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長公主同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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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桃之低首嗤嗤,她走到安良人麵前,居高臨下地望她,擒住她的下頷,指上使力狠狠捏住。
    “安良人,你口口聲聲說自己謹遵宮規,好!那本宮問你,在這後庭之中,何人能用正紅衣飾?何人能佩金製步搖?”顏桃之棣棣而立,回首勾了個笑靨,聲卻沉澗不容質疑。
    安良人一時語滯。
    “如若本宮沒有記錯,良人位居從五品,本宮這個嫡長公主承蒙帝恩,位拜正一。依照宮規,宮妃宮婦品階相差六階及六階以上者,低位應對高位行跪拜大禮。可良人方才見到本宮視若無物,本宮全然可以治你個大不敬之罪。”她繼添力,字字珠璣。
    安良人先是微愣,隨即反應過來。她不以為然,神色鄙夷,冷哼:“在這宮中,受陛下喜愛之人便是上,受陛下厭惡之人便是下。若本嬪在陛下麵前稍加言辭,你即萬劫不複!本嬪奉勸你還是不要擺那高位的架子!我尊你是公主,你別給臉不要臉!”她張牙舞爪之態蓄意待發。
    顏桃之惋惜歎氣,早前的清夫人,而今的安良人,她這皇弟心儀之人還真個個都是極品奇葩。
    她彩舄履地,玉手別了個彎兒作朵蘭花仍抬她頷,“給臉不要臉?”
    “你以為得了帝君恩寵,還真像是撿了個寶?”顏桃之狠擲了她下頷,蛟帕鸞絛,嬛嬛一嫋楚宮腰,曳著四方錦蹀躞數步,覷她。
    她玉麵肅容,鸝音不複:“權是外子,寵是裏子,外子若是不在,何來裏子?漢代的戚姬,便是個例子。”
    後庭要是再多幾個像辭氏這般的宮妃,豈不翻了天?
    顏桃之幾回兜轉,終是棄了撫裙落座的念頭。臻首微低餘光刺人,就連眉尖兒都勻出幾分厲來:“良人還是安分的坐穩了良人的位置,別外子未曾有過,那微薄的裏子也丟了。”
    秦艽眼裏星光閃閃,一臉崇拜地望著自家主子,正巧這時蒟蒻從殿外走近。
    安良人剜了蒟蒻一眼,蒟蒻不明所以地跪下,秦艽與顏桃之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
    顏桃之瞄到蒟蒻後眼神微有變化,她眸子半闔,話點即收,倏地轉了話鋒。抬手指了那長長的石子路,輕笑幾聲,嬌唇啟合:“昨個夜裏下了場冬雨,這石子路滑的很。良人待會回去別摔了才好。”
    辭曉倏努力平息胸腹怒焰,直視顏桃之,神色陰翳:“殿下今日不在宮中?怕是還不知曉清夫人離宮修行一事。”
    她兀自說道,愈顯傲氣,“清夫人當日也若殿下這般,殊不知太廟青燈才是自己的歸宿。”
    什麽?劉芷離宮修行?
    顏桃之拂雲袖落下便是一巴掌,眉梢一抹檀暈更是添了分狠厲:“清夫人素來不喜宮廷暗鬥,她這般避讓,竟引你步步緊逼,得寸進尺!”
    顏桃之款款折理內袖,心中苦澀蔓延。
    在宮外,她有會淩閣主為至友,可她畢為皇室中人,不可時常出宮。清夫人劉芷的品性她知曉亦心歡,二人難得投緣。可這清秀雅致的女子居然被人陷害至斯。
    顏桃之順手攜來團扇,虛虛打了兩下風,風拂發梢涼意透膚:“位高一級壓死人這理兒,想必良人今兒個才體會。”
    冬日本不該揮扇,但這毛絨團扇熏風有香,乃是南詔國進貢的佳品,顏桃之喜歡,便一年四季拿著把玩。
    辭曉倏不可思議地看著顏桃之,目光如疾,厲聲嘶喊:“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她一雙桃花眼此刻蒙盛駭色,雙手死死撫住一頰,狠狠道:“顏桃之,今日之仇我是記下了!我本有意與你交好,你竟如斯無禮。你就等著看罷!”
