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花非似霧思闕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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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之,是那位老人在讀她的詩。
    老者捋一捋自己的胡須,緊蹙著雙眉。可見他對此詩,有一種歧義的看法,搖著頭便道:“姑娘這首詩確實好,不過太過悲傷。這一題雖說是無題,這也……”
    “是覺得此詩不好嗎?”與那位公子想比,確實哀怨了點。葉漪蘭極為耐心的講解著:“紅豆是定情的信物,你難道沒聽說‘玲瓏骰子安紅豆’?男子征戰沙場必有一死,女子獨自一人在走廊中行走,可那長廊沒有盡頭,就如與他的愛情一般沒有盡頭。可誰知緣分已盡,重生時如彼岸盛開時那樣妖豔。殷切的期盼著他回來,可是寄來的信中紅色的字眼濕潤了女子的眼眸。誰能解開她此刻的心痛,難道要像彼岸花故事中的兩人一樣,永生在忘川河畔中不能相見。”
    “姑娘這首詩慕某著實佩服,這一局在下輸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他,那聲音如冰山上融化的冰川,冰寒又不失溫柔,磁性般聲音讓人著迷,兩人迷失了方向。
    “這局不算。公子這‘無題‘隻是剛開始,並不作數。”她怎能允許他故意留一手,葉漪蘭是不需要他人手下留情。莞爾一笑:“公子還是別藏著掖著了,剛剛那首詩平淡無奇,倒也尋得公子的心思不一般。我隻願公子真能如那詩一般,尋得良緣,一生一世一個人。”
    ‘一生一世一個人’她在向往,向往這樣的愛情。
    那男子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轉過身,唯有影子不見真人。
    她說這局不算數時,他並未讓著,隻是心中的一個念想罷了。她是如此的看重,又豈能破壞如此機緣。
    他並不計較這些,今日是七夕,也就塗個樂趣罷了:“那便隨了姑娘。還請出題吧!”
    出題?她還沒想好該出何題來製壓他,猶豫了好久,老者才出來解困。
    “不如,讓老身來出此局的題目。既然上一題不做數,便有這題定勝負吧。”
    那老者環顧了四周,冥思一番後,才定下題目來:“花好月圓,燈火重明。”
    葉漪蘭滿臉充滿著疑慮,實在想不出這題是何意,碎碎念叨。
    “花非花霧非霧,燈影陌路照路人。”
    是他,他居然解出此題。
    她不懂,這與‘花好月圓,燈火重明’有什麽含義?
    她輸了,看似簡易,實則飽含了另一重含義。
    “姑娘,這是那位公子給你的。”就連出題之人也不知,那位神秘的公子是何意?方才,說是由輸者贈禮,怎麽……
    那是一塊上好的玉墜子,在玉中雕刻著她最愛的白玉蘭,簡直栩栩如生。垂掛著的兩顆紫琉璃珠中,若隱若現的寫著‘蘭宸’。這樣細致的人,心中便是藏有大愛。
    這墜子,她收不起。無功不受祿這個道理,父親天天念叨,便要回絕與他:“公子,這有些不妥。小女子輸了,應當……”
    “姑娘還是莫要拒絕了。在下與姑娘有緣,贈予玉墜子並非在於輸贏,姑娘還且收好便是。”這場吟詩作對,他並未當真,這墜子隻給有緣人。
    “可公子告知小女子,那詩的含義是什麽?”
    倏然間,在葉漪蘭問他時,兩人同時轉身望著那隔著的簾子。那一瞬間,她想見他。而他,卻在猶豫。
    “姑娘,當真不明嗎?”老者見兩人轉身都能達到默契,為何連這位公子的心思都猜不透呢。
    老者搖著頭,歎氣著;“這位公子的第一首詩,便有鏡花水月開詞。老身的這句‘花好月圓’並非真的美好,就如公子所說此花並非真的花,此霧並非真的霧,都是一種迷惑眾人的一個小把戲。而‘燈火重明’也就是公子那句‘重影雙疊心守望’,也就是說隻有在燈的照耀下,那人便會看清楚他是誰。兩個人影子重疊,便是一人。”
    “原來如此。”葉漪蘭瞬間明白,這出題者與做題者都有一個關聯,那便是‘影子’。
    鏡花水月如幻影,也是夢境中的影子,並不真實。人在燈下照耀出的影子,其為一人。
    這樣的作詩,葉漪蘭豈能不心服。
    可她不知,他是否有心上人。隻要動了心,不就是為情所困嗎?
    這樣的男子,不就是她所想找的嗎?
