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亂臣賊子】
字數:4392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帝國霸業之崛起 !
現在,這種情況又一次出現了。但是結局並不同於漢昭帝和漢宣帝時期。謝囂很幸運,他碰到的是王莽,而王莽正在為如何進行更進一步的行為而絞盡腦汁。在他最頭疼的時候,謝囂給他送來了靈丹妙藥。或者說,這根本就是一場導演好的劇目,謝囂、孟通等人在前台表演,高人幕後操作。
謝囂的報告送到朝廷後,王太後憤怒了:“此誣枉天下,不可實行。”然而令王太後不可思議的是,大臣們對此反應熱烈,很多大臣,包括太後的子侄們都熱烈響應謝囂的報告。太保王舜對太後說:“事已至此,無可奈何,沮之力不能止。”並一再替王莽申辯:王莽並沒有別的想法,隻是想要更大的權力而已,他始終是大漢朝的臣子。
事已至此,無可奈何!多麽令人唏噓!在不知不覺間,王莽已經收獲了天下人心,將天下納入囊中。麵對舉朝對王莽的擁護,王太後也無可奈何了,她隻好下令說:“看了謝囂和孟通的奏折,所為‘為皇帝’者,意思就是攝行皇帝之事,令安漢公居攝踐祚。”到了這個時候,王太後還在天真的為皇室、為自己找台階,但她不知道的是,這已經成了她所能找的最後一塊兒遮羞布了。
就這樣,王莽堂而皇之地穿上皇帝的服飾,坐在寶座上。坐在陛階上的王莽,麵對著文武百官的朝拜,內心自然有說不出的滿足與喜悅。此時他的皇帝夢,已經觸手可及了。
此後各地每報告有符命,王莽都會迎受。廣饒侯劉京上奏說,齊郡臨淄縣昌興亭亭長辛當一天晚上連做了夢,都夢見一個人對他說:“我是上天的使者,天公讓我告訴亭長,攝皇帝應該成真。如果不相信,這個亭中應當有新井。”結果天亮之後辛當亭長果然發現有一口新井,入地將近百尺。
王太後同意去掉王莽的“攝”字。
這樣荒謬的童話故事居然也能當真!但是明眼的人並不覺得這有多可笑,反而覺得可怕!因為荒謬一旦被認可,就預示著更荒謬的事情已經不遠了。
很快,好節目就上演了。
這天下午,一個身著黃衣、長袖飄飄的男子,帶著銅匱來到高廟,交給仆射。仆射打開銅匱,分為兩麵,一麵寫著“天帝行璽金金匱圖”,另一麵寫著“赤帝行璽劉邦傳我皇帝金匱書”。書的內容是王莽應該做真皇帝,手下的輔佐大臣共有十一人,分別是王舜、平宴、劉歆、甄邯、王尋、王邑、甄豐、王興、孫建、王盛,還有一個哀章。仆射見此人貌如仙人,而且茲事體大,最近正流行,不敢馬虎,連忙報告王莽。王莽則馬上跑到高廟,接受了金匱書。然後就出現了開頭的一幕。?
登基之後,王莽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傳國玉璽。當年秦國滅亡後,傳國玉璽歸漢,一直傳到平帝時期。因為皇帝年幼,玉璽一直由王太後保管。作為皇帝,沒有傳國玉璽,則名不正言不順。王莽向王太後索取,王太後這個時候才知道王莽要篡位。她大怒,任怎麽也不肯交出玉璽。王莽又讓王舜去求。王舜是王音的兒子,王太後的侄子。他向來謹慎,深得王太後信任。
王舜到長樂宮去見太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王太後就對著他破口大罵:“你父子幾代人深受漢庭厚恩,幾世富貴,現在你不思報恩,反倒助紂為虐。人如此者,豬狗不食其餘!天下有你們兄弟這樣的人嗎?王莽受金匱符命,要做新皇帝,為什麽不自己重新做玉璽,要這個亡國不祥的玉璽做什麽!我這個漢家老寡婦,風燭殘年,死時還要以玉璽陪葬。”說到動情處,白發蒼蒼的老婦人忍不住痛哭起來。身邊的侍婢們也跟著傷心起來。
王舜也悲不自勝,他說:“臣現在已經沒話可說。王莽對這個玉璽勢在必得,太後難道堅持不給他嗎?”王太後聽了,取出玉璽,照著王舜扔過去,說:“我是要死的人了,你們兄弟犯下大逆不道之罪,是要被滅族的。”
傳世二百多年的西漢王朝,就這樣改朝換代了。
即位之後,王莽首先按照金匱書上的記載,封十一人為輔佐大臣。其中哀章便是那個黃衣飄飄、送來金匱書的人。王舜等八個人都在朝廷,另外兩個人,王興是個守城門的小官,王盛是個賣餅的小販。因為金匱書上有名字,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人,隻好拉他們充數。朝廷大員就是這樣產生的。
王莽是憑借符命成為皇帝的,所以他的後半輩子,把符命當做真理,當做絕對正確的東西,無論任何大事,都要以符命來決斷。凡是符命提到的,就一定要做,凡是符命沒提到的,或者禁止的,就一定不做,甚至政策的製訂,也要以符命為依據。後來,他還派遣五威將王奇等十二人到各地去頒布《符命》四十二篇,讓天下人知道,自己即位是上天的意思。他一再將自己同黃帝扯上關係,以便向人們證明自己其實也是名門之後。但凡不是名正言順做皇帝的,差不多都要神化自己,西漢就有這樣的先例,劉邦、劉恒、劉徹,莫不如此,但他們沒有王莽這樣嚴重,劉邦是開國皇帝,順應民心,劉恒、劉徹出身皇族,他們的即位也是得到先帝或者大臣們的擁護,而王莽則不同。他是個外姓人,這樣的改朝換代,不管他對外再怎麽美化,自己心中都難以洗脫亂臣賊子的惡名。
建武十一年十月,漢洛陽宮。
光武帝劉秀正跟百官討論西蜀的戰況。
連月來,捷報頻產。
“征南大將軍岑彭率軍攻破夷道、夷陵,斬蜀軍守將任滿,生獲程汎。”
“征南大將軍岑彭率臧宮、劉歆二將進入江關。”
“征南大將軍岑彭率軍攻破平曲,收米數十萬石。”
“征南大將軍岑彭率軍攻破武陽,距離成都僅幾十裏。”
......
