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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黃之血的追擊有多可怕，從我聽到身後的第一聲槍響就知道了。
    我和血狐搶了一輛車，卻開了不足半公裏就撞毀在了路邊，跳下車的刹那，無數顆子彈在我們的頭上飛舞。
    “右邊！往巷子裏鑽，小心伏擊！”我一把將幾個女孩推了進去，隱在牆角不斷的朝身後開槍，我已經來不及瞄準敵人了，甚至我隨便開槍都可以擊中，因為身後的追兵是數以百計的。
    小巷裏，剛跑了沒百米，小蘿莉和簡小敏就被堵住了，連想要跳過一堵牆衝進小區都做不到，牆頭上劈劈啪啪的全是子彈濺射的火花。
    “我潛過去，狐狸，你帶著她們衝！”我嘶吼道，啟動了絕飛快的朝暗中撲去，借著一場近乎慘烈的戰鬥，我身上連續飄散出四朵血花，血狐卻隻帶著幾個女孩衝出去幾十步就再次被堵在了小區裏。
    “小敏，小雪，把外套脫了換黑衣，蒼舞用絕往樹叢裏鑽，血狐，再想辦法找輛車來！”
    找車有用嗎？沒有，但至少可以跑的快一點，衝的遠一點。
    其實，如果我不管幾個女孩的話，用絕可以直接衝出武漢市，血狐也可以，但我們又怎可能不管。
    當背後的追兵數量越來越多，當前方的阻截越來越強，幾個女孩明顯慌了，蒼舞更是嚇得快要哭了出來。
    “別怕，老師在這，沒事的！”我不斷安慰著女孩，心中的顫抖卻比她更強烈。
    幾名殺手突然從小巷中衝了出來，看速度明顯是精銳，其中還夾雜著兩名少年，我咬著牙再次撲出，血狐則拚命開槍掩護我。
    幻櫻，幾乎在前方扯出了一片血雨，我腳步逐漸踉蹌，但總算又一次衝出了血路，我揮了揮手阻止了小蘿莉想要替我，她頂不住的，敵人太多，也太強了。
    “別往城外衝，往市中心跑，小狐狸查查漢水有多遠？跳河逃比較容易，大家都會水嗎？”我扭頭呼喝道。
    “我……我不會。”蒼舞哭訴道。
    我撇了撇嘴，事到如今也顧不上這些了，幸好簡小敏和小蘿莉的水性都不錯，輪流抱著她的話，應該還可以遊進長江，順流而下的話就簡單多了……
    隻可惜敵人的數量實在太多了，讓我們幾乎無法隱匿，哪怕鑽進樹叢，哪怕衝進小區，也會被無數的殺手緊咬不放，特別是那些極為擅長追蹤的間諜。
    我也有間諜的，血狐也有，趙鵬跟何依，隻可惜今晚這一戰太危險，我們根本沒帶他們來，何況這種情況下……他們來了隻是多兩具屍體罷了。
    我們發了狂似得往北跑，衝上了武漢市龜山，繞著山坡和敵人打了場伏擊，幾乎用光了所有子彈，但總算活著衝下了山。
    我們衝進了龜山花園，在樹林裏再次被堵住，血狐拚的傷口都崩裂了，連簡小敏都受傷一跤摔倒，女孩的貓柳根本躲不開那麽多的子彈。
    我心疼的抱起了她，吻著她臉上的淚痕，再次朝前飛奔，我們的前方是幾個住宅區，再跨越漢南路，漢水就在眼前了，可每一步，我們都等於在和死神擦肩而過，冒著槍林彈雨。
    我終於知道鋒殤想殺我的決心了，也終於知道他們此刻的不顧一切了，當我們衝過一個小區時，至少留下了二十具屍體，其中居然有三成是無辜的普通人……
    路上，我們遇到了一對情侶在夜色中漫步，當我們渾身是血的衝過他們身邊時，兩人似乎有些發愣，女孩還驚呼了一聲，問我們是否遇到了強盜，需不需要報警，可她的話尚未說完，子彈就飛了過來，而我連同情他們的時間都沒有。
    路上，我們還遇到了一個斯文的少年在遛狗……
    路上，我們還遇到了一對剛剛下夜班的中年夫婦……
    路上，我們還遇到了……
    我真的很想對他們說一句對不起，但我現在除了瘋狂奔逃之外，根本顧不上其他了，或許這是我最後的一次自私吧。
    炎黃之血明顯知道逃入河中後會難以追查，畢竟他們不能囂張到去搶幾艘江上巡邏艇來，所以即將到岸邊的時候，那阻截突然瘋狂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
    那一刻，我真的感覺在打仗了，衝鋒槍就跟在我們的屁股後麵掃，手雷都砸過來了，火箭筒都轟過來了，而且數量極其恐怖。
    最後一道封鎖，最少有上百名炎黃之血的殺手在圍堵，讓我根本看不到漢水的河麵，眼前滿是子彈濺射的火花，我和血狐接連三次強衝都被逼退了回來。
    “沒希望了，全部圍過來了。”血狐仰天長歎，我承認他說的沒錯，可我並不想就這樣放棄，巴黎時，我也經曆過同樣的追襲，但我卻逃了出去。
    雖然那次有鋒殤暗中幫我，而這次我卻是麵對鋒殤……
    轟，一個下水道的蓋子被我一把掀飛了，咬牙道：“鑽進去，快點！”
    望著那髒兮兮的下水道，血狐本能皺眉，我卻毫不在意，更惡心的地方我都鑽過，垃圾堆我都把自己埋進去過，隻要能活下去……
    然而僅僅是活著，對我們來說都難如登天，因為一聲陰冷突然從背後響起。
