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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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長一段時間,南羽彥分不清白天黑夜,或者,其實分得清白天黑夜,隻是分不清自己是睡著了還是醒著了。如果可以,他倒是很樂意這樣渾渾噩噩的混著,美酒佳人,醉生夢死,所有的煩惱都拋之腦後。
他睜開眼,似乎看見軒窗外有亮光,眼皮有些沉重,迷迷糊糊的又要睡著過去,他翻個身,呢喃的喊:“水。”
一般這種時候,溪妃會體貼的喂她喝水,那個小妮子渾身上下都是迷人的味道,他大概要死在她手上了,不過這樣也好,反正怎麽死也是死,沒有什麽不一樣。不過很奇怪,小妮子沒有及時的出現,他當真是渴了,再次痛苦的睜開眼睛來,房間裏沒有人,隻是角落裏搖搖曳曳的紅燭,曖昧的搖晃,他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撐著手坐起來,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他想,該是來了,應著開門聲,不樂意的嚷道:“愛妃,朕渴死了,快給朕端水來。”
推門而入的腳步頓住,尷尬的停在門邊,讓門也保持著半開不開的幅度。半會兒,有輕微的腳步走進來,他察覺到什麽,偏過頭去看,首先看到的,是匆匆走到桌案邊端水的溪妃,可憐的溪妃,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強,端了茶走過來,賠笑道:“王上,臣妾真是該死,來,喝水。”
他沒有動,隻是將視線遞送到仍舊站在門邊,一臉冷漠的寒池身上。
溪妃的手尷尬的懸在半空。
他突然就怒了,朝溪妃吼起來:“誰叫你讓她進來的啊,朕沒有交代過嗎?”他想他發火的樣子一定很可笑,因為他自己知道,其實在他看見寒池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被大人逮了個現形,沒錯,他很怕寒池,雖然這件事這樣匪夷所思。
溪妃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王上請息怒,是……南雛夫人有要事稟告,臣妾不敢耽誤。”
他堅決不去看寒池,固執的吼道:“什麽要事啊什麽要事啊!有什麽要事比朕休息還要重要啊!”
溪妃愕然,她有聽錯嗎,王這算什麽?耍賴嗎?
一旁一直靜默的寒池終於看夠了熱鬧,手還扶在門框上,忽地一使勁,那門便虛弱的撞在牆壁上,發出淒慘的聲音,南羽彥心裏咯噔一聲,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
“你鬧夠了沒有!南羽彥!”寒池寒著臉,一步一步走近。
南羽彥心裏冒出兩個大字,果然!
而溪妃則是嚴重的受到了驚嚇,這個南雛,她是不是活膩了,竟敢直呼王的大名,她仰起臉,正想質問寒池,抬起頭的瞬間,到了喉間的話全部生生的咽了回去,因為她看見南羽彥,看見她心裏神一樣的南羽彥,雖然他極力的裝作威嚴,可眼底的委屈那樣明顯,這不是王對妃子的表情,至於是什麽她看不出來,可是她知道裏麵有一樣東西,是她這一輩子也不可能得到的,名為真實。
她慘然一笑,站起身來,默默的退下去。走出門的時候,她聽見南雛夫人將裝了軍情的竹筒扔到地上,氣急敗壞的喊道:“你睡醒了吧!睡醒了就起來給我好好的看看,看看你自己都幹了些什麽。”
溪妃帶上門,將裏麵的聲音都關起來,大殿外的冷氣灌進來,她忽然就不可遏製的顫抖起來,似乎她的心裏突然缺了一個口,於是心裏的冬天突然就來臨了。
門內,南羽彥愣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走下來,撿起地上的竹筒,裏麵寫了什麽,他覺得他知道。
宣紙打開來,是慕容岸攻下虞城的消息,是南羽麟倒戈的消息,是群臣反帝的消息,是一切他預料中的消息。
他想,這到底是一個遲來的現實,還是一個終究變成了現實的夢?
