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時間也會蒼老我隻願你若當初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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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子:潮濕的監獄裏,顏汐眉頭緊鎖著,臉色蒼白,疲憊不堪的身子軟弱無力的癱軟在座椅上,好像要陷進椅子裏似的。即使穿著一身囚服,也擋不住她那獨特清新的氣質,她拿起了話筒看著眼前的男人恭敬的稱呼了一句“二哥!”
    “顏汐,你還好嗎?”陸墨羽擔憂的問道。
    “在這樣的地方待著,能好嗎?”她的眼角已泛起了淚珠。
    “顏汐~”
    “大哥還是不肯來見我嗎?”
    “顏汐,你清醒一點吧!大哥不會來見你的!這次你傷的不僅是蘇荷,還有她肚子裏大哥的孩子。”陸墨羽看著她那日漸消瘦的小臉,非常的心疼。
    “二哥,我求求你了,讓大哥來見我一麵吧!我真的好想他!求求你了!”她卑微的祈求著,哭的很厲害,手也在玻璃窗前不停地拍打。
    “顏汐,對不起,我幫不了你!”陸墨羽不忍看見她如今淒慘的樣子,掛斷電話轉身離去了。
    “二哥,不要走,我要見大哥!我要見他!二哥!”看著陸墨羽的背影,顏汐不死心的對著話筒大聲吼叫著,似乎這樣做就可以喚回陸墨羽。
    可是,並沒有。
    顏汐絕望的看著四周,一切都是那麽陌生、可笑。沒有了陸子安,她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麽意義,起身用最快的速度衝向了後麵的牆壁。獄警離她的距離有些遠,根本來不及阻止,就這樣看著她倒在地上。她的額頭不停地冒出鮮血,把她整張臉都給掩蓋了,下身更是血流成河,整個屋子裏彌漫著血腥的味道。顏汐感覺有什麽東西從她的身體裏流了出去,肚子裏空空的。
    陸墨羽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巨響,轉過頭來便看見倒在血泊中的顏汐。他快速的回到座椅上拿起話筒,似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叫喊著,“顏汐!”
    正文:
    10歲那年的夏天是顏汐這一輩子也忘不了的。
    她有一個很漂亮的母親叫顏菲,是那種讓人看一眼便可記住一輩子的女人。
    顏菲,是個安靜溫柔的女人,從小到大,她就沒有打罵過顏汐一次。聽母親說,父親是一個教書先生,叫淩書華。可是不幸的事,在顏汐兩歲的時候就遭遇車禍去世了。所以她對父親這個概念並沒有什麽記憶。而兩歲後的日子,都是和母親一人度過的。
    母親的鋼琴談的非常好,是一所培訓班的鋼琴老師。而顏汐也受到母親熏陶,很有彈鋼琴的天分。她的母親就靠著彈鋼琴的微薄工資,勉強支撐著母女倆的生活。母親和父親都是孤兒,所以也沒什麽可以投靠的親戚,她就這樣辛苦的把顏汐拉扯到10歲。而生活對每個人都並不是公平,它還是把母親從顏汐的身邊躲走。
    顏菲有心髒病,不是先天的,而是後天的,一般不會遺傳。聽醫生說母親的病是遭遇了多次驚嚇和打擊才造成的。顏汐不知道母親在生下她之前的日子到底是怎樣度過的。
    顏菲把她生下來就是一場和上天的生命賭注。她的出生也給顏菲的生命劃上了一個很大的減號,留下了重多隱疾。而隨著時間的增長,身體是承受不起的。而母親為了省錢,犯病的時候,也一直隻是到藥店去買點藥來吃,可終於有一天,母親病倒了。
    那日下午,顏汐和往常一樣回到家中,卻沒有在廚房看見母親忙碌的身影,10歲的小女孩兒有些擔憂。來到房間,看見母親躺在床上,屈卷著身體,瑟瑟發抖,汗水從她蒼白的肌膚下,大顆大顆的低落下來,她想和顏汐說些什麽,可又因為身體太過疼痛,說不出來。
    這樣的場麵把她當場就嚇哭了,一個勁的大聲的叫著,“媽媽!”
    顏菲看見孩子嚇壞了,艱難的從嘴裏擠出了幾個字來,“找,王阿姨!”
