王鳳總領朝政,在某些時候,權力幾乎比皇帝還要大。從朝臣的任免,到宮中的開銷,事無巨細,都要經過王鳳。有一次,成帝跟劉向的兒子劉歆聊天,很談得來,成帝一高興,就喊左右,將中常侍的衣服拿來,要將這個人留在自己身邊。成帝身邊的人一看,皇帝頭腦熱了,趕緊說:“這事兒還沒稟報大將軍,怕不好吧。”但是成帝年輕人,遇事衝動,隻是催促左右趕緊取衣服。這下不好辦了,皇帝左右誰也不敢去取,趕緊跪下磕頭,說讓先請示一下大將軍。成帝這才冷靜下來,。後來他跟大舅說起這事,王鳳堅決不同意,成帝也隻好作罷。
    中常侍尚且得經過王鳳,其他官員就更不用說。王鳳在朝中的威望,幾乎超過成帝。
    成帝對朝政的關心遠不及美色,他是個縱情聲色的人,後宮佳麗無數,但是努力了好幾年,始終沒有孩子——不是沒有,而是夭折了。成帝的身體在一天天的放蕩中漸漸虧空了。年紀輕輕的他,頭發大把大把的落,牙齒一顆顆地掉,身體素質差到這種程度。
    身體差了,就愛胡思亂想。這一年,定陶王劉康來朝請,劉康是元帝最寵愛的兒子,當年他幾乎替代成帝的位子,給成帝造成很大的威脅,但是成帝跟王太後並沒有因為這些事情就疏遠劉康,相反,他們熱情招待劉康一行人,成帝又賜給劉康豐厚的財物。按照規定,諸侯王在京城隻能呆一定的時間,但是成帝一再挽留劉康,還對劉康說:“人生無常,我沒有兒子,如果我不幸歸西,就再也見不到你了,你就多待一段時間吧。”
    但是王鳳對劉康的久留非常不滿意,過去的事情,成帝可以忘記,但是王鳳一直記著,他從來都沒忘記劉康對外甥的威脅,一直將他視作敵人。而且因為當初元帝的寵愛,朝中肯定有很多大臣都寄希望於劉康,讓他在京城呆得時間長了,隻怕會發生變故。王鳳處心積慮要將劉康趕出去。
    湊巧的是,這個時候發生了日食。在過去,天災是皇帝收拾大臣最好的借口,也是臣子約束皇帝最好的機會。王鳳馬上對成帝說:“定陶王雖然跟你關係最親,但是他本應該呆在他的封國,你留他在京師,這是違背天理的,你看,上天震怒了吧!”成帝沒辦法,隻好送劉康回去。離別的那一天,兩人相視無言,唯有淚千行。王鳳雖然成功地借助天相逼走了定陶王,但也引起了成帝的極大不滿。從小到大,成帝對王鳳,一直都是言聽計從的,從來都不違背大舅的意思,但是這一次,成帝是真的生氣了,他將不滿寫在了臉上,對王鳳冷眼相向,冷言冷語。
    成帝對王鳳的態度變化被那些嗅覺敏銳的朝臣們捕捉到了,一些一直看王家、看王鳳不順眼的大臣認為機會好、終於到來了,於是蠢蠢欲動,打算扳倒王鳳,讓皇帝親政。這是對皇室的忠誠,對皇帝的忠心。孔聖人對於權臣都持反對態度,他的徒子徒孫更是將這種觀點繼承並發揚光大。匡扶皇室對每一個自認為忠臣的人來說都是責無旁貸。道義在肩,舍我其誰!其中動靜最大、幾乎成功的是京兆尹王章。
    王章,字仲卿,泰山巨平人,到京城太學學習。在他人生最艱難的時候,不幸又生了病,自以為死路一條,躺在麥秸堆,哭著跟妻子永別。妻子怒氣衝衝地說道:“朝廷那些官員,有誰能超過你!現在你受了這麽一點兒小罪,就哀哀戚戚,像什麽話!”後來此人時來運轉,一步步走上來,此人向來忠正敢言,在元帝時期就跟陳萬年的兒子陳鹹關係很好,兩人曾經一起彈劾當時的大紅人石顯,結果陳鹹被誣陷致死,王章免官。成帝登基後,他成為司隸校尉,後來升任京兆尹,是西漢著名的五個京兆尹之一。
