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隻是欠一句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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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亦舒回來的時候,嚴延已經是上了樓,隻有路梅還在客廳裏,一個人悶悶的喝著紅酒,手裏拿著紅酒杯,手邊則放著一瓶珍藏多年的波爾多紅葡萄酒,已經是喝掉大半。
    “你去哪兒了?”路梅冷著臉問。
    晃了晃杯中的紅酒,她又喝了一口,臉上有著一團潮紅,看樣子已經是喝上了頭。
    嚴亦舒猶豫了下才朝路梅走過來,略顯拘謹的在沙發上坐下,“在醫院碰見個朋友,和她聊了一會兒。”
    路梅有些醉了,擱下酒杯的動作有些遲鈍,整個人的反應都不是很靈敏。吸了吸鼻子,稍微抬起頭來看向嚴亦舒,嚴亦舒如果此時抬頭的話,一定會看見路梅此時微紅的眼眶,不過她一直低垂著眼,自己也在心底裏掙紮著。
    嚴亦舒垂著頭,路梅則一句話也不說的看著嚴亦舒,母女兩人都各懷心思。
    路梅心裏有千言萬語想要和嚴亦舒說,卻又怕自己控製不住情緒,什麽話都說不清,把事情搞得更糟。而嚴亦舒則是怕路梅問她剛才和哪個朋友在一起,是什麽身份背景。而說了的後果,就是那個人會被路梅判斷是否有利於她,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就會被找上門,勒令和她停止往來。
    她不是沒有過這經曆,既然有了前車之鑒,她隻能加倍小心路梅。
    客廳裏靜了許久,母女兩人間終於有一個開口。“小舒,你告訴媽媽,這麽多年你恨不恨媽媽。”
    嚴亦舒心裏一驚,頗感訝異,抬起眸來看向她,卻又在對上她眼睛的下一秒移開了視線。
    她的反應是下意識的,而下意識的反應,往往出自一個人的內心,這麽多年,路梅還是懂一些人情世故的,自己經曆過的,也可以在一些小輩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才會明白原來當年自己可以不那麽的堅持,不那麽的執拗,不那麽的死腦筋。
    如果當時稍微懂得變通那麽一點點…可能她不會選擇嫁給嚴延吧。
    路梅忍著淚,拿起酒瓶往杯子添酒,握瓶的手在發抖,嚴亦舒注意到這一點,不由皺了眉,起身走過去接過她手上的酒瓶,拿起瓶塞塞住瓶口。
    她勸說,“媽,少喝點吧。”
    客廳裏,路梅隻留下頭頂上的一盞小燈,剛才嚴亦舒坐在黑暗處,路梅不止看不清她,甚至是根本看不見她。
    現在這樣子近距離看著她,看著她早已長開的眉眼,她的輪廓,和自己是那麽相像,都說女兒會長得更像父親一些,可是嚴亦舒的眉眼輪廓,都是她的翻版。
    路梅突然醒悟過來,自己之前是將嚴亦舒仍舊當成是那個十二年前,被自己強逼出國的小女孩。而她對於嚴亦舒的成長印象也一直停留在了那一年,再也沒有變過。而她,也一直停留在那一年,將自己活成了一個活生生怨婦模樣的女人。
    其實不合格的不僅是嚴延,就連她也是一個不合格的母親。
    “對不起亦舒,是媽媽錯了。媽媽當年不該沒有征求你的意見,就硬把你送到國外,也不該這麽多年,一直對你的交友多加幹預,其實你很多朋友都很不錯,有幾個現在都已經闖出了名氣,可是媽媽卻把你和她們之間的關係弄得這麽僵。而且媽媽…”說到這裏,路梅哽咽了,壓了壓心裏湧上的自責情緒,她試著將自己現在想要說的話能夠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傳達給嚴亦舒。
    不管她信不信,這就是她現在心理最真實的狀態。
    “而且媽媽,也不該這麽多年對你的想法、對你說的話,都不理不睬,不該攔著你不讓你回家,不該讓你成了一個沒有自信的孩子,你小時候是很聰明,有自信的。都是媽媽的錯……”
    路梅突然向她道歉,可以說是將嚴亦舒給嚇了一跳。雖然她沒說話,可是她的眼神和身體反應在此時都泄露出了她的心理狀態。
    這麽多年造成的隔閡她也不指望能夠在三言兩語,乃至一夜之間就能解開,母女之間的關係能夠親密無間,就像她和嚴延的夫妻關係一樣,即便說開了,也道了歉,可是那麽多日子都伴著無數的心結過來了,要一夕之間讓彼此變得親密無比,除了彼此都在做戲之外,恐怕也想不出第二種解釋。
    “小舒,媽媽向你說一聲對不起。這些年媽媽有很多做的不對的地方,可以原諒媽媽嗎?以後你說什麽,媽媽都會和你商量,絕對不會那麽武斷了。”
    她此時像極了一個慈母,嚴亦舒光是這樣看著,都有想要撲倒她懷裏的衝動。
    看向路梅眼底深處,嚴亦舒試圖拆穿路梅的假麵具,一個這麽多年來都強勢無比的女人居然會突然向她道歉,她這是在打什麽算盤?
