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嵍捕千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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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用兒子來威脅自己的馬延慶,賀晨雪隻得道:“馬王爺,你我之間的事情,犯不上牽扯到其他人吧?”
“其他人?唐子程不是其他人,是你兒子呀,是你與唐千林的兒子。”馬延慶故做詫異表情,“不管你在唐千林跟前裝得如何冷漠,就算你現在心裏也沒有唐千林了,也不可能不顧自己的兒子。”
賀晨雪沉默了一會兒,問:“馬王爺,你到底想怎樣?”
馬延慶道:“你們出人出力,我出錢,配合我找到薩滿靈宮,就這麽簡單。”
賀晨雪搖頭:“這對八相門沒有任何好處,我不會同意的。”
馬延慶笑道:“你又不是八相門掌門,你做不了主。”
賀晨雪哈哈一笑:“我雖然不是,但我丈夫是,你也知道枕邊風比你的話管用吧?”
馬延慶顯得有些為難:“是呀,的確是這樣,怎麽辦呢?”
賀晨雪道:“馬王爺,回去吧,以後大家都還是朋友。”
馬延慶抬眼看著賀晨雪,似笑非笑:“可是,柳謀正已經答應我出人出力了。”
賀晨雪一愣。
馬延慶笑道:“你不信呀?那晚上你吹枕邊風的時候,問問他呀?”
賀晨雪在腦子中尋思馬延慶說服柳謀正的可能性有多大時,馬延慶又道:“柳謀正是個有野心的人,他當年進入八相門,就不甘心一輩子當一個門徒,所以費盡心機當上了軍師,然後又想辦法坐上了掌門的寶座,可掌門不是他的終點,因為他很清楚,在江湖中你再名聲顯赫,政|府想收拾你的時候,你隻能任人宰割,所以,他提出的條件我都答應了,行政公署那頭的委任狀都已經做好了,就等最後一步了。”
賀晨雪知道,自己被眼前這個禿子給算計了,他設了一個連環套讓自己來鑽。
柳謀正能有今天,八相門能壯大,靠的全是加入八相門的賀晨雪,但柳謀正不希望裏裏外外的人因此把自己看扁,認為自己是靠女人上位的廢物。
賀晨雪在這一點上也做得極其聰明,她永遠都站在柳謀正的背後,除了她應該出現,可以出現的場合之外,其他任何的社交活動,她隻是背地安排,絕不出麵。
從認識柳謀正那天起,她就知道,柳謀正是個把麵子看得比命還重要的人。
柳謀正私下又不得不凡事都征求她的意見。說到底,柳謀正是個要麵子,沒腦子,凡事都被賀晨雪左右的窩囊廢。
即便這樣,馬延慶也很清楚,這個窩囊廢始終是八相門的主人,賀晨雪也不是一個輕易就能夠就範的女人。
所以,他隻能繞一個大圈子,略施手段,用柳謀正來反製賀晨雪——他先用滿洲國政|府內部職位來誘使柳謀正答應合作,他很清楚,柳謀正在此事上不會與賀晨雪商量,等到水到渠成,生米煮成熟飯,賀晨雪就算相反對也沒用了。
而後,馬延慶將易陌塵引到唐千林跟前,他知道遲早唐千林在知道賀晨雪在哈爾濱之後,會讓易陌塵帶自己去見麵,自己在他們見麵後再出現談判,不需要多言,賀晨雪也會明白,自己抓住了她的把柄。
不過,僅僅是這樣,不會讓這個強硬的女人就範,他需要步步緊逼賀晨雪,逼到她毫無退路的時候,再將殺招擺在她跟前,同時告訴她,柳謀正已經答應了。
到這個時候,賀晨雪已經不得不合作,而且她也沒辦法直接說服柳謀正解除與馬延慶的合作,因為那樣會讓柳謀正非常沒麵子。
一個把麵子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要的人,怎麽會心疼自己女人的性命?
這就是馬延慶的布局,一步步將賀晨雪逼近了死胡同內。
馬延慶帶著嘲笑的口吻道:“賀會長,對不住了,我知道你的性格脾氣,所以,我必須來個先斬後奏,雖然柳謀正是掌門,但他隻是八相門的軀體,軀體是被大腦控製的,你就是八相門的大腦和心髒,所以,我必須得先綁住了軀體。”
賀晨雪一語不發,隻是坐在那,看著爐火。
馬延慶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賀會長,你這咖啡很香呀,下次也請我喝吧,再見。”
馬延慶大步離開辦公室,留下怒火中燒的賀晨雪。
門關上後,賀晨雪將咖啡杯砸進爐火之中,壓抑著自己要衝出去一槍幹掉馬延慶的念頭。
接下來隻能合作了,在合作之中再想辦法反製這個姓馬的。賀晨雪慢慢坐下,讓自己冷靜下來,馬延慶肯定是有弱點和漏洞的,天下間沒有完美的計劃,也沒有完美的人。
馬延慶手下有人有槍,還和周圍山裏的土匪組織有密切聯係,好幾個都是他的拜把子兄弟,可他為什麽要和八相門合作,讓八相門出人出力?