    “蒼狼啊，放棄吧，你沒有機會逃掉了。”
    表情陡然一顫，我扭過頭盯著那夜色下的身影，眼中的恨意無比強烈，今晚我隻差一點就能殺掉他了，卻依舊被逼上了絕路。
    “鑽啊！快……”怒喝中，我一把將簡小敏推了進去，女孩的驚呼中，我又一腳踹在了小蘿莉的屁屁上，接著去抓蒼舞。
    背後的冷笑僅瞬間就近了，帶著槍聲，帶著風聲，我看到血狐把下水道的蓋子拎了起來，不顧一切的擋在我身後。
    “老師……”蒼舞嚇得小臉一陣發白，眼淚汪汪的望著我，似乎想要拽著我一起下去，可是……
    不行的，如果不留下斷後，如果被鋒殤堵在裏麵，那一顆手雷就能要了我們所有人的命。
    “乖，快下去。”我柔聲道，語氣卻無比焦急，而背後的笑聲更近了，同時響起的還有血狐的悶哼，和一陣無比猛烈的狂風。
    血狐擋不住？是了，鋒殤的血天使！藥性應該還在，這家夥的實力依舊可怕到……我猛地咬牙扭頭，用盡全力揮出了匕首。
    我的麵前，那似乎是一門火炮爆發了，匕首根本無法阻截，甚至我來不及環抱雙手去抵擋這一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猛然一聲咆哮，然後眼睜睜的看著那火炮轟至眼前。
    太快了，匕首剛剛伸出去，那手腕就傳來了一陣劇痛，刀光還未成型就消散了，我聽著那狂暴的風聲，聽著那聲獰笑……我甚至來不及啟動絕和貓柳。
    “小狼！”血狐的慘叫撕心裂肺，卻根本來不及爬起來。
    “老師！”蒼舞直接哭了出來，這傻丫頭居然還沒鑽進去？居然還……
    突然的，一股力量撞在了我的肩膀上，撞的我接連踉蹌數步，我一怔，緊接著就聽到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夜色下，蒼舞倒飛了出去，帶出了一片血花……
    “羅哥，走啊！”軒凜在尖叫，他們的選擇居然和我同出一轍，所不同的是我想鑽進下水道，他們則跳進了一條肮髒的陰溝。
    羅炎沒有回答她，咬著牙連連搖頭，因為他們也被追上了，也因為……
    那宛如狂風暴雨的拳影中，黎軍幾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咳血，卻依舊咬著牙苦苦支撐著。
    “你們走吧，我去幫他。”羅炎喃喃道，其實他和黎軍很早以前就是好朋友了，甚至比認識我還要早的多，隻是黎軍這人總是賤賤的，羅炎又不善於表達，所以大家都忘記了他們曾經的友情。
    “羅炎啊，前陣子見到血狐了，嘖嘖，這小子和蒼狼的關係真好啊，好羨慕能有這樣的朋友。”黎軍在很久以前曾這麽對羅炎說過，那是烏鴉剛死之後。
    “血狐和蒼狼？什麽東西？”羅炎很茫然，因為那時的他根本不知道殺手界的很多事，卻懶洋洋的撇了撇嘴道：“我們的關係也不很差吧？說起來這世上我真正的朋友不很多，你算是最真的一個。”
    “滾，和你這整天看火影忍者的宅男做朋友，有個毛線的好處。”
    “滾，你個賤貨！”
    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形容那一刻的表情，血狐再一次撲了上去，我卻沒有動，隻是癡癡的看著數米外的那個小身體，躺在血泊中連顫抖都停止了。
    “蒼舞？”我澀聲呼喚道，女孩卻再也無法回答，那俏麗的麵龐早已失去了顏色，嘴角卻粘染著讓我痛不欲生的鮮紅。
    “你……你會絕嗎？那你教我好不好？你做我老師好不好？我什麽都願意哦。”
    我依舊記得那晚女孩眼中的天真，和她為了跟我學絕，甚至不惜張開小嘴吻下去的嬌憨模樣，我依舊記得她說起當初被蒼狼救下的場麵時，眼中浮現出滿滿的崇拜。
    其實嚴格說起來，蒼舞是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女孩，雖然我們從未真正的結合過，其實仔細回想起來，她曾暗示過她願意，曾側麵提起過心中的某些喜歡，隻是因為她覺得自己不配，覺得自己僅僅做學生就足以滿足了。
    我扭頭看向了戰場，看著血狐在那拳影中掙紮抵抗的狼狽，又看了看那麵色傲然的敵人。
    “陳鋒？還是陳殤？”我冷聲問道。
    “陳鋒，怎麽了我的小蒼狼，不想跑了嗎？哈！徹底放棄了嗎？”
    我沒回答，隻是苦澀道：“她是我的弟子呢，唯一的……”
    “所以？”陳鋒眯了眯眼，臉色突然微微一怔，因為他覺得我的眼神好熟悉，就像他第一次看到我時，那競技場中，我死死盯著那隻野狼的眼神。
    “其實就是這種眼神，很喜歡呢，也就是這種眼神，所以小蒼狼啊，當我們失去你這個弟子時，真的很傷心呢。”
    歎了口氣，這句話陳鋒卻沒有說出來，因為，已經毫無意義了，我們都失去了彼此唯一的弟子，同時，我們終將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