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宮同人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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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良順言閉躲到了一旁,不在搭理那小丫頭。
後又不自覺的偷偷的看她,見她不住地摸頭想來是那會兒磕傷了,喚來一邊的小太監將隨身帶的藥油拿了出來,示意其給她送去,並叮囑別說是他給她的,後靠牆眯起了眼睛準備睡會兒。
小太監送來藥油,慕容嘉婼擦了擦了,聞了聞,和小太監小聲嘀咕著。
那順公公並非那麽冷酷無情,隻是伴君如伴虎,不得不小心著,這份恩,她心下領了,不做聲,隻默默守著。
晨起朝退,皇帝歸養心。
“昨日秀女夙氏乖巧侍候上心。深得朕意,傳口諭封為美人,賜居未央宮西後殿。”細想一起私服烏拉那拉氏,心胸寬廣,又有俠義之心。他提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烏拉那拉氏宜瀾,賢良淑德,柔嘉成性。淑慎持躬。動諧珩佩之和、克嫻於禮。晉貴嬪位,賜號柔。命吳良順傳旨。”
宮人奉下晉級旨意,上下莫不歡喜。
宜瀾斂眸接下又打賞,一麵道了句勞煩,送畢了來人,滿屋子皆道恭喜,含笑示起,又道:“我如今晉位,連帶著你們也歡喜,隻歡喜之餘,仍莫忘了身份,莫惹事端,記著規規矩矩的。”
宮人皆稱是,便打賞起來,她複又問佟佳姐姐,不免有些美中不足:“姐姐性子靜,我卻不敢擾了她,隻多想與她見一見罷了。”
宮人聽聞皆有勸解,她道:“你們也莫勸我,我也曉得,姐姐心思,我也猜得一二分,大喜的日子,莫因我失了歡喜才是。”
宜瀾複又閑話幾許,依規矩謝恩,諸多不言。
靖王府。
靖王妃懷真珠圓玉潤的身子裹在袍子裏,菊陽彩的蔻丹映得十指芊芊,拂開半卷千緯紫紗,取過戲折子,環著小貓兒。
“這回聽什麽?打金枝?枕黃梁?”
聽上頭的聲兒漸次失了果脆,般般若吳儂小調兒似的滑出句:“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她無據的生了慍。
“唱個什麽些子?後頭接什麽,‘春貓兒叫’?”
她把頭縮在臂彎裏,甕聲甕氣的。
“我算是瞧清了,我董鄂一脈在王爺心裏尚不抵那漢人分毫。昔日芙蓉花,今期斷腸草,是誰作下的業障?順去尋一尋王爺現下作何行止,董鄂邀他來看戲。”
靖王執書卷,品讀。聞婢而來,明此之言,眉宇微蹙,淡看一眼手中書卷,句句經典甚喜。不忍棄之。
他拂袖,而語:“罷了,告董鄂氏,多注意點身體,本王不去罷了。”
憶此上次之語,實是有些過激了,他無奈輕搖頭,命婢而退。
銅鏡中人兒唇紅齒白美眸流轉,貴人洛如韻素手扶上前幾日冊封貴人時賞下的玲瓏簪心中是何滋味。
皇上攜柔貴嬪微服私訪直隸屬帶回宮女一名已有耳聞,日日念叨著的聖寵果真是因人而異。她隻是關上房門這般哀怨苦的也是自己,倒不如依了如今這般日子來的自在些。命花影重新梳妝換去平日裏穿慣了的淺色宮裝,破例打扮的豔麗幾分起了心兒也舒暢起來,琢磨無事遂去了禦花園走動走動。
早先的話還記著。千鯉池諾大,即便爭相搶食宮人也是定是悉心喂養著不曾簿待。向來信奉因果之說,塞翁失馬焉知禍福,平白增添了傷感之意置一味的怨天尤人了去。
逛了幾步便有燥意,無心賞花隻得找了個陰涼處歇歇,也不知何時才能來一場痛快淋漓的大雨細細著天兒。