原因應該有兩點,其一,八相門現在和日本人在合作,八相門出麵,不會讓日本人懷疑太多;其二,馬延慶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薩滿靈宮的事情,特別是那些雖然看似有力量,但實際上沒有腦子的人。
想到這,賀晨雪又將注意力放回了唐千林的身上。多年前她和唐千林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師兄楚樂康就已經來了東北,唐千林當時提過薩滿靈宮的事情。
楚樂康的執著,馬延慶的肯定,還有日本人的嚴守秘密,這些都說明薩滿靈宮應該不是空穴來風。
不過,薩滿靈宮裏到底有什麽?如果僅僅隻是金銀財寶,日本人不會那麽感興趣的,不會因此成立一個秘搜課。
八相門從不做虧本的買賣,這次也一樣,除了找到馬延慶的漏洞,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從唐千林處入手?
畢竟,賀晨雪太了解唐千林了,也很清楚“嵍捕千林”四個字意味著什麽。
回到倉庫的李雲帆並沒有見到樸秉政,也沒有看到錢斯年,他推測兩人肯定是去見慶氏兄弟了,不過也給他提供了時間和機會,他可以用來摸清楚倉庫的情況。
在倉庫中閑逛了幾圈後,李雲帆把各個地方的陳設都牢牢記住,並嚐試著與下方那些特工套近乎,摸摸他們的底。
可是,那些特工雖然對李雲帆很是尊敬,卻絕口不提任何與自己有關係的事,一個字也不說。
李雲帆知道,自己不能再試探下去了,這些都是訓練有素的特工,再問,自己就會被懷疑,所以,隻能就此放棄,以後再想辦法。
李雲帆返回辦公室,給自己泡了一杯茶,同時趁機會仔仔細細搜查了一遍,果不其然,他在辦公室各處發現了六個竊聽器,從型號來看,監聽室應該就設在保安局內部。
日本人在嚴密監視著秘搜課,應該說,自己從踏入那間會議室,與三宅恭次見麵之後,自己就處於全麵監視狀態了。
這麽說,自己與易陌塵的會麵情況,也已經變成文字擺在三宅恭次辦公桌上了。
自己不能再去拉瓦斯酒吧見那個交通員了,自己得處於蟄伏狀態了,而且臨時省委肯定也在忙碌著趙將軍失蹤在中蘇邊境一事。
自己如今的任務就是潛伏下來,查清楚日本人的最終目的,然後再伺機將情報安全地傳遞出去。
一個小時後,樸秉政回到了倉庫,李雲帆立即上前將李清翔安排他所說的那些話如實告知。
樸秉政聽完,當即做了和李雲帆意料中一樣的決定:“我馬上帶著保安局最好的醫生去為你父親治療。”
李雲帆不能拒絕,雖然在他意料之中,他和很忐忑,因為醫生一旦去了,李清翔裝病的事情就會立即暴露。
與樸秉政和保安局醫生回家的路上,李雲帆都在思考,如果父親裝病被發現,自己又如何應付?老爺子會不會因為厭惡自己的身份,故意搞出這件事來刁難自己?
眼下一切都是未知,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他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回到家中,走進李清翔臥室的時候,李雲帆就看到父親躺在床上,臉色緋紅,似乎在昏睡。
這老頭兒,裝這麽像。李雲帆心裏想著,就算你裝再像,在醫生跟前,也會馬上顯形的。
醫生上前查看一番後,肯定道:“的確是發燒了。”
李雲帆聞言一愣,隻是短短幾個小時而已,老爺子怎麽會真的病了?難道他裝病的能耐都可以騙過醫生?
李雲帆上前,摸了下李雲帆的額頭和軀幹,這一摸不要緊,李雲帆被嚇到了,因為真的很燙,這種體溫是裝不出來的。
樸秉政在一旁皺眉道:“趕緊治療,我們需要李老先生盡快康複,投入工作當中。”
醫生道:“先物理降溫,兩個小時之後再看看,也許隻是普通的感冒。”
李雲帆站在那,看著昏睡中的李雲帆,思考著到底是怎麽回事。
就在此時,他腦子中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老爺子不會真的那麽做吧?李雲帆心裏很是害怕,不,他會那樣做,他就是這種人。
李雲帆想到這渾身汗毛都立起來,死老頭真的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