    王阿姨是顏汐隔壁的鄰居,對她和母親一直都挺好的,還經常買東西給顏汐吃。聽到說找王阿姨,女孩才回過神來,一邊哭,一邊小跑著來到王阿姨門前。
    王蘭心看見顏汐一個人在她家門前大哭,趕緊過來抱住她安慰道,“顏汐,怎麽了,哭得這麽厲害,阿姨這裏有糖,我給你拿一個,別哭了!”
    “王~王阿姨~”因為哭了太久,說話也不利索了,“我~我媽媽~”沒有繼續說完,顏汐就控製不了的又哭了起來。
    王蘭心一聽到她說媽媽,就感覺事情不好,抱著顏汐,連忙往屋子裏走去。當看見顏菲一個人痛苦的躺在床上的時候,她知道,是顏菲的心髒病犯了。王蘭心熟悉的打開了衣櫃,從裏麵找到一個白色的藥瓶子,拿出了一顆,然後又從廚房端著水進來,把藥喂給了顏菲。隨後囑咐顏汐,“好好看著母親,她去小賣部打電話。”
    沒過多久救護車就來了,把顏菲送進了醫院。一整天,顏汐因為害怕,寸步不離的守在顏菲身邊。但小孩的精力不會一直都是充足的,很快她就睡著了,還好有王阿姨在身邊,一直照顧著。不然這小鎮的醫院也不會收一個未成年人的家屬進病房的。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顏汐不知自己怎麽就睡到了病床上,抬頭便看見母親的臉龐,安靜的讓人憐惜,不管什麽時候,母親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帶著她特有的氣質。她從昨晚就沒有吃飯,有些餓了,便在床上悄悄起身,準備起來,因為她不想吵醒母親。
    很不巧的是,顏菲還是醒了,看著懷裏的孩子,似乎是知道她的想法,“汐兒餓了嗎?”帶著微弱的聲音關切的詢問道。
    顏汐點了點頭。
    “王阿姨一會兒就來了,等一下就有吃的了!”顏菲摸著她的臉龐,一臉寵溺的說著。
    她好像想起了什麽似的,趕緊的問道,“媽,你還疼嗎?”
    “不疼了,看見我的汐兒,媽什麽病都好了!”顏菲微笑的說著。
    沒過多久,王蘭心就來了,她給顏汐吃了點東西就送她去學校。顏汐不肯去,她想陪著母親,可是顏菲卻說,“讀書的孩子才是最乖的。”顏汐隻能不舍的離開醫院和王阿姨走了。
    把她安全送到學校以後,王蘭心又折回了醫院。
    “顏菲啊!你還要瞞著汐兒到什麽時候?”王蘭心說著便梗咽了起來。
    “醫生說我還有多長時間”顏菲苦笑道。
    “最多一個月了!”王蘭心無奈的說著。
    “一個月,我想夠了,上天還是有點良心的,至少還給了時間讓我為汐兒做打算。”顏菲苦笑道。
    “上天要是真有良心,就不會~不會把你帶走了。”王蘭心還是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顏菲,你要是早點來動手術,也不會像現在一樣了。如今,連醫生也沒有辦法了,你的心髒已經嚴重破損了,搭橋手術也不能救你了。”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早點做手術結果也不會改變什麽,況且那個手術隻有30%的成功率,如果失敗了,我也不會有現在這麽多時間來陪著汐兒了”
    “那你走了,汐兒怎麽辦?從小你就一直陪在她身邊,要是你不在了,她一定會非常難過的,孩子還這麽小~~”王蘭心沒有在繼續說下去。
    顏菲歎了一口,“有些事情是她必須得承受的,我已經給她想好了以後的路,這些日子,可能就要先麻煩蘭心你了。”
    “我們這麽多年的鄰居了,什麽麻煩不麻煩的。你安心養病吧!顏汐我來照顧。”
    顏菲在醫院沒有待幾天就出院了,小小的顏汐非常的高興,以為母親的病全好。回家後,顏菲比以前更加的疼愛她,常常抱著顏汐,生怕她跑丟了似的。
    “汐兒,要是哪天母親不在了,你也要像現在一樣,高興快樂的活著,知道嗎?”顏菲抱著懷裏的孩子說著。
    “媽,你怎麽會不在了,你說過要一直陪著我的,我長大了以後還要給你買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和大房子給你呢?”顏汐天真的說道。
    “顏汐,你要學會一個人長大、生活,媽媽不可能會一直陪著你的。”可能是說的有點心急,說完之後,顏菲捂著胸口咳嗽了幾下。
    “媽,胸口又開始疼了嗎?”