    在葉漪蘭緊握著那塊玉墜子若有所思時,隔層紗的簾子終於掀起。
    她終於見到他了,嘴角的笑掩蓋不住內心的歡喜。
    身著冰藍色的男子站在她麵前,秀長的眉挺拔入鬢,眸眼帶著幾縷羈傲不遜,俊朗的鼻梁如遠山,英氣中帶著一絲邪魅,幾分若有似無的書卷氣息,更有一番特殊的韻味。
    葉漪蘭赧然地側著身子,內心跌宕起伏的情緒,讓她有些心亂如麻:“方才公子的詩,小女子不才,還望有朝一日公子能指點一二。”
    “那是自然。”他上下打量著她,從簾子掀起時,他的眼神是靜如水,並未有任何的波瀾。
    望著手中的玉墜子,還是有些覺得不妥,羞澀地伸出手來:“這,還是請公子收回吧。”
    “姑娘太見外了,既然已經給了姑娘,何必拘禮。”他見那玉墜子,深思熟慮了一番。漠不關心地,冷笑著。
    葉漪蘭隻好作罷,極為嗬護地將它收好。
    在此地,逗留了太多的時辰,都快忘了念卿還在原地等著。
    委實有些抱歉,向他此行。可他卻要一同前往,葉漪蘭的心又不停地亂麻起來。
    兩人並排走著,他低頭看著身旁的女子,邪魅的笑容如同綻放著罌粟:“不知姑娘如何稱呼?需不需要慕某送姑娘回府?”
    她一直心係著念卿,望著離別地方,四顧環繞並未見到他的身影。
    他在怪我,怪我沒回來?
    還是,先走一步了?
    念卿,你去哪兒了?
    許久,才作答。調整了一下低落的情緒,苦笑著:“叫我蘭兒便可。家住葉府。”
    他拉住她的手臂,融化的冰水潺潺流入耳畔:“蘭兒姑娘要找的人或許在府中等著也說不定,不必心急。”
    她沒有說什麽,這一路他一直在分散葉漪蘭,許久才看到她洋溢的臉龐綻開的芙蓉花。
    沒有詢問他的身世,這樣的男人怕是傾心了眾多女子的芳心吧。
    懵懂的情竇,初綻放。
    不知是誰擾亂了,這顆芳心。
    不知是誰,進入了這顆搖晃的心。
    慕某恍然如夢一般,大笑著自己的愚昧:“葉府?我早該想到,蘭兒姑娘便是傳遍宣都城的第一才女。慕某著實眼拙。”
    “慕公子何來眼拙?”她並未覺得自己是才女,而自大。隻不過是父親是大學士,皇上便給了這個稱謂。葉漪蘭怕他誤會,眼眸出其的純瑕:“這並怪公子,是我沒有告訴公子,錯在我。”
    他漸漸地靠近,她在原地盡不知所措地等待他的靠近。
    兩人的距離,都可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可傳人耳畔是聲音,沒有之前柔情四海的獨特聲線。唯有那寒冰融化的炙熱。
    “今日是七夕,大家都在求姻緣。在下聽聞姑娘所做是詩才知,良緣在眼前。”
    還未等葉漪蘭反應過來,一股力量將她擁入在懷,扣著她的腦袋。他的聲音讓人沉迷,淪陷,葉漪蘭沒有任何的意識,任由他擺布。
    ‘一生一世,一個人’在耳畔持續響徹著,思緒回神後,那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驀然回首時,眼前那般孤傲地身影站在自己的眼前。
    念卿?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等待著她回來,有找過她,可惜他晚來一步。
    隻見與那人相擁在一起,雙手緊緊的拽著。
    他走了,她卻一直望著他離開。
    小姐,你可知我一直在等你回頭,回頭見到我的那一刻。
    葉漪蘭趕緊跑上前去,沒有片刻的猶豫抱了上去。
    她從未主動抱過念卿,隻有他抱過自己。
    熟悉的感覺仿佛片刻間,傾盡所有。
    在怨自己沒有去找他?
    還是……
    “你是不是在怨我?我去找過你,可你不在。你到底去哪兒了?”葉漪蘭在質問他,又怕他生氣,種種焦慮不安都顯現出來。
    拍了拍她的背,寬慰道:“念卿豈敢怨小姐。我隻是見小姐許久未歸,擔心小姐。沒想到,是念卿多慮了。”
    在葉漪蘭抱住他的那一刻,他的心軟了。方才他不該有那樣的情緒的。
    她是主,他是仆。
    這是兩人之間的差距,他不該有非分之想。
    將她從懷中抽離開,雙眼對峙,念卿立馬收回目光。眼眸中從未散去過的陰翳,冷冷地問:“小姐可知,方才那人是誰?”
    “是,六殿下——慕容灝隸。”
    一說起他的名字,他的神情,他的言語中充斥著敵意。
    這一點,葉漪蘭沒有看到。
    恍然大悟,他竟是皇帝的六子——慕容灝隸。
    慕容灝隸生性孤傲,府邸深厚,心機難測。不比四殿下——慕容灝宸生性孤僻,捉摸不透,到是那股子氣焰極為突出。
    傳言六殿下和四殿下都是儲君人選,四殿下從未與他人有來往,沒有人能知曉獨來獨往的他。
    傳言四殿下,睿智過人。是葉子虛最欣賞的學生。而六殿下雖於他相比不分伯仲,終究鋒芒畢露。
    這樣的男子可否托付終身,她不知。
    可詩意的柔情,抵擋不住,情愫的悸動。
    遂然,她差點忘記今日是念卿的生辰了。
    “我有樣東西給你。”
    “念卿也有樣東西給小姐。”
    兩人同時獻出物件。
    一個是玉墜子,就是慕容灝隸贈予的。
    一個是玉簪子,雕成白玉蘭的模樣,微風的吹拂下,流蘇點綴的珠子相互摩擦發出的悅耳之音。
    小姐,你不知贈白玉蘭的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