小病一陣懶病開始作祟,秀女粲畫每日將那吃喝與消遣皆關在屋內之中,實在無聊的緊便從門外移些花草來侍弄,全然一副不聞窗外事的模樣,這般雖然無聊卻也自在。小木舀舀著沸水安安靜靜的泡一壺馥鬱清茶,綠塵飛處翠濤起。紫砂杯盛一杯,啜一口可是清爽的緊。興致來時,突然想盛夏時節禦花園的接天連葉滿目青蔥用來製荷葉茶是最好不過的。隨手拿了一把扇兒,便往禦花園去。
碧波之上荷葉接天,偶有微風或是錦鯉遊竄,水麵波光荷葉跌宕,正映了自個兒的悠然心情。尋一處水淺的地兒,柔苐緊抓岸邊的石墩,執淺的手伸直向水中,竭盡所能去撈些子荷葉來。
洛如韻眼看日頭正曬,雖有了回宮的心卻被勸著小心曬著了,也不得挪動這般躲在陰處。實在是乏的緊,忽見遠處一人似要跌入荷花池中,忙喊了花影快去救人。
心下著急也走了去,不知是哪家的竟然這般。心下想著宮中宮女例來都是統一了宮裝,雖遠了看,恐不是秀女便是其他女眷。夏日炎炎的荷花池也不知深淺多少,花影先行一步拽緊了女子,近了方才明白原是秀女。可笑的人自己看岔了眼,人兒不過是想采摘荷葉罷。
她心下舒了氣倒也尷尬著,命花影扶起,道:“不知池中深淺,跟著的奴才也由得姑娘糊塗。”
粲畫一寸又一寸的往前挪,眼看就要將那荷葉撈到,卻被人從後麵拉出。事出突然著實把自個兒嚇著了,往前一傾時反手挽花竟然撈到許多片——呼,因禍得福。立身欲謝身後這姑娘,猛的被音兒打斷。身後婢女跪下拜見才知是洛貴人,匆忙行禮也不顧儀容是否還好:“秀女葉墨勒氏粲畫請洛貴人安”,唯恐她罰了婢女自己又被教引姑姑懲罰了去,低著聲兒添言:“是葉墨勒一意孤行,貴人明理,便饒了奴才吧。”話是一字比一字音低,又恐貴人惱怒,低首稍微抬眸略含怯懦地悄悄打量著貴人。
來人手上還捧著荷花,洛如韻適才以為要落水了花影大力拉住偏的人兒發髻衣裳也是有些散亂。跪下請罪自知理虧聲兒似要隨著熱氣給發了去,道是葉墨勒氏又一位滿旗的妙人兒。
“你且起來。”
花影上前親自攙扶後請罪魯莽。雖是有著宮中貴人的譜,不想著方才變故嚇著了她,洛如韻溫著臉色道:“荷葉還是新鮮的,怕在日頭下久了不好。你可願陪本小主去坐坐?”左右與自己一般大,知道護著奴才那也不是個狠心的主。若是能交好來日得寵也不會淪落孤立無援;若是不能得寵也隻當是上天注定做了一回善事罷。
被扶起時,立有小宮女來粲畫幫整理儀容。左右雙手相交相壓於腹前,垂首間鴉睫低掃,和靜非常。
那廂道來心中也估摸了兩三分,原是怕自個兒想不開的。本以為這宮中冷暖皆是自飲自酌,卻不曾想尚有人關心著旁人。無論粲畫心中如何作想,這出手相助的情總讓人心頭暖暖的:“貴人邀請,葉墨勒喜不自勝”。驕陽如火恐貴人沾了暑氣,巧在荷葉尚有水珠子。她順手遮在貴人身側,見她溫和的臉色並不嚴苛,也放開了膽子嬉笑一句:“這般可是綠葉襯紅花,美極”。
女子禮數周到不難看出是用功了的,洛如韻倒是想起往日在儲秀宮的日子來,她臉色不免也溫潤幾分。
荷葉連連她摘下的荷葉擋住日頭說不上如何的清涼卻也難得這心意,隨口誇道:“也是個心細的姑娘。”大抵學不來他人那般的威嚴,在旁的葉墨勒也不拘著嬉笑幾分,今日本就特意打扮稍許讚美之話從他人口中流出還是羞的,嗔怪道:“美則美矣,怕就不如荷葉那般,更襯的中看不中用了。”坐在陰處花影奉上來時就帶了的止渴消暑的羹,呈上一小瓷碗給葉墨勒,複言:“且嚐嚐這‘兩米一薯羹’。”
粲畫梨渦淺壓,隻將她的誇讚暗暗記在心裏。
額娘從小便教育凡事取於一個度字。畢竟此時自己隻是半個腳在後宮之中,日後路如何走還是個未知數。不論日後如何,如今親和而不逾矩,相處為樂是再好不過。落後半步在她身旁盈步至涼亭,瞧著那精致的吃食當真與眾不同:“旁人夏日不是拿著綠豆湯便是化冰解暑,貴人怎生備兩米一薯?”瞧著喜歡忍不住唱了兩口,更是止不住嘴,心底裏不住的讚歎她玲瓏心:“還說不比荷葉呢,荷葉可不會做出來這麽好吃的東西,還是貴人厲害”。
