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何愁何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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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頭,周遭的熱鬧,反而讓她感覺到冷。

    紅色的糖葫蘆,掛著金燦燦的冰糖,她泛苦的嘴巴裏,滲出一絲味道來。

    “我想吃那個,你買給我。”

    她習慣性地命令道,卻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回應。

    她呆呆地站在那裏,直到抱在懷中的草靶擦著她的肩膀而過。

    時光再次帶走了她的曾經,再次帶走了她的過去,隻剩下她一個孤單而寂寞的世界裏。

    想起曾經的笑容,曾經的熱鬧,現在已經全都不屬於她。

    一切都會變成記憶,一切都會變得回不去。晦暗的腦海之中,無意中想起她曾經甜蜜地笑著,嘲諷著誰。

    “不要把她當作丫鬟使喚啊。你一離開了她,就什麽都做不成了麽?”

    然而,她始終沒有看到自己。

    晴好的天空,她的手中卻攥緊了一把傘。她終於得到了,能夠為她遮風擋雨的傘,這個人已經再也不在她的身邊。

    “將來,我們比鄰而居,各自的孩子互成兄弟姐妹。”

    她想起了這句話,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從來誰都不在乎,也不在乎周圍異樣的目光與指指點點。

    直到她哭出來,她才發覺,自己真的——已經失去了一切。

    數年之前,她卻也一如遲鈍的白雪,沒能發現瑤光色悲哀的眼。

    她還是沒能允許他們跟在自己的身邊,他揮著手的動作多麽僵硬,她能夠察覺也裝作不能察覺。

    為什麽要歎氣呢?

    她無論如何努力,也不能讓他真正地獨立嗎?他真的必須得跟在自己的身邊才能意識到自己的價值嗎?

    如果他能夠與木蓮更近一步,她或許會感到些許的安慰的。

    並不是因為,木蓮是誰的孩子,哪怕是個純粹的魔族,如果能夠讓破軍意識到他還有其他生存的目的,也是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雨櫻與雪之間扯著一條手帕——雪似乎並不想牽著她的手。

    “稍微有點不可思議。”雨櫻觀察著他的步伐:“我還以為以你的身體,走路會更加歪歪扭扭的。”

    “木蓮多少幫助著讓我練習過盲著走路。”

    “她還真是個貼心的好孩子。”雨櫻由衷地誇讚道:“你就打算讓這個孩子在你身邊膩一輩子?”

    “我還不至於自私自利道那個地步,但是——”雪頓了一頓:“我暫時也並沒有意願撮合她和破軍。”

    “你能看出來?”

    “是你的目的太明顯了。”他輕歎著:“破軍對你的執著,不是一時半刻可以放下,如果撮合她和破軍,我倒是認為星辰或者幽寒更好些。”

    他的話語是如此自然,沒有任何酸溜溜的味道。雨櫻憑借著經驗,知道他確實是早晚要將木蓮推出去的。

    照理來說她應該高興,她卻絲毫笑不出來,甚至覺得他的這種自以為是對木蓮來說不公平。

    更重要的事情是……

    “你願意把她撮合給誰,我也沒權力反對,不過,我很不喜歡那個叫做幽寒的小子。我好歹也見識過不少的男子,相信我,你絕對不能讓她和幽寒在一起。至於其他的,你愛如何就如何,我說不定還會考慮送她大把的嫁妝。”

    “你還真願意當別人長輩,不管是剛認識的還是如何,都能擺出一副老媽的嘴臉來。”

    “我本來就是長輩啊。”雨櫻很認真地道,聲音中飽浸著滄桑。

    借用著雨櫻的眼睛的雪看不到她的臉,但是憑借著記憶,想起那張妖魅的年輕女子的臉孔說著老太婆一樣的話,讓他莫名地感到好笑。

    “一會子是少女,一會子又是老婦人,真不知道你是希望別人用什麽眼光看你。”

    “分情況而定。雖然我想要裝小女孩簡直輕而易舉,但是實際上的年齡,要比許多仙族都要大了,這大概也是我執意不想修仙的原因——既然自己正常都能有如此長的壽命,還不用受限製,不是比神仙快活多了?他們倒是因為憂愁和權鬥,比我死得快得多。”她話鋒很自然地一轉:“說起活得很久的神仙,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做‘寒夜’的?”

    扯著手帕的手輕微抖了一抖,雨櫻暗想,他這麽容易看破,是不是真的應該想辦法提醒他一聲,告訴他不要輕易露出情緒來?

    “哈啊,我知道,他是默穹的手下來著。總是穿著黑色的衣服,把臉蒙得嚴嚴實實的,嘴唇也是烏色的中毒了一樣。但是說話聲音倒是很好聽,和他的外表完全不符合——不對,我根本沒見過他長什麽樣子。”

    “噢,那麽笙歌這個名字,你有印象嗎?”

    “她是沐魂叔的妻子啊,我要是說沒有印象,不是太假了?”

    “你覺得笙歌和寒夜有什麽關係?”

    “你的問題很奇怪啊——寒夜可是直接導致了當年笙歌的死,如果說有什麽關係,應該就是類似於仇敵?”

    雨櫻聽到這個回答頗為意外。

    她幾乎已經可以從寒夜的表情上確定,他應該就是笙歌的父親,即使不是,也應該有著類似的關聯。

    她雖然看到他怨恨的眼神,但是她起初的猜測卻是因為九天王伊顏導致了女兒的死,而想要向她報複才會選擇依附於默穹,才會恨沐魂。

    而且她在套了木蓮的話之後依舊認為自己這種想法比較合理。

    但是從雪的口中聽到的卻是——他似乎真的在怨恨著女兒一般。

    他的真名,一定不叫寒夜,一定是某個,她更熟悉的名字,從他注視著她的眼神的時候,她知道能夠想起他的真名,或許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但是,他有意隱瞞著真實的性格真實的名姓,也刻意地隱瞞著自己過往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無法解開的思緒的鎖鏈在腦海中縈繞,似乎掉入了巨大的迷霧中,卻完全不知道出口何處。

    這種完全看不穿的惑慮,在雪說了這樣一句話後更深了一層。

    “我倒是沒有親眼見過笙歌,但是看到過沐魂叔藏著的畫像,和我的妹妹,倒有八九分相似。若不是笙歌早就魂飛魄散,我的妹妹倒像是她的轉世。如果回到了狐靈山,她還活著的話,你看到她也就相當於看到了笙歌了。”

    如果雨櫻事前沒有得知,他的母親是冷清霜,說不定會認為是個巧合而一笑置之。

    但是這絕對不會是巧合。

    冷清霜,她究竟想要做什麽呢?在見到了她之後,雨櫻真的很想質問她,她究竟在謀劃些什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