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貌離神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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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佑握住翡翠,那一縷幽幽的暖意從這奇異的石滲入身體。似乎在勾著他,告訴他隻要將其粉碎,那份熱度便會驅散所有的冰寒。

    血色的紙張熏染的濃濃的香氣與其中已看過的雖不大明白,卻引起了細微感觸的那些整整齊齊的字更在挑戰著他的求知欲望。

    他的思緒飛快地轉動。

    雖然淩承羽表麵並沒有加害之意,還告訴了他不得了的喜訊。

    不過藥師傅都神不知鬼不覺地讓他給星辰下了蠱,說不準他在那裏神秘兮兮半天,再三囑托他這些事物的重要性,要小心周圍的人,就是為了讓他抑製不住好奇心將其打碎。一旦其中真有陰謀,他著了道,後悔也來不及。

    亦或是他的話全是真的,那把他人善意的提醒都當成耳邊風,惹出了禍端更是不該的。

    文佑躊躇再三,終於還是忍住了,將它們收了起來。靜坐著重歸與等待中。

    盡管他足夠冷靜,表情無一絲破綻,這心情卻已經比之前更加焦灼。

    他在暗自期待著淩承羽的話並不是謊言。

    那便證了星辰安好,小錦也安好。

    墨蓮臨行前的意味深長的神情也徹底有了歸處。大概,她對小錦與星辰看自己一樣,認為這無知幼童沒有非死不可的理由,才留下了她一條命。

    如此,她倒也是個麵冷心暖的良善輩。

    心中本就不存的陰影再度減淡。

    可又生出了其他惑慮。

    若她天性本純,按著記憶,他的父母也不過就是普通的,無端受過的普通百姓。星辰在動手時,他能看到那柄銀槍的遲疑,卻尋不到冷弓利箭的同情。甚至在他們雙雙斃命時,透過那漆黑的麵紗,他能隱約看到一抹冷酷得嚇人的笑。

    在她殺死慕野吟時,他也看到了同樣的神情。

    他未與墨蓮打過幾次照麵,卻也對她明明侵入骨髓的寒涼印象頗深,以至於起初時,聽到星辰的描述有所感動,也完全無法把那種戒備心完全抹掉,直到看到了那冷棺中淡然平和的氣息,才終於打消了顧忌。

    盡管相對而立,那也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完全不一樣的氣息。他卻暗想,畢竟她曾轉世,今生之體與前世之屍總不甚相同。為了心之所愛連自己都可以放棄,唯有生命消亡才避無可避地卸下偽裝,雖然悲哀,但在這人世間也不算稀奇事,獨獨歎息了兩聲。

    現在在聽到小錦名字時,他注意到了先前所忽視的地方。未能確定的失而複得,也讓他的內心狂喜不已,在心中暗暗立誓,若是能與其相見,必要倍加珍惜。要想盡辦法保護她,再也不讓她受到傷害。

    那位他並沒有有過真正交集的魔君,在夢囈之中都淚落輕呼她的名姓,想來這份真心不會比自己對小錦的少,他竟舍得讓她去冒險,舍得讓她褪掉本心?

    他從慕野吟唇上撫出沒能吐露出來的那句話,縈繞在他的腦海中。

    他對自己指讀唇語這樣天生的技能頗為自信,他自覺不會辨錯。隻是對方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一味地引導他,讓他進行自我否定。

    似乎在有限的範圍之中,離光愈發近了些。他整理著開始有些清晰思路,被一句低低的“文佑”打斷了。

    嘶啞異常的聲音,與低落的情緒交織,平添了幾分壓抑。

    顯然說話的人不是十分開心。

    他抬眉,果見了麵色有些沉重的星辰,卻浮現出一抹笑意,朝他的身後望了望,卻未見期許之人,忙問道:“星辰,沒人與你一同回來麽?”

    “誰會和我一同回來?”星辰的神情更陰鬱:“最後還是為趕得及,去晚了。”

    聽見他作此說,文佑也笑不出了,脫口問道:“什麽意思,墨蓮死了?”

    星辰搖了搖頭:“沒有。可她卻把魔族的事情忘得幹幹淨淨,見了我像見了仇人似的,差點作死鬥。後來雖然總算擺脫了危局,她也沒有想起來。眼睜睜看她和個看起來挺單純,但總覺不是個好人的受著重傷的奇怪家夥走了。”他歎了口氣:“瞧她變成那樣,我實在是自責得很,辜負了殿下,沒能好好保護她。”

    文佑一聽有些急了:“難道你光顧著自責了?都沒追上去的?”

    “當時心中沮喪異常,也就把這件事忘了。”

    文佑不禁哭笑不得的道:“所以,你這呆子就這麽失魂落魄的,帶著這低落的情緒,獨自一人回來了?”

    星辰默默地點了點頭。

    但見到星辰好容易在失去王的痛苦中走出,露出的那抹極自然的笑容消失得毫無蹤跡,雖然他對這種顯而易見的疏忽略覺無語相對,也不忍心再往他傷口上撒鹽,隻拍了拍他的背以作安慰。

    他自有些小小的失落,但也慶幸自己足夠冷靜,沒有被淩承羽的話所動搖,不然這後果大概真不堪設想。

    文佑輕笑道:“真是危機四伏,隨時都可能出意外。我不知道你們的計劃究竟是怎樣的,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還真真是任重道遠呢。墨蓮再出了事,本來力量便薄弱,現在這人手更少了。”他頓了頓,因為之前被淩承羽引的,毫無意識地小聲道:“我本來還滿心歡喜地等她告訴我小錦的下落,這下也成了破裂的水泡兒了。”

    文佑驀然星辰那憂鬱的目光中閃過了一抹別樣的光。

    似驚詫,似狡黠。他忽起了一種念頭,皺了皺眉,厲聲道:“星辰,不對勁啊,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星辰不解地道:“平白無故,何出此言?”

    “不是教我要察言觀色麽?所以我一向格外注意別人的情緒,你藏的好,也架不住我一直緊盯,微一抹異常的神色也別想逃過我的眼。況且想你進門來和我說的話也蹊蹺,以你的個性,哪能允許別人當你的麵將墨蓮帶走?隻怕不惜別人責你衝動,拚了這條命也要試圖挽救,哪有枉悲傷的時間。”文佑冷冷地笑道:“所以你到底藏了什麽話趕快說出來,不然現在這非常時期,我可當你是假冒的,對你動手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