    “沒有。汐兒還沒有答應媽呢?一個人也要高興的活下去!”顏菲忍著心痛,勉強的說道。
    “好,我答應媽媽,這樣媽媽胸口是不是就不會疼了。”
    “嗯,不疼了,我的汐兒真乖。”顏菲的臉上流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沒過幾天,母親身體越發虛弱得厲害,連上下樓梯都不行。顏菲不能出門,便讓顏汐去郵局寄一封信,還叮囑她說,不要弄丟了,一定要寄出去。
    往後的日子,王阿姨便一直照顧著她們母女。其實阿姨還有個兒子,和顏汐差不多大。因為離婚時孩子判給了父親,所以王阿姨不能經常見到他,隻有每年寒暑假他才會到王阿姨這玩。院子裏和他同齡的孩子少,那孩子便每天都纏著顏汐。
    信寄出去大概隻有10天的時間,顏汐的家裏便來了一位貴客。為什麽說是貴客了,因為她從來沒見過這樣有氣質中年的男人。那人四十來歲,一雙眼眸像大海一樣的深邃,讓人不敢與他對視。身材挺秀高頎,站在那裏,讓人不敢靠近,但他看向母親時的目光卻是出奇的溫柔。
    顏菲看見她放學回來了,對她招了招手,顏汐走了過去。
    “汐兒,這是陸叔叔。”
    “陸叔叔好!”她禮貌的稱呼道。
    可麵前的男人根本不領情,頭也不抬就應了一下。眼睛還是一直看著我母親,生怕她下一秒就消失一樣。陸叔叔還帶了一個隨從,一直站在她家門外。
    “汐兒,去王阿姨那裏玩,媽媽和陸叔叔說點事!”
    顏汐點了點頭,就出去了。
    “顏菲,這就是你和淩書華的孩子,值嗎?”
    “值!她是我這一輩子的驕傲!”顏菲望著眼前高大的男人回答道。
    陸北辰的俊容一凜,眼神深沉了幾分,“她的出生讓你搭上了性命,你就一點也不曾後悔?”
    “不後悔!”顏菲一字一句的說。
    “顏菲,你不覺得你太自私了嗎?這個時候找我來,難道就是讓我來給你收屍的嗎?”陸北辰的臉上寫滿了不悅。
    “我恐怕沒有陸部長你自私吧!為了前程,什麽都可以利用拋棄!不是嗎?”救菲的眼裏泛起了淚光。
    “顏菲,我們已經快10年沒見了,你對我的怨氣可是一點都沒有變。這讓我知道,你還是一直愛著我的!”陸北辰伸手撫摸著顏菲那消瘦的臉龐。
    顏菲沒有拒絕任由陸北辰親近,“你隻猜對了一半,找你收屍是一個目的,還有一個,是汐兒。”
    “顏菲,難道你想讓我幫你養你和淩書華的孩子嗎?”陸北辰有些震驚的說道。
    “對!你欠他一個父親。8年前書華的那場車禍,你敢說不是你的做?”顏菲有點激動的說道。
    “對!是我讓人做的。他不該娶你!更不該讓你懷孕!他該死!”陸北辰的語調沉穩平淡,但那秉天生的霸氣卻無法遮掩。
    “我們三個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你也下得去手,看來權力真的是會讓人變成惡魔。陸北辰,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後悔,我陸北辰到如今最後悔的事掉隻有一件,那就是不該放你走。你一走就是十年,讓我找了你十年,等了你十年。如今卻又告訴我說,你要死了,顏菲,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麽時候!”陸北辰說不下去,他的咆哮聲中,帶著梗咽。是的,這個強大的男人哭了,在他這輩子最愛的人麵前。
    顏菲看見這樣的陸北辰心也軟了,輕輕了喚了一句,“北辰,放下吧!我們已經回不去了,別再折磨你自己了。”顏菲伸出手,擦幹了男人臉上的淚水,“幫我照顧好汐兒,我不想她和我們一樣,在孤兒院裏度過童年。答應我,好嗎?”
