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哪怕是苟且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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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譽西低頭,看著自己身上被宋子翼和那兩個混混弄出來的淤痕和傷口,咬唇低著頭,她不看他,聲音嗡嗡的,“不是我的工作……把我變成這樣的……是我的弱小,卑微……”
    緩緩抬頭,手指緊緊攥著衣角,那雙總是卑微、黯淡、膽怯的眸子中帶了盈盈的水光,倔強地直視他:“從那裏出來後才發現,生活中到處都充滿了惡意,我沒有辦法避開那些惡意,是因為我微不足道。弱小卑微到……就連同情都得不到……但我相信,不會一直是這樣。”
    “我告訴自己,我不需要別人的同情,我隻能努力讓自己變的強大……強大到可以承擔那些惡意……”
    譽西盯著男人冰冷的神色,眼中浮出一絲乞憐,“裴先生,我不能放棄那份工作。也許那份工作在你眼中根本算不得一個正經的營生,又糟糕又辛苦,報酬低的根本沒有,但是在我眼中,它是能維持我生計的唯一途徑,也是……也是能讓我變強的一個狹窄無比的出路……”
    我想變成……和你們一樣強大的人。
    哪怕隻是奢望……
    裴紀廷目光直直盯著薑譽西,他不知道現在這個女人的性子已經被宋子翼和楚薇還有那四年牢獄之災磨滅了多少張揚和意氣,但是就是這麽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這個女人四年前璀璨張揚的模樣!
    再看她現在這副狼狽落魄的樣子。
    心中隱隱地,竟然有一抹微痛錯覺,可是隻是一瞬罷了,那種異樣的感覺一波一波地往上湧,他不能保持正常的理性來思考。
    一把起身,把那抹感覺歸為怒意,看她現在倔強的樣子就生氣。
    他在商場裏沉浮這麽多年,見過太多名媛小姐。在他的意識裏,女人,尤其尤其是她這種曾經嬌滴滴的大小姐,應該是像那些名媛小姐一樣,像許如暖那樣,優雅,知性並且善於借勢……去依賴別人,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憑她的相貌和手段,即使在牢獄裏待了四年,做到那樣本也該是很容易。
    秒針每一秒的走動落在薑譽西心底都是煎熬,她擔心……她不知道這個公寓的位置在哪裏。
    本來她住的地方離早集不過十分鍾的腳程,但是裴紀廷住的地方,出門大概也不好叫到車,她要盡早往那邊趕。
    不敢看裴紀廷盛怒的臉,她低著頭小心翼翼的起身,見裴紀廷沒有繼續攔她,才去整理自己的隨身物品。
    林澤臣和許如墨倚在牆上,看向她的眼神,複雜也無所謂。
    在她伸手去開門的時候,林澤臣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她一下,“薑小姐,你就不怕宋子翼再再對你做什麽?”
    “沒關係……我會注意的……賭場已經把我開除了,我不會再去那裏。”譽西感激的朝這個幾次為她收拾傷口的醫生扯出一絲笑容,“再說我也沒那麽重要,宋氏出了那麽多亂子,他們沒有時間一直在這裏跟我耗著。”
    “……”
    輕輕的一聲闔門聲,將那個瘦小的身影隔絕。
    林澤臣聳了聳肩朝沙發這邊走過來,把手裏的u盤往桌子上一甩,“她倒是還聽通透……知道宋氏出事宋子翼沒時間搭理她。”
    “畢竟曾經是首富之女,商場裏的東西怎麽也懂一點,”許在林澤臣後麵也坐下來,“不過誰能想到之前的薑家千金,現在成了這麽一副樣子……”
    “咳咳,”知道他要說什麽,林澤臣故意咳嗽兩下打斷他的評論,瞥一眼對麵沙發上臉色陰沉如陰雲的男人一眼,指了指桌上的u盤,“裴二少……裏麵的東西你打算什麽時候放出來?”