    也不怪嚴亦舒會這麽想,換了誰被一個強勢、‘一言堂’慣了的女人來上這麽幾句,心裏都會一下子打起鼓來,猜測是不是自己有什麽被惦記上、算計上了?再不然,就是這個人受了什麽刺激。
    不過既然她這麽說了……
    嚴亦舒緊攥住衣擺,指節被她攥得發白,喉頭上咽了幾下口水,她嚐試著開口,“媽…我想搬出去住。”
    路梅臉色一變,也沒想到要擦眼淚,“為什麽?在家裏住有什麽不好嗎?還是…你不想看見媽媽?”
    “不是的。”嚴亦舒連忙搖頭,“隻是我這麽多年沒有在家裏住過,是真的已經不習慣了。”
    “雖說我在這裏長大,我房間裏的擺設還是和以前一樣,但是我覺得這裏是真的很陌生,而且,我現在想要嚐試著去做一些一切沒有好好做過的事情。”
    “媽,你就當給我半年的時間,讓我好好的去做一些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管再苦、再累,這半年時間裏,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嚴亦舒懇求著。
    要讓她離開嗎?在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向她道歉的時候?她會不會是借著這個借口想要回避?她其實,不可能會原諒她?
    想到這一點,路梅整個人頓時如同泄了氣似的垮下了肩膀。
    “你讓我想想好嗎,小舒。我明天一早再給你答複……”
    有很多事情,其實往往沒有人們想的那麽難以解決,說錯了話,做錯了事,誠心誠意的道個歉,往往也就可以避免很多沒有必要的麻煩,避免很多沒有必要發生的矛盾,其實,無論親近與否,每個人都和自己身邊人之間,欠了一句發自內心的道歉。
    夏歌生下孩子之後的第四天,在經過一係列檢查,確認孩子和母親都很健康後,她終於可以出院回家。
    就在當天下午出院的時候,醫院門外還能夠堅持到現在,想要拍到出生孩子第一張照片的媒體已經沒有幾家,夏歌索性從醫院正門光明正大的離開。
    夏歌抱著孩子坐到車後座,嚴亦深便也陪伴著她們母女倆坐到車後座。才剛坐穩,嚴亦深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拇指在屏幕上一滑,他接了起來。
    “夏歌出院了對吧,你最好趕緊給我回來上班,不然我就讓公司的股票跌停。”那頭的人怨氣滿滿,言語間威脅著身為嚴氏總裁的嚴亦深。而有這麽大膽子的人,也就隻有嚴氏的副總一位。
    “我不過才請了幾天假你就又不高興了?”雖說不想說什麽,但嚴亦深還是覺得,她的耐心稍微差了一點。“我真是不知道你怎麽當你孩子媽的,細心耐心你可是半點沒有。”
    “我的耐心細心都是給家裏人的,你是發我工資,運營企業,為了我們的生存奮鬥的大boss!經常為了美色而曠工,可是會造成我們失業的。”副總話裏一直在用道德綁架嚴亦深,不過他不為所動,畢竟這招也不是她第一次用了。
    “激將法現在對我沒用你又不是不知道。再有個三天,下個星期一我就回來。”他其實不怕把這位副總給惹急,但還是擔心她一個不高興直接撂挑子,還是給了她一個自己大致回來上班的時間,“行了,我現在陪夏歌回家,有事公司裏說。”
    又聊了幾句,嚴亦深這才掛掉了電話。
    夏歌抱著奶香十足的女兒,疼愛的親了親,“這位副總消息還真是靈通,靈通到一點都不放過你,非要第一時間把你抓回去上班不可。”拿起女兒的小手親了又親,她說。
    “她是我們集團公司裏出了名的鬼見愁,難對付的很。”嚴亦深手指戳了戳孩子還帶著嬰兒肥的小臉,小寶寶絲毫不被影響的繼續睡著。“要是讓她抓住,短的讓你半個月日子難過,長的,直接讓你連過年都過不好。”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挺想見見她的。”
    嚴亦深皺著眉,用很是懷疑的眼神看著夏歌,“你最好是愛開玩笑。”
    夏歌壞笑著搖頭,“真抱歉,我不太愛開玩笑。我是真的挺想見見這位‘鬼見愁’的。”
    見她雖說壞笑著,可看樣子她還真是挺認真的,嚴亦深這才真的信了她不是在開玩笑。
    清了清嗓子,“可以,我改天介紹你們認識。”
    聞言,夏歌臉上漾開一個大大的笑容,這時嚴亦深又開了口,“不過她可不是什麽好人,你可千萬別跟著她學壞了。”
    會學壞?
    嚴亦深不說還好,這一說,夏歌更是對這位長久以來‘頗為照顧’嚴亦深的副總,更加感覺到好奇。聽他的口氣,他好像還挺怕這位副總的。
    能讓嚴亦深怕的人……
    夏歌臉上的壞笑加深,“那我就更想見見,這位可能會把我給‘帶壞’,極具個人魅力的嚴氏集團副總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