光武帝拈須微笑著,每收到一封捷報,就如同吃下一顆定心丸。他想起了三年前,當岑彭率軍圍攻隗囂取得決定性勝利的時候,他給岑彭寫的一封書信:“兩城若下,便可將兵南擊蜀虜。人苦不知足,既平隴,複望蜀。每一發兵,頭須為白。”人心不足,得隴望蜀,每個帝王大概都希望將自己所統治的版圖不斷擴大。他這樣想,不用說,隗囂和公孫述肯定當初也想過。他們都是一樣的心思。不過他比他們幸運的是,他有鄧禹,有馮異,有耿弇,尤其現在,這個岑彭更是成為他手裏的一把利劍。
鄧禹,從建武四年之後就開始利劍入鞘,在為他規劃了整個棋局的戰略,擊敗更始帝之後,他的才智似乎已經用盡,消滅藩王的戰事,他基本沒有參與過。馮異,得力幹將,可惜在鏟平赤眉之後,已於幾年前去世,耿弇,在平定了齊地之後,他的能力似乎也消耗殆盡。他們這些將星個個星光熠熠,每個人生來似乎都有自己的任務,當任務完成之後,就開始星光黯淡了。現在,就剩最後一個敵人了,消滅了公孫述,天下基本就平定了。
而最後的這個任務,看來命中注定是要由岑彭來完成。鄧禹他們已經完成了各自的曆史使命,現在就看岑彭的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岑彭不會讓他失望的。
“陛下,征南大將軍必定不會辜負陛下所托,看來平定西蜀,無需幾日了。”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西蜀平定之後,陛下恩澤加於四海,萬民皆為陛下之臣妾,陛下洪福與天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
“報——”有人急匆匆持文書跑進來,“稟陛下,太中大夫鄭興從西蜀送回急報。”
“陛下,一定又是征南大將軍的捷報回來了。”有大臣喜滋滋地說道。
光武帝心頭微異,平常的戰報都是以征南大將軍的名義報上來的,這次為什麽是監軍鄭興?而且還是急報?
文書呈上來了,他接過來,打開一看,隻見上麵寫著:“征南大將軍夜不幸遭蜀虜奸人行刺......”
啊——光武帝眼前一黑,文書從手中掉落在地。
左右趕緊將文書撿起,放在幾案上。
光武帝定了定身,顫抖著手再次翻開文書,上麵真真切切寫著:“......將星隕落......”
“岑彭,岑彭!”他喃喃道,不禁潸然淚下。朝廷陷入哀戚之中。
此時,遠在千裏之外的武陽,漢軍中,也籠罩在一層陰雲中。夷道、夷陵、武陽,岑彭曾經經過的蜀地,百姓們聽說漢軍主帥死去,也個個歎惋。他們回想起漢軍入蜀,秋毫無犯,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不吃百姓一菜一飯,這樣的軍隊,世間少有啊!
岑彭,字君然,南陽棘陽人。王莽時期曾經任棘陽縣長。公元二十二年十一月,劉伯升兄弟舉兵反莽,攻占唐子鄉,又率軍進攻棘陽。棘陽城小,被成千上萬漢軍圍攻,很快失手。岑彭帶著家屬倉皇出逃。此時天下已亂,各地義軍蜂擁而起,作為王莽朝的官員,他沒有投靠義軍跟著起事,而是逃到前隊大夫甄阜那裏去尋求幫助。前隊就是原來的南陽郡,天鳳年間被王莽改名。前隊大夫,也即是南陽太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