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陰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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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與前田政次的通話後,三宅恭次走向窗口,看著下方還在測算中的北子洪。
三宅恭次很清楚,前田政次說得沒錯,他中計了,而且有苦難言。
暗兵的確存在,也不是個幌子;暗兵的確難以對付,北子洪也沒有危言聳聽。
北子洪很清楚的知道,三宅恭次既然知道這批人的存在,就不會放任不管。
分兵、削兵雙管齊下,等於是準備好了一副毒藥給三宅恭次,他不吃也得吃。
原以為自己在掌控全局的三宅恭次,此時有了一種自己變成了北子洪手中木偶人的感覺。
當葉達乘坐的汽車到達碼頭的時候,看到一個小隊的日本憲兵和保安局特務已經列隊集合,為首的竟然是關東軍哈爾濱憲兵隊本部隊長,被稱為“豺狼”的島本宗義。
怎麽會是這個王八蛋?島本宗義喜歡養狗,特別是狼犬,他最喜歡的行刑方式就是使用狼犬進行威脅,而殺人的方式也是放出狼犬將人活活咬死,曾經他無數次將人吊在監牢之中,讓狼犬一口口將人的肉撕扯下來吃掉,並以此取樂。
最重要的是,島本宗義也是執行所謂“特殊輸送”任務的主要負責人之一。
所謂的“特殊輸送”就是將憲兵隊內關押的犯人,押送到平房區的防疫給水部隊中進行特殊實驗,在活體不夠的時候,憲兵隊會出麵抓捕各種各樣符合條件的無辜者,強製冠以各種莫須有的罪名,隨意審訊後再轉運到平房區。
汽車停穩後,一名憲兵上前替葉達打開車門,葉達還未下車,憲兵就直接摸出一副手銬戴在了他的手上。
葉達皺眉問島本宗義:“這是什麽意思?”
島本宗義牽著自己那條凶惡的狼犬道:“我隻是在完成將軍交代給我的任務,上船吧。”
島本宗義除了殘忍之外,疑心也特別重。
碼頭的暗處,李清翔、夜鳳和李雲帆三人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夜鳳才解釋,這就是北子洪要如此安排的原因。
夜鳳道:“葉達一個人應付不來,所以需要我們配合。”
李清翔道:“正好趁這個時候,幹掉島本這個禽獸!”
李雲帆道:“爸,現在還不是時候。”
夜鳳道:“要幹掉島本,也至少要在四把鑰匙到手後,看情況再說。”
李清翔問:“這麽說,我們四個人的任務,就是拿到那四把鑰匙?”
夜鳳道:“對,北子洪的計劃是,他和唐千林會將最後的地點定位在冥市,到時候三宅恭次必定會帶人趕到冥市,我們打一個時間差,把鑰匙帶到易家大宅,先他們一步進入薩滿靈宮,等三宅恭次發現事情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
李雲帆道:“那我們現在怎麽做?”
夜鳳道:“北子洪給我們準備好了船,我們要趁夜從側麵劃到江心島上去。”
說完,夜鳳領著李清翔父子,直奔向碼頭的另外一側,劃船直奔江心島。
戴著手銬的葉達在島本宗義和憲兵的押解下,乘上了那艘快艇。
登上快艇前,葉達就發現駕駛快艇的人並不是日本憲兵,而是偽滿洲國江上軍士兵。
所謂的江上軍,原名為滿洲國江防艦隊,曾受日本臨時駐滿洲海軍司令部管轄,軍官和士兵都著海軍製服,軍帽上帶“滿洲帝國江防艦隊”字樣,雖說是偽滿的部隊,但實際上實權掌握在日軍海軍軍令部手中,手中所擁有的船隻也都是過去北洋軍閥時期東北軍遺留下來的,原本隻有舊艦5艘,各式快艇幾十艘,後來又新添加了大同、利民、惠民、普民、順天、養民、濟民8艦。
年初的時候,因為各種原因,加上陸軍部原本就和海軍不合的原因,日本駐滿洲國海軍部撤銷,江防艦隊也改名為江上軍,監製也改為陸軍,權力交給了關東軍。
此舉更加劇了日本陸軍和海軍之間的矛盾,原本滿洲江防艦隊在日本海軍的庇護下,對關東軍不僅不配合,還時常頂撞,所以在海軍部撤銷之後,陸軍將一部分在役和退役人員編進了江上軍之中,可即便這樣,他們還是無法動那些早就安插在江上軍中的高級軍官,因為這批人原本就是日本海軍軍令部下派而來的。
