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飲恨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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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第一次離開狐靈山,用他的身體飄蕩,在他說餓了的時候,她眾目睽睽下降落之地,就是京城。

    因他的容貌配上了自己毫無顧忌的聲音,還被當成了仙女。

    當時已遠,當時的情狀卻曆曆在目,這回憶究竟是甜蜜還是蒼涼呢?即使聰慧深沉如她,也說不甚清。

    隻知道此刻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眼眶已被淚浸濕。

    真的走到哪裏,都是他的影子。

    “咦?小靈你竟來過京城,什麽時候的事情?”冷幽朔麵無表情地問她道。

    又是你,幽朔。每次都是你問這些問題。

    你想得到怎樣的答案,失卻,還是顧念?

    “在當上春風殿頭牌前,我也在京城的鶯歌樓當過一段時間的舞女。”她平淡地道:“雁音城多是些俠士,在這裏卻總得聽寫亂七八糟的調笑,最後我著實有些受不了,就離開了。”

    慕流楓心疼起舞靈來,忍不住低低地道:“這也怪哥哥,我要是在你身邊的話,怎麽能讓你受這種罪呢?”

    冷幽朔的臉色微變了變,不過的身軀更為僵冷,表情的變化比以前看著還不明顯。他的苦悶全被那張仿若雕刻出的冷峻容顏吞噬。

    “啊,哥哥您不必自責,我會變成那副模樣,全是拜另外一個人所賜。他撕毀了我的全部。”她淡淡地笑道:“可我還是想等到他,想求他告訴我真相。不過,終究是我自己在癡戀,他早忘了所有,我尋遍了所有他可能在的地點,他卻沒再出現於我寂靜的世界。”

    冷幽朔狠狠地咬了咬唇。

    舞靈也不回頭去看他,輕笑著兀自道:“詭異的是,我看不見他的影子,卻每次都能遇到你,幽朔。難道這就是別人說的,一段緣分結束,再不能黏合,卻可成為通向另一場心路的鑰匙嗎?”

    “也許吧。”冷幽朔想緊緊攥住拳頭,動作的延緩都超出他的想象,聲音如豆子似的,一粒一粒迸出:“我並不知道他是誰。可是很感激他,把美好的你留給了我。”

    “嗯,謝謝你,你的出現,讓我也放下了不少呢。”舞靈淒然道:“但到了現在,我還是想聽他親口告訴我,他是如何看我的。隻是利用,還是對我動了真情,卻沒敵得過野心。”

    這話戳中了冷幽朔的痛處。

    他心中默默地道:我不可能利用你,更從來就沒有過野心。對王的忠誠、友情和與你,足夠支撐我活下去了。你可知,當它們破碎時,不隻是魂魄,我的整個世界都塌下來了。失卻了一大支柱,那權利我要來何用?

    “誰知道呢。”冷幽朔勉強做出個笑容:“可何必在意那些過去的人和事情呢?至少我能保證冷幽朔,對你是真意,永不負此情。”

    他還是沒能說出自己最想說的。

    靈魂是她惦念的靈魂。

    他卻無法回答那明明是予他的詢問。

    可畢竟在她的眼中,他是個重新嚐試打開她心扉的人,並不是那個讓她刻骨銘心的妖孽之魔。

    “永不負此情嗎?”她苦澀地笑道:“我原來也有過這種幻想呢,卻還是從我的思緒中被剝離。人總是以為世事皆不變,但身不由己的時候太多。我不需要承諾,記得此刻,就已滿足了。就像他如何待我,那些回憶在,我對他的心絕不會變了顏色。你不會介意的,對嗎?”

    幽朔點點頭,冰冷地道:“這種事情,我認識你的時候就知道了。不求占滿,你心裏還有我的一席之地便好。”

    他不曾對她說出真相。

    好不容易再次開始的感情,何苦糾結原來的束縛,變成了別的模樣。

    何況,讓她恨自己的欺騙,總比強行讓她接受她之前所信仰的哥哥其實就是場陰謀與謊言,來得容易的多吧。

    像這樣就好了。

    寒幽是她仇恨與執著地根源,而他是個能幫她分憂解難的新生靈。

    自己心中明白,她的愛,還是完全屬於寒幽這個靈魂的就夠了。

    夢煙斜睨了一眼滿臉天真,似乎對狀況一無所知的舞靈的麵容,聽著被蒙在鼓裏還歉疚不已的冷幽朔的心音。

    已經任由黑暗蔓延的她,從毒水中汲取力量,已經不在乎這些虛言假語。

    但她也覺得有些看不下去。急急地駕馭著自己身下緞帶向下飛去。

    舞靈,實在是太能偽裝。

    如果她沒主動與自己合作,連她都要以為她是被殘酷的現實蒙蔽卷入的,極其無辜的那個人。

    單純溫柔,堅定善良,是舞靈給人一貫的印象。

    連她自己都曾被這個滿身傷疤的小妖精感動,決定安心接受自己的宿命。

    可怕的是,覺醒之後她猛然意識到,這不過是舞靈的屏障與武器。

    能在暗中將所有人控製,將他們隨意擺弄,隨時可將他們傷得體無完膚。

    她卻無須任何的解釋與多餘的動作,隻是站在那裏,眨著她無辜的眼,做出個訝異的表情,就能將責任撇的幹幹淨淨。

    甚至在不得不傷害利用她時,要背負更多的罪惡感,極易引爆內心之中的瘋狂。

    自己卻非如此。

    特殊的身份,決定了她的地位。

    無論是哪一陣營出了問題,最先想到的都是她。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不能反抗地做著最肮髒的活,沒人會考慮她的想法。而要是出現了缺口,最先被懷疑與厭惡的,也會是她。

    不過是個工具。

    想說句話,需要請示;想做件事,需要命令。

    一旦擅作主張,就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因為,一個工具是不能做決定,循著自己的思想自由行動的,逾越了範疇與界限,當然會引起混亂。

    “夢煙,你是不是很想告訴冷幽朔,其實看起來傻乎乎的舞靈,了解一切,隻想靠著他的深情與那份解不開的愧,用誘導,把他更好地留在身邊?”舞靈詭異地笑著,將聲音傳入夢煙的心中:“隻是啊,你卻不能說,不能解釋。隻能眼睜睜看著我將他的心一點點握緊,自己與他的那點薄弱之息,漸漸散淨。”(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