    裴紀廷斜睨了一眼那u盤,聲音淡涼,讓人聽不出他蘊在胸腔裏的怒氣,“不著急。”
    “既然她這麽不識好歹,非要留在這裏吃苦,那就讓她嚐嚐這些滋味。”
    他倒要看看,這隻誰隨隨便便就能踩死的螞蟻,到底能撐到什麽時候。
    ……
    譽西從裴紀廷的公寓出來,走了半個多小時的路程從安城最貴的樓盤片區走出來,攔了一輛出租車到海鮮街,送海鮮的大車剛剛到。
    她走到樓上換工作服,看見平時一向比她來的晚的莊梅一早就站在工作間,手裏拿著一副手套,又將另一副手套扔在垃圾桶裏,皮笑肉不笑的看她,“不好意思哦,那副手套不小心刮破了,這副手套我先戴走了,你隻能光著手清洗那些臭蝦臭蟹了……”
    說罷扭著纖細的小腰就走了。
    譽西默默換下工作服,撿起垃圾桶裏那雙手套看了看,手套破的地方切口整整齊齊,分明就是故意剪破的。她歎一口氣,拿起來在手上戴了戴,發現真的是一點都不能用了,隻能作罷。
    莊梅是海鮮店老板的一個遠房表妹,在安城最好的大學讀書,假期來店裏兼職賺錢。人美嘴甜,很會來事,老板喜歡的不得了,髒活累活都舍不得讓她做。
    從自己來的第一天莊梅就不喜歡自己,半個月來,總是在她工作的時候給她刻意製造麻煩,但譽西知道,這種時候她也隻有忍讓。
    小龍蝦和螃蟹都是從養殖場的淤泥裏剛撈出來的,身上又髒又臭,在幾個巨大的海鮮箱裏堆著,不停的往外翻爬張牙舞爪。譽西端著清水盆坐在海鮮箱旁邊,利落熟練的抓起那些蝦蟹。
    夏末秋初,天氣轉涼,她還隻穿著一件單薄的t恤衫和七分褲,光裸手指浸在溫度很低的清水裏刷洗著龍蝦螃蟹上的淤泥,因為沒有手套,本就有些擦傷的手指很容易就被蝦蟹的鉗子刮破了。
    手指間浸著絲絲血跡的味道,那些蝦蟹們愈發興奮起來,好幾次譽西都抓握不住它們,卻始終麵不改色,低頭忙做著。
    因為她知道沒有手套她的工作效率會變低,今天肯定又要加班,她要盡快減少自己可以支配的時間的浪費,再去尋找一份兼職。
    天漸漸亮了,譽西起身去拿洗蝦粉,剛站起來,肚子便傳來一陣抽痛,有什麽從腹中湧出來的感覺。
    這個時候竟然又……她心裏暗道一聲不好,放下東西去休息室的包裏拿了衛生巾去了衛生間。
    從衛生間走出來回到洗蝦的地方,卻見那裏已經坐了一個人,正拿著她剛才拿的刷子奮力的清洗著她還沒弄完的那些蝦蟹。
    “小陸,”譽西急忙走過去,把那年輕青澀的男孩從椅子上拽起來,“你快起來,這些活不是你該幹的,你的手怎麽能做這些東西……”
    陸秦是附近大學的在讀生,金融專業,在學校的成績很好,勤工儉學所以在這裏找了一份算賬的兼職。
    “我的手怎麽不能做這些,”陸秦看譽西還是一副對待小弟弟的態度對待他,心裏不免有些失落,“再說,明明是你的手不該做這些!”
    他舉起手裏一張破皺的白紙攤開,視線落在紙上的幾行娟秀的小字,雖然隻是一首小詩,但是陸秦是校文學社的,一眼能看出來寫這小詩歌的人的文字功底和文學底蘊,還有心底蘊藏的複雜又動人情感,絕不是簡簡單單誰都能寫出來的。
    可是那天,他看見譽西在休息時愣了一會兒,隨手就寫了這幾句話,後來反應過來的時候,像是覺得燙手一般扔到了垃圾桶裏。
    陸秦變得溫柔又欽佩,“譽西,這個是你寫的吧。你……你明明這麽有才華,怎麽就甘心在這裏做個洗蝦工!”
    譽西看到那小箋時臉色莫名漲得通紅,幾分懊惱的想從陸秦手裏奪過來,卻隻是低頭默默解釋了一句,“小陸,你不懂,我……我隻能做這些。以後這種話你就不要提了……”
    陸秦看她的樣子,不既心疼又不服氣,年輕氣盛,想說什麽就說出來了,“不過是因為你做過牢有個孩子,譽西姐你……你怎麽能這麽不尊重藝術,不尊重你自己!”
    “夠了,”譽西手指攥著衣角,閉了閉眼,深呼吸,“你出去吧,我要工作了。”
    她沒法對陸秦生氣。
    他還隻是個學生,青春無限好,對未來的一切都充滿希望和自信。他怎麽可以理解,他口中所說的“不過是坐過牢有個孩子”對她人生的打擊到底有多大,要走出那片陰影有多難。
    她也不希望他能理解,她不希望這個如同當年的自己的美好青春會經曆同樣的痛苦。
    說她不尊重藝術,是他不懂她,她的心底,一直熱愛文字,繪畫……但是首先她要想辦法活著。
    哪怕苟且的活著……
    才有機會,碰觸到她所愛的東西。
    她坐下去,繼續清洗龍蝦,陸秦冷靜下來,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惹得她不高興了,急慌慌的坐到她的一側,道歉,“對不起,譽西姐。現在沒有客人,我幫你一起……”
    “沒有客人你就去讀會書,”譽西攔住他伸向水裏的胳膊,還想說什麽,莊梅咳嗽著從門口走進來,笑臉盈盈的看著陸秦,“陸秦,老板叫你去給他算個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