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誰在暗中注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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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暈沉沉之間,我仿佛感覺到有人將我帶進了一個房間裏,有人替我換了衣服,還很小心地替我包紮好了傷口。
那人的動作不是很熟練,但卻格外溫柔。
除了我爸爸媽媽,從來沒有人這麽溫柔地對待過我。
那一瞬間,我的心裏酸澀難忍,從到城市的那一刻開始,我受到的更多的是這個城市的惡意和傷害,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這個城市對我的善意。
我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看看到底是誰,但眼皮子仿佛沉重得有千斤一般,怎麽也睜不開。
最後,我感覺有人揉了揉我的頭發。
那人低低地歎了口氣。
之後我便徹底暈睡過去,什麽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的床上,然而房間裏靜悄悄的,除了我之外沒有別人在。
我心裏萬分疑惑。
我這是在哪裏?
從床上下來仔細打量了一下環境,房間裏的擺設看起來和昨天陳老板的那間房間看差不多,但有一些布置上的細微差別。
我應該還在酒店裏。
回想了下昨天最後的記憶,我覺得應該是最後被我撞到的那個人救了我。
隻是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誰,房間裏卻又沒有留下半點兒那人的身份信息。我雖然有心感激,卻也不知道找誰道謝。
隻是奇怪的是,那人為何會叫出我的名字?
難道那人我認識?
我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昨天的事實在是讓我後怕不已,比時一想到陳老板,我心裏就不由得咯噔一下,身體條件反射的一陣陣發寒。
我怕陳老板還在酒店裏,不敢多做停留,下意識地就想要回到學校去。
直到這時我才發現我身上穿著的不是我自己的衣服,而是套著一件寬大的白襯衫,襯衫上帶著淡淡的古龍水的香味。
這是一件男式襯衫,應該是昨天被我撞到的那人的。
我心裏一陣溫暖。
不論如何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是好人多一些的。
隻是……
看著身上的這一件襯衫,我有些發難,我總不能穿成這樣回學校吧?
幸好,我在房間裏找到了一套放在枕邊的衣服,顯然是那人預備給我的,上衣是一件簡潔大方的t恤,還有一條長牛仔褲。
也許這是這麽多年來,我穿過的最好的衣服了。
猶豫了下,我找了根筆,寫了張小紙條表明了我的謝意,同時留下了我的電話,表示願意承擔這套衣服的費用。
回到學校,我急步趕往班級。
奇怪的是,一路上有不少人朝我投來詭異的目光,還彼此竊竊私語著什麽。
我心下納悶,又同時被他們看得心裏頭直發毛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芊芊。”
就在我快要走到教學樓的時候,突然有人喊了我一聲,把我拖到路邊。
是夏倩。
看到夏倩,我哎呀一聲,臉色就白了,我這時候猛地記起來,昨天晚上光顧著害怕,我竟然在陳老板的背上用酒瓶狠狠地砸了一下,想必這時候陳老板肯定更生氣了。
“倩倩,陳老板他……”我心下著急,急忙一把拉住夏倩小聲地問。
“陳老板那邊沒事了。”
夏倩的話讓我微微一愣,有些不明就裏。陳老板那邊沒事了,什麽意思?
難道陳老板居然沒有生氣,反而6大發慈悲放過我和夏倩一把,怎麽看陳老板都不像是那種心慈手軟的人啊。
我還想要再追問卻被夏倩給打斷了。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啊,這都什麽時候了,你怎麽還死命問這個?”
夏倩居然一副急得快哭出來的樣子,“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知道什麽啊?倩倩,你倒是把話說清楚點啊?”
夏倩著急的神色讓我心中一凜,一種不好的預感籠罩在我的心頭,我急忙追問。
“你……你被……你被……”
可能是因為太著急,夏倩“你”了半天也沒有把話說完整,她自己也急得直跺腳,幹脆一把拉起我就往學校的公告欄跑。
我手上的傷雖然被人包紮過了,但還沒有愈合,此時被夏倩沒輕沒重地用力一拉,疼得我的臉都白了,直倒吸涼氣,生生半句話也說不出。
這時候鈴聲已經響了。
上課了,我喊夏倩停下來,有什麽事情等下課再說。
夏倩頭也不回地說道:“我的姑奶奶,小祖宗,這都什麽時候了,就別管那個了行不行?”
她越是這樣著急,我心裏頭越是沒底,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糟糕可怕的事情竟然讓夏倩慌張成這個樣子。
很快地我們兩個人就跑到了學校的公告欄前,這時候已經上課了,公告欄前頭除了我們兩個人就沒有別人了。
這一路跑得太快,等到了的時候,我和夏倩兩人都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我半彎下腰,雙手撐在膝蓋上直喘粗氣。
夏倩也沒好到哪去,然而她還是一邊喘氣一邊把我拉到了公告欄的一處,指著上讓我自己看。
我一肚子霧水,有些茫然地抬起頭去看那上麵貼著的東西。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我整個人如遭重擊,一下子傻在了當場。青天白日陽光正好,而我隻覺得透骨生寒。
公告上的幾個大字刺痛了我的眼睛:
貧困特招生公然出入風流場,特招意義何在?
