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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接著睡你的，我幫你打掃打掃衛生。”我媽說著，手上的動作完全沒有停下來。
    我急忙坐起身，想要接過我媽手裏的抹布。
    在娘家懶了就懶了，但是在這兒，我媽難得來一趟，我不能這麽不自覺，還讓她幫我做家務。
    沒法再睡了，我隻能起來，房間裏已經沒有別人了。
    我把我媽迎到客廳，周遠卓和林一楠已經不在屋子裏了。
    “小槐啊，你們屋子怎麽還住著個女人啊？”我媽坐在沙發上，連連往次臥看了好幾眼。
    我心裏一緊，沒想到我媽竟然會看到。
    “那個是周遠卓以前的一個朋友，現在暫時沒地方住，就先在我們這兒住一段時間，以後會走的。她身體不太好，所以我們幫忙照顧一喜。”
    我斟酌著給我媽解釋著，怕我媽擔心。
    自從上次我跟我爸吵了一架，鬧了一場之後，我就一直沒有回去，也一直沒有見我媽了。
    “你也不要怪媽嘮叨，這麽一個漂亮姑娘住在一個屋子裏，難保不會和遠卓發生什麽，到時候你想哭都來不及了。生病了肯定是要照顧的，那就幫忙租個房子，時不時去幫忙看看就行了，接回家裏，不太合適啊？”
    我好像以前也是我媽這種想法呢，在樓下給林一楠準備了一套房子，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最終還是來到了我們家住了。
    我現在是無所謂了，就怕我媽記掛著。
    “不用擔心了，遠卓不是那樣的人。”我笑著安撫我媽。
    大概是我的態度，完全沒有語氣泛酸，我媽稍微沒有那麽擔心了。
    但是她哪兒知道，我現在已經是不在意了，哪怕他們兩個人真的有什麽，我也無所謂了。沒有愛的婚姻，本來就是冰冷的。至少我現在住著周遠卓的房子，用著周遠卓的錢入股的公司。也不能說周遠卓對我有多不好，他隻是愛的人不是我而已。
    我媽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你怎麽那麽久都不回家看看？”
    她一提起這個，我就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
    即便是過了這麽久，我想到的時候，臉上還是會火辣辣的。
    我想想，已經十幾年了，我爸都沒有打過我。那天竟然為了一個親戚，就打我，我也做不到心平氣和。
    “我這不是怕我爸生我氣嘛，回去也惹他不耐煩，我還是不回去氣他了。”我笑著說了句，將我媽的手拉過來，輕輕擺動著她的手指。
    我媽的手指已經有了老年斑了，皮膚也黃了，而且軟軟的沒有彈性。
    沒想到，我才過剛長大，我媽就已經老了。
    我媽歎了口氣，勸說著我：“你也別跟你爸見氣，你想想你爸這麽多年，供大你們吃了多少苦？你這麽不理他，他也會傷心的，人心都是肉長的，你怎麽能這麽狠心呢？”
    我手上的動作一停，知道我媽說得對。我爸年紀大了，辛辛苦苦將我拉扯大，現在我轉頭就不去看他了，他肯定是心裏不舒服的。
    “你爸現在都不太愛說話了，我跟他說話，他都不怎麽應了，肯定是心裏放著你的事。你想想，你和劉輝那會兒鬧，你爸那麽大年紀了也趕去幫你出氣，後來在醫院躺了那麽久，現在刮風下雨的，他腿都疼，你怎麽就一點也不知道體諒他呢？”
    我媽說著，我低下頭，沒有應她。
    我也沒想到我爸竟然會那麽衝動去為我出頭，還被劉輝把腿打斷了。
    而且我也知道我爸雖然總是埋汰我，說一些不好聽的話，可他對我還是不錯的。
    但是從小到大，我爸都重男輕女，我和我弟一起喜歡的東西，他都是給我弟不會給我。到了後來，稍微長大一點了，就拿著我和我弟的成績比，罵了我很多次。現在又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親戚，來打我。
    我隻能說，雖然這一次爆發了，但是對他的怨氣，大概是從小就開始累積的。
    或許我這樣很不孝，但是有的時候，被壓迫久了，就想爆發。而我，就在現在爆發了。
    “媽，我跟我爸不一樣，沒有辦法再做到他想要我做的的事情。我隻想說，他那邊的親戚，我一個也不想搭理。”
    “你這孩子，說的什麽話？親人親人，就是在需要的時候幫把手。等你有困難了，他們也會幫你的。”我媽還是在勸說著我。
    我很想說，很多時候他們不是需要幫忙，而是自己不想麻煩。
    以前太多事了，當時我和姍姍在一個學校，我初三，她初一，永遠有突然出現的意外，需要借我的生活費，可是從來都沒有還給我。每次到了月底那十天，我都是一天一兩個饅頭就著鹹菜度過。就因為我爸說，親戚有困難找上門了，咱們得幫忙，可是我看到的，是她和朋友一起在外麵炒菜吃，而且錢也從來沒有還給我過。
    我說不借，她就能立刻告訴她媽，她媽就能找到我爸麵前，說我不懂事，也不照顧妹妹，我爸就能把我罵個狗血噴頭。
    現在說出來，這些都是小事，可是在當時的我，是很痛苦的。
    甚至我那時候都想問自己活著幹嘛，為什麽不死了算了。
    “我知道我爸還是疼我的，就是沒有那些親戚重要而已。媽，我不說，難道你就沒有氣嗎？你吃了多少虧？被欺負了這麽多年，哪怕是你侄子侄女，現在都能對你吆五喝六吧？”
    我想到這些，心裏就痛苦。
    這些童年陰影，是那些人一輩子也沒法抹平的。甚至我那個堂弟，跟我一屆的，因為自己的書不見了，跑來我家要拿我的書，我爸都直接給他了，最後我去學校，一直沒有書用，到後來，我每次都是站著上完那個老師的課。就是因為那老師覺得我對她有意見，所以一直沒有拿書上課。
    這些，我爸什麽時候關心過？
    “你怎麽就是這麽死腦經呢？你爸都這麽大年紀了，你還想這些幹嘛？你現在日子過得也好了，遠卓人也不錯，你要是可以……偶爾幫幫你二嬸家，也沒什麽……”
    我媽說到後來，聲音都已經開始變小了，大概也覺得這個要求過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