兩米一薯羹卻也不是什麽稀罕物,左不過她養在深閨中又一朝入宮自然沒見過盛京中尋常百姓家的普通吃食罷了。羹裏的大米薏米紅薯雖然普通卻是細細磨了的,加之另帶了碎冰這般折騰再來上一碗,才叫是解暑。
“卻也是個鬼機靈,這般伶俐我可要去問問是哪個嬤嬤教的你了。”洛如韻美眸流轉似責怪她添的話,而卻又複言:“好吃也不能貪涼,女兒家吃多了冰的怕是落下病根。”
剩的半碗則讓花影端了下去方才上了梅子酸棗糕類的開胃點心。
“瞧你大夏天的怎的來這兒采摘荷葉來了,方才也忒嚇人了,下回可不許胡鬧了。”
這人笑盈盈的生的又好看自然讓洛如韻多心疼幾分,這般活潑的性子可不要等來日被這深宮給磨滅了好。
雖有嬤嬤每日提點粲畫宮規,端莊典雅才是美德。奈何終究是小女兒家的性子,看著那些死氣沉沉威儀慣了的人或物裝模作樣過去也就罷了,遇見了和顏悅色的人兒不禁現原形。
何況眼前這位比粲畫似是大不了多少,她細究起來身上那種溫柔氣質可不如姐姐一般。眸掃碧波,忽覺夏日也不是那麽悶熱,仿若心思澄明如湖麵一樣鋪散開來。
粲畫單手支頷一副討好的模樣:“綠茶雖清爽卻隱含苦澀,不如花茶甜美芬芳。本是想著做些荷葉茶的,可今日遇見一心思玲瓏的師父,突然不想製茶了,還指望向師父討個妙宗兒去”。
聽她話裏有話討好模樣實在讓洛如韻忍俊不禁。她忍了笑意反倒挑眉瞥眼不予理會,素手拈起一個去了核的梅子放入口中,最近倒是偏愛酸的吃食了。吃完一顆回味無窮又拈了一顆,才慢慢說道:
“你若是真的得了那法子,那我也可得跟著你沾沾光才是。”心下明白她的用意卻又裝做不知這般說道。忽又起了風四周綠葉沙沙作響連帶著香氣撲鼻,這般愜意也是難得。
粲畫眼睛都不敢挪開分毫,直直的看著洛貴人。瞧她不慌不忙的撚了梅子放在唇角,她吃的享受看得自己也想吃。強忍著能看不能吃,而味蕾不安分的感覺。上前輕扯貴人的衣袖,猶如在家中對姐姐般:“洛貴人~我的好貴人~都喚您師父了,可莫欺負徒兒了嘛”。
洛如韻衣角被眼前可人拉著未有絲毫不快。
家中妹妹雖有卻因嫡庶之分不能親近許多,眼前這葉墨勒卻十足的妹妹模樣真真讓人看了討喜的很。她莞笑也不拘泥禮數抬手撫了撫她手,腕上碧玉鐲子與她腕上的飾物碰撞作叮當之響好不清脆。點頭應道:“好好好,且就看你合了眼緣,我便就教你荷葉的另一個用處。”說道這另一個用處想來也是讓人垂簾三尺,大夏天的莫過於心中燥熱食量減少,日複一日的人比黃花瘦了。拿來她適才采摘的新鮮荷葉,低頭淺嗅還有些荷花池內淤泥露水混合的特有香氣,言道:“你且聽好了。回去把荷葉給曬幹了,米飯煮熟再摻和上些你愛吃的。最後用荷葉包上再蒸上一蒸。試過滋味之後我便等著你備上厚禮來多謝我了。”得意一笑,萬物皆有用處,且愛極了這般合人胃口的吃食,如今有了小廚房也不用再巴巴的去禦膳房讓那些公公行個方便了。後又想起來,添道:“若想米飯好吃可得加些些油或是醬油拌著,卻是又怕油膩了去。”
粲畫心裏暗暗依照她的想法依葫蘆畫瓢想著味道,荷葉的清香,再加上梨糖的甜蜜,若是再散些紅紅綠綠的小零嘴,當真是想想就甜美的不得了。
她不禁摑掌較好:“總覺得米沒味道從不愛吃,還是貴人有法子”不知不覺日暮降至:“時候不早了,再呆下去嬤嬤怕是要尋了,日後待貴人得空,葉墨勒自備厚禮再拜訪。”規規矩矩行了個禮,轉身離去。
洛如韻瞧她這般心急拾帕掩笑,也不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