    這個理由,陸北辰根本就無法拒絕,這孤兒院是他和顏菲共同的童年記憶,這張感情牌,打的非常好。“好,我答應你!”
    顏菲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既然他答應了,就不會反悔,至少有人可以照顧她的汐兒了。“謝謝你,北辰!我知道你現在的身份特殊,我不求你給她什麽名分,隻要你幫我把她平安撫養長大。”
    陸北辰抱緊了懷裏的女人,“顏菲,你是我陸北辰這輩子最大的克星,遇見了你,我的人生便是最大的罪過。”
    那晚,陸叔叔的隨從買了很多好吃的東西,顏汐很久沒有吃過這麽多菜了,陸叔叔陪著她和她母親一起吃飯。一直食欲不振的母親那晚也吃了很多,期間一直笑個不停,顏汐從來沒有見她笑得如此開心。
    晚上陸叔叔抱著母親和顏汐一起睡在了那張小床上,他們說了很多話,從小時候的孤兒院,再到陸叔叔當官,結婚生子,最後到母親懷孕,像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這是隻屬於他們的故事,內容很精彩,但結局卻是很淒美。或許,這就是現實吧!很快,顏汐聽著聽著便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母親已經不在了。或許母親努力撐著自己的身體,就是為了等到陸叔叔的到來。看著床上母親冰冷的屍身,她安靜的睡顏,就這樣一直的睡下去,再也沒有任何人來打擾她了。
    陸北辰抱著母親的屍身在那裏撕心裂肺的哭著,這樣高貴的一個男人,在死神的麵前也是如此的渺小卑微。顏汐也明白母親永遠也不會醒來了,跟著陸北辰的哭聲一起咆哮......
    她不知道她和陸北辰在屋裏待了多久,王阿姨帶她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而他的隨從非常的聰明,知道早晨的時候顏菲已經去世了,便早早的就去處理後事了。而陸北辰卻一直待在屋裏抱著顏菲的屍身待了一天一夜,沒有出來,也沒人敢進去叫他。
    第二天的清晨,天還隻是蒙蒙的,起了一層海霧。陸北辰從屋裏出來,仿佛一夜之間老了10歲,頭上的白發多了不少,麵容也憔悴的厲害。他跟隨從簡單了說了幾句,便過來領著顏汐走了。
    “你這張臉,怎麽長的和你母親小時候一模一樣!長大後不知道又要魅惑多少男人!”這是陸北辰從昨天見麵以後對顏汐說的第一句話。
    顏汐有些怕他,便沒有回話。
    “餓了吧,去跟孫叔叔吃點東西!”說完指了指他身邊的那個男人。
    原來那個隨從叫孫叔叔......
    吃完東西以後,孫叔叔便把顏汐帶去了母親的墓地。動作可真快,這麽快就處理好了。
    陸北辰就這樣站在墓碑前,一動也不動筆直的矗立著。
    他把顏汐叫到了墓前,讓她對著墓碑深深的磕了三個頭,由於太過用力,額頭滲出了血來。
    陸北辰,蹲了下來,和顏汐保持著一樣的高度,“從今天起,你就跟著我姓陸,叫陸顏汐!”
    顏汐點了點頭,姓什麽對她來說,並不是很重要,她隻記得媽媽對她說的,以後要聽陸叔叔的話,跟著陸叔叔好好生活。
    “點頭就好,以後,你就叫我爸爸吧!”陸北辰說這話的時候難得帶著幾許親切。
    “爸爸!”顏汐看著眼前的男人叫道,這個詞匯對她來說,真的是無比的陌生。
    “乖!”陸北辰摸了幾下顏汐的頭,轉身對孫東陽說,“把她的戶口遷到我的名下,對外界宣稱是我陸北辰的養女。
    “是的,部長!”孫東陽回答道。
    夏日的狂風吹來,卷起了地上得風沙,割傷了陸北辰的臉,流出的血滴在無際的大地,便隱匿起來了。他回過頭來,望著這墓地,裏麵躺著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他的感情也隨之埋在了這片土地裏。往後的日子裏,他或許會如行屍走肉般的活著,就像沒有靈魂的屍體。
    顏菲,時間也會蒼老,可我隻願你若當初完好,你可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