    他二度出山,依然不改初衷,以抗擊強權為己任。王鳳專權,他早就看不下去,打算給皇帝上書。他的妻子經曆了上次的打擊報複之後,心有餘悸,對他說:“難道你忘了當初躺在麥秸中的時光?人應該知足,不要太過分!”王章不聽,他有他男子漢大丈夫的治世夢想,他要實現他的政治抱負。
    他給成帝上書,說知道日食發生的原因。成帝馬上召見了王章,詳細詢問原因。在王章看來,這是他的幸運,但事實是,這恰恰是他不幸的開始。
    王章見了成帝,馬上將心中想法和盤托出:“天道聰明,佑善而災惡,以瑞異為符效。今陛下以未有繼嗣,引近定陶王,所以承宗廟,重社稷,上順天心,下安百姓。此正義善事,當有祥瑞,何故致災異?災異之發,為大臣顓政者也。今聞大將軍猥歸日蝕之咎於定陶王,建遣之國,苟欲使天子孤立於上,顓擅朝事以便其私,非忠臣也。且日蝕,陰侵陽、臣顓君之咎,今政事大小皆自鳳出,天子曾不一舉手,鳳不內省責,反歸咎善人,推遠定陶王。且鳳誣罔不忠,非一事也。前丞相樂昌侯商本以先帝外屬,內行篤,有威重,位曆將相,國家柱石臣也,其人守正,不肯詘節隨鳳委曲,卒用閨門之事為鳳所罷,身以憂死,眾庶湣之。又鳳知其小婦弟張美人已嚐適人,於禮不宜配禦至尊,托以為宜子,內之後宮,苟以私其妻弟。聞張美人未嚐任身就館也。且羌胡尚殺首子以蕩腸正世,況於天子而近已出之女也!此三者皆大事,陛下所自見,足以知其餘,及它所不見者。鳳不可令久典事,宜退使就第,選忠賢以代之。”大將軍王鳳秉持朝政,疏遠皇親,詆毀丞相,他不是個忠臣,應該找個賢人將他換下來。王章的話,全都說到了成帝的心上。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以前怎麽看怎麽覺得大舅做法都對,現在怎麽想怎麽覺得他過分。成帝一下子覺得王章就像自己多年未見的知音:“沒有你,我哪裏能聽到這樣為國著想的話?那你為我找個能夠輔佐我的人。”
    王章早有人選。元帝時期馮奉世將軍的兒子馮野王就是最佳人選。而且馮野王跟皇室也有關係,他的姐姐是元帝的昭儀,拐彎抹角算起來,馮野王也算是成帝的舅舅。但此舅非彼舅,這個舅舅是個賢才,這是朝野臣民的共識。
    成帝對王章的建議非常滿意,他對馮野王也早有耳聞,知道此人很有才能,於是也下定決心,要改易大臣。但這事不像換衣服那麽容易,還需從長計議。
    王章忙起來了,他不斷受到成帝的召見,而且兩人非常神秘,每次一見麵,成帝總要屏退左右,跟王章在暗室裏叨什麽鬼。兩人在裏麵悄悄說話,卻不知道此時正有人隔牆偷聽。偷聽的這個人名叫王音,是個侍中,也是王鳳的堂弟。他是個嗅覺極其靈敏的人,這段時間成帝對王鳳的不滿,他早就看出來了。在這種情況下,成帝又不斷接觸向來以不怕死彈劾大臣的王章,這事兒值得懷疑啊!於是他趁著兩人在東窗密謀,隔牆偷聽,沒想到果然給他聽到一個驚天陰謀——他堂兄王鳳要落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