那一行用紅色顏料加粗的字下麵貼著兩張刻意放大的照片。
一張是我站在景華酒店門口的照片,另一張我站在502房間門口的照片。
照片拍的水平很好,角度也十分刁鑽,一看之下就可以清楚地分辨出照片上的人是我。
看到那兩張照片,我仿佛隆冬二月被人從天靈蓋上冷不丁地潑下一盆冰水,寒徹骨髓。眼前直覺得一陣陣發黑,胸口脹痛。
我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麽剛才路上遇到的人,都會用那種古怪的目光看著我。
現在想來他們眼中的那種神情分明是毫不掩飾的輕蔑與不屑。
許久我才勉強回過神來,臉色蒼白如同鬼魅地繼續一個字一個字地往下看那公告。
公告上每一個字我都認識,但是它們放在一起是什麽意思我卻不知道。
勉強地隻看出來最後一段是在學校建議說作為市重點一中,學校不需要我這樣敗壞風紀的學生,建議學校將我開除。
開除?
我的目光空洞地落在了那兩個字上連夏倩和我說什麽都沒有聽清楚。
最後夏倩哭著向我道歉,說都是她的錯,都是她害了我。
我艱難地微笑著連連搖頭,讓夏倩別擔心,說不定沒什麽事呢。
我記不得我是怎麽回到教室的了,也不知道我是怎麽熬過那個漫長而又痛苦的早上,教室裏同學異樣的眼神投在我身上。
有如鋼針一般。
我渾渾噩噩地坐在椅子上,腦子裏其實以前空白。心中有的隻有麵對未知的處理的恐懼。
課間操的時候,我被喊道了辦公室,教導主任是個五十歲出頭的中年婦女,一板一眼地開口說了一大堆,最後說先記一次大過,具體處分等學校領導批示。
她讓我做好被開除準備。
邁著如同灌了鉛一般的雙腿,我走出教導主任的辦公室,靠在牆上身子一點一點地往下滑,最終坐在了地板上。
將臉埋進雙手之中,我失聲痛哭。
“呦,看不出來嘛。”
這時候一道有些耳熟的,吊兒郎當的聲音在我頭上響了起來,一抬頭曾文霖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他叼著根草杆子,看上去吊兒郎當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被他撞見我這種樣子,我不由得覺得有幾分難堪,從那天他在全班人麵前刁難我起,我下意識地對他十分反感。
“嘖嘖。”
曾文霖半蹲下來,伸手挑起我的下巴,“看起來蠻一本正經的,其實也不過就是隨便扒著個有錢人就死命往上貼的貨色。”
“要你管。”
一巴掌拍開曾文霖的手,我冷冷地說。
這時候我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我就要被開除了,為什麽還要忍氣吞聲?既然都要被開除了,我也不需要再平白讓曾文霖羞辱了我去。
看我倒黴似乎讓曾文霖心情很好,被我一巴掌拍開手也不生氣,用一種奇異的目光上下打量我了一眼,吹了聲口哨:
“看不出來,就你這種土包子,收拾收拾還是能夠見人的嘛。”
我咬緊了嘴唇,撐著牆站了起來,這個時候我的倔脾氣又上來了,不論如何也不讓曾文霖看了我的笑話。
扶著牆穩了穩身形,我準備離開。
“喂,蠢貨。”
曾文霖在背後喊住了我,我不理會他繼續向前走,雖然我也不知道我能去哪裏。
“哎呀呀,原本還想說能夠讓某人不用被開除,不過既然某人這麽樂意快點滾出學校,我也不好強迫呢。”
曾文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欠扁欠抽,但聽在我耳朵裏卻如同一道驚雷炸響。
我猛地停下腳步,霍然轉頭。
曾文霖已經站了起來,雙手枕在腦後,靠在牆上挑著眉看我。
“你……你說什麽?”
我的聲音有些顫抖,臉上也有幾分難堪。但我還是死死地盯著曾文霖,曾文霖的話仿佛是黑暗裏驟然亮起的一道光。
曾文霖挑了挑眉,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容裏帶著幾分輕蔑和高高在上:“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這種土包子,我說什麽就是什麽。”
我雙手緊握,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真……真的?”我的聲音越發地顫抖,因為狂喜。
曾文霖居然一扭頭,不再看我。
“你愛信不信。”
“你,你為什麽要幫我?”
我竭力按下心中的喜悅,我的理智還在,我很清楚,按照曾文霖看我不順眼的勁兒,他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地幫我。
曾文霖終於把頭扭回來,他玩味地一笑:“還有點兒腦子嘛。”
他長腿一邁就到了我麵前。
“聽著,不想被學校開除,就乖乖當老子的馬子。”
“什麽?!”我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反正你連房都來過了,誰知道你和那些七老八十的人上過幾次床,就這點兒小要求對你來說應該很平常才對。”
曾文霖帶著強烈羞辱意味的話一字一句地傳進我的耳中,字字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