寒池的臉上真的能擰下冰渣來,他想,這樣對孕婦可不好,於是,笑了笑,說:“寒池?你是因為這個生氣?嗨……我還以為多大點事呢,沒事啊,別生氣,生氣對孩子可不好,對了,幾個月了啊,太醫有說小家夥什麽時候能出生呢?”
“南羽彥!”寒池忍無可忍的吼出來!她覺得她是憤怒的吼出來的,可是當她意識到她的聲音顫抖的時候,眼淚已經大顆大顆的掉落下來了。
空寂的房間裏,好像連空氣都凝固了。南羽彥站在邊,白色的底衣,淩亂的頭發,多日未曾修理的俊臉上,有烏青的胡渣。他有很久沒有見寒池了,他隔絕了外界太久,以至於思想也有一些斷層,他想不起來,上一次見到寒池時,寒池是什麽樣子,此時的寒池,一身素白的襖子,衣服做的很寬大,但是仍舊可以看出高高聳起的腹部,那裏麵的小家夥好像都會興奮的跳出來,他仔細的看著她,覺得,她或許一直都是這個樣子,隻是,他真的想不起來。
可是,也隻有她,讓他覺得他其實仍舊活在這個世界上。
他重重一歎,終於邁開了步子,堅毅的走過去,將那哭得如淚人一般的寒池擁入懷中,她一頭秀發,無奈道:“丫頭,你真是傻瓜。”
夠了!不是嗎?真的夠了!寒池的眼淚決堤而下,這麽久以來的忍辱負重,這麽久以來的委屈,終於在這簡單的兩個字裏,實現了全部的價值。那時候她為了保全慕容岸毅然進宮,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可是他溫柔的跟她講,兒時的她堅強而天真,滿腔熱血麵對殘酷現實時,灑下傻傻的淚,那時,他喚她一聲丫頭……一直到現在,她終於明白,這其中,包含了多少情意,是在這個冰冷殘酷的世界,終於找到了同類,所以覺得可以互相依靠,覺得可以相惺相惜,所以,覺得可以不問緣由的相信。
她大聲的哭出來,想,還好,還好,還好沒有丟下他真的離開。
他輕輕的推開她,替她擦幹眼角的淚,笑道:“好啦,別哭了,都是要做母親的人了,還整天哭,要是哭壞了孩子怎麽辦。”
她吸了吸鼻子,道:“那我一定會告訴孩子,她娘是為什麽哭!”
他歎氣:“真是小氣啊。”
她破涕為笑,“南羽彥,慕容岸……慕容岸已經攻下虞城了,現在所有的人都向著他,就連南羽麟也倒戈了,如果再不采取行動,不出一月,慕容岸的大軍怕是就要進紫敕了。怎麽辦?你手上還有多少兵力?能擋嗎?”
她也是軍人,即便是這種時候也懂得客觀的分析,而是盲目的急躁,他讚賞的一笑,答道:“能擋。”
“真的?!”寒池驚喜的笑起來。
他點點頭:“是。我說能就能。”不過是看他想不想而已。其實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的,早在他決定墮落那天起,他就已經做好了應對一切的準備,他說能,自然是能的,這麽些年的秣馬厲兵忍辱負重,不過是為了一個仇字,隻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已經沒有了堅持下去的理由。
“寒池,告訴我,你最想做的事是什麽?”其實,他想問,我能為你做些什麽?
寒池不明就裏,但是看到他堅毅的眼神,還是認真的想了想,其實想要做的事有很多,比如,想要殺了毛遂為父親報仇,想要重組軍隊複興楚國,想要孩子出生好好地長大,想要……不過目前最想做的事嘛,她笑起來:“沒有最想做的事,不過我現在最希望的是你好起來,我們一起麵對以後的困難。”
南羽彥心裏狠狠的一抽。
許久,才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