畢竟,日本海軍認為應該學習如英國一樣,海主陸從,而日本陸軍則認為應該如德國一樣,陸主海從。
此舉也導致了江上軍平日內的傲慢,可在哈爾濱民間都戲稱他們為“江耗子”,這個稱呼也在關東軍內部流傳。
所以,在葉達注意到那名穿著海軍製服的江上軍,聽他講的一口流利的日語時,就意識到這是個日本人。
最重要的是,快艇上懸掛了日本海軍和滿洲國皇家海軍軍旗。
所以海軍部撤銷之後,已經下令江上軍製服全部改為陸軍製服,雖說還沒有完全換裝,但在這種行動中,這名日本江上軍“士兵”卻身著海軍製服,加上那兩麵軍旗,也無疑是對這批陸軍的一種示威。
果不其然,等快艇駛離碼頭之後,其他幾艘江上軍的快艇立即靠近了這艘快艇,將其夾在其中,對島本宗義的質問和喊話也不做任何回應,直到幾艘快艇都到達了,島本宗義上岸之後,才發現從旁邊快艇上下來的竟然是一名故意穿著日本海軍軍服的日本軍官。
“島本君。”那名海軍軍官帶著得意的笑容上前,“辛苦了。”
葉達不認識那人,隻是抬眼看著,而島本宗義則上前與那人私下激烈地討論著什麽,整個過程中,島本宗義顯得很是激動,而那名海軍軍官則維持著平靜,隻是聽島本宗義在那歇斯底裏的吼叫著。
等夜鳳三人悄悄劃船登島,從樹林中慢慢靠近之後,借著小艇的光線終於看清楚了站在那的一名日本海軍軍官,葉鳳很是不解。
“這下好玩了,日本海軍也卷進來了,而且是名正言順的。”李雲帆躲在樹後盯著那名日軍海軍軍官,“這個人叫多田正一,是日本海軍大佐。”
李清翔道:“大佐?算上島本,今晚我們有兩條魚。”
夜鳳道:“這人到底是幹什麽的?”
李雲帆道:“日本海軍軍令部派遣到偽滿來的海軍顧問,實際上哈爾濱一代的江上軍權掌握在他的手中,根本不需要通過偽滿的海軍部,聽說這家夥的母親姓島津,是薩摩藩名將之後。”
李清翔不解:“什麽薩摩藩?”
夜鳳替李雲帆解釋:“日本倒幕時期,薩摩藩和長州藩是主力,後來薩摩藩掌控了日本海軍,長州藩掌控了日本陸軍,加上原本兩股勢力就有矛盾,進而導致了,後來海軍和陸軍之間的新仇舊恨不斷。”
李雲帆道:“對,多田正一的母親姓島津,是薩摩藩名將之後,他一直很猖狂,與陸軍長期不合,稱自己為插進關東軍中的一枚釘子,因為家族的關係,關東軍也不敢拿他怎樣。”
李清翔問:“那個島本宗義呢?”
李雲帆道:“島本沒有顯赫的家世,所以,他在多田正一跟前永遠是低人一等,看他歇斯底裏那模樣就知道,那是自卑產生的憤怒。”
夜鳳道:“盯緊葉達。”
葉達站在那,看著脾氣暴躁的島本宗義,喊道:“喂!還要不要幹活兒?”
島本宗義扭過頭來,惡狠狠的看著葉達道:“閉嘴!輪不到你說話!”
說完,島本宗義又看著多田正一道:“這個行動指揮是我們陸軍,和你們海軍沒有絲毫關係!”
多田正一道:“是嗎?那你為什麽要用船呢?”
島本宗義道:“船是江上軍的,江上軍是屬於陸軍序列的,請你搞清楚了!”
多田正一淡淡道:“我隻知道,要調動哈爾濱境內的所有船隻,都必須要通過我,你也別激動,要不這樣,我現在馬上帶人帶船走,你們等下自己遊回去吧。”
島本宗義聞言正要爆發,但他看到那些荷槍實彈的江上軍時,腦子中又想起三宅恭次對他的叮囑。不要說不能內訌,就算真的動手,麵對高於他三倍兵力的江上軍,加上快艇上的重火力機槍,除了全軍覆沒,他想不到第二種可能性。
“我去匯報將軍。”島本宗義無奈,隻得轉身叫來通訊兵,用步話機聯絡在保安局坐鎮的三宅恭次。
步話機接通的時候,三宅恭次剛剛從唐千林和北子洪兩方麵確認了第三個地點,也就是出心星所指的位置,那是位於哈爾濱東南麵的汲家村。
“汲家村。”三宅恭次看著地圖,現在沒有任何兵力可以派到那裏去,看樣子隻能等葉達在江心島完事後,再去顧鄉,然後再到汲家村。
兩天時間內,應該可以全部完成。
想到這,三宅恭次才拿起步話機,聽到島本宗義的匯報後,他皺眉坐下,沉思了許久道:“如果海軍方麵想要分一杯羹,那就分吧,我會告知軍政部的宮林將軍。”
步話機那頭的島本宗義看了一眼遠處的多田正一道:“將軍,我明白了。”
島本宗義放下步話機後,走到多田正一跟前,破天荒的敬禮道:“大佐,請隨我們來!”
島本宗義也根本不問他們到底在執行什麽任務,他知道,隻要跟著,遲早可以搞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