    “秦艽,送客。”顏桃之不想再看她。
    此等愚蠢之輩,若蜉蝣一物,朝生暮死。
    蒟蒻不明所以地看著辭曉倏氣急敗壞離開的身影,他對著顏桃之拜了拜,又跟秦艽貼耳說了些什麽,估計是灼華宮的日常事務,顏桃之沒太在意。
    顏桃之在秦艽的服侍下褪了外衣,待他將竽色的花瓣灑入湯浴後便退下。她舒展了筋骨,步入浴桶中,嫋嫋的霧氣氤氳,為她原本大方貴氣不可褻瀆的臉龐打上一層朦朧。
    皇後有孕一事,上月便宮中人盡皆知。可安良人有孕是何時開始的?顏桃之神傷,她撫了撫額心,草草起身,拿香紙將身子擦淨。
    方才安良人情急之下很有可能是在說謊,可辭氏就算蠢,也不至於拿皇嗣來開玩笑。
    安良人腹中之子要是比皇後晚出世還好,可要是先出世,那免不了一場嫡庶之爭。
    當年若不是幾個已經成年有機會繼承皇位的皇子都離奇死亡,這皇位怎麽也輪不到她弟弟頭上。
    秦艽聽到顏桃之的喚聲,訕訕推門,“殿下,晚膳已經……”
    聲音戛然而止,顏桃之疑惑望他,卻瞧見秦艽一直盯著她的臉在看。
    “殿下,您的臉…”秦艽不可置信地用手捂著嘴。
    顏桃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驚訝地發覺竟然有幾顆突起的肉刺。
    “快把銅鏡拿來。”顏桃之顧做鎮定地道。
    秦艽顫抖著把鏡子遞給她。果然,鏡中女子的臉頰兩側生了數粒綠豆大小的肉色凸點,女子原本姣美的容顏頓時看起來若鍾無豔般駭人。
    若不及時用藥,隻怕滿臉都會長上肉刺。
    皇後有孕,又是帝君的第一個孩子,自是普天同慶。明日帝君要在琉璃閣宴請群臣及後妃,為皇嗣祈安,這本來也沒什麽,她大可找個理由推辭掉,不出席。但明日那內定駙馬爺江浮碧也要來,她若不去隻會失了皇家威儀,引百官非議。
    “殿下,要不傳太醫吧?”秦艽眨眨眼。
    顏桃之搖頭,“不可。”她摸了摸臉,“我麵上所長的東西,可能是中毒所致。安良人來灼華宮本意拉攏於我,絕不會帶著毒藥前來,而且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是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用毒。可若將此事在宮中鬧得沸沸揚揚,帝君必然介入。到時候順藤摸瓜,即便不是安良人所為,也會成了是安良人下的手。”
    “想她那種人,就算被汙蔑又如何?”秦艽氣鼓鼓地說,看來他是真的很不喜歡這個帝君新寵。
    顏桃之笑了笑,“安良人被冤事小,讓真凶逍遙法外事大。何況這事也不一定就是人為所致。”
    秦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眸子忽地一亮,像是憶起什麽,飛快看向顏桃之,“殿下臉上的毒疹不能放任不管,既然不能找太醫診治,那不如到宮外一尋良醫。”
    京城何其之大,要想找到醫德醫術俱佳的郎中談何容易。
    秦艽見她眉頭深鎖,知道她心中所慮為何,笑嘻嘻地繼續說:“會淩覽山閣向來乃江湖人事集結之地,會淩閣主的人脈相信一定能找到良醫。”
    顏桃之頷首,她怎麽把他給忘了。半年前,秦艽出宮為她置辦采購而被賊匪擄走,帝君雖下令出動禦軍為她尋人,可禦軍畢竟是禦軍,總不能直接破門而入把京城翻個底兒朝天吧?於是,這件事情的落幕還多虧了會淩閣主,他神通廣大,不到一天時間便把完完整整的秦艽送到了她麵前。
    這也就是為何,先前秦艽一聽顏桃之出宮是去了會淩閣就放下心來的原因。
    待夜深人靜,秦艽守著顏桃之平穩入睡後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走的時候輕輕帶上了寢殿的門。
    出了灼華宮,一道由汀廊斜過禦花園小路,來到一處有巨石隱蔽的林子,秦艽匆忙找尋著什麽。
    “江閣主。”他出聲喚道,借著月光瞧去。
    夜風凜冽,而那男子衣衫單薄卻佇立挺直,仿佛周身的寒風於他沒有半分影響,任由蕭瀟刺骨,不為所動。
    又是一陣涼風襲來,秦艽打了個哆嗦。
    江浮碧淺笑,“畫呢?”
    秦艽看江浮碧沒有半點被寒風吹到的樣子,頓時就心理不平衡了。他要是也有像江閣主那般高超的內功,他哪裏還用得著將自己裹成個團子。
    “畫帶來了。”秦艽手裏的卷軸交給江浮碧,江浮碧迫不及待便將畫卷拆開。
    畫裏的女子羅衣華琚,金綴嬌軀。一雙丹鳳似嬈似肅,竟比日月還要奪目。不是嫡長公主顏桃之還是何人?
    江浮碧把目光從畫上移開,見秦艽盯著畫像發花癡,當下由喜轉怒,匆匆將畫合上。
    桃之身邊有人護著縱然是好,但秦艽畢竟是男兒身,他是該考慮是時將此人支開了。
    “替她作畫之人為何?”江浮碧問道。竟然能將桃之的神韻盡數表在畫上,這般用心,很難讓人相信,這畫師隻因職責所在替她作畫。
    “是亓官畫師,亓官落英所作。”秦艽如實答話,全然不知他一向崇拜的江閣主已經開始打算將他從嫡長公主身邊趕走了。
    江浮碧挑眉,這個挑眉的習慣是跟顏桃之學的。
    “落英?”他搖搖頭,“這名字女裏女氣的,想來人也不怎麽樣。”
    “江閣主您有所不知,這落英畫師乃六大禦族之一的亓官家之人。據說其之所以能一步登天,才入宮就能為宮中高階女眷作畫,全因了家中在朝堂上的勢力。”
    秦艽把亓官落英的底細跟江浮碧講了個遍,到江浮碧要離開之際,秦艽說起顏桃之中毒一事。
    “是何人所為?”江浮碧皺眉。
    桃之身居高位竟還遭人迫害,看來這皇宮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他巴不得立馬與她成親,這樣帝君就能允她搬離宮中,到宮外建邸。
    “不知。”秦艽一副苦惱的樣子,“就怕幾日過後殿下的病情愈加嚴重就不好了。”
    江浮碧憑借舉世無雙的輕功在皇宮宮闕裏行走自如,夜踏灼華殿自然沒什麽難處,沒猶豫片刻他便帶著秦艽朝顏桃之寢殿趕去。當然,怕耽誤時辰,江浮碧是直接拉著秦艽從闕頂上運輕功而行的。
    灼華宮是新修的宮殿,由新君顏暨下旨賜予長姐。雖建得匆忙,但不失華貴。兩層高的宮殿由中庭的湘閣劃開,左右兩側各豎一樓,皆是百丈之高。後戶以花草為主,殿宇為輔。顏桃之的寢殿在後戶,自曲曲蜿蜒的青苔小階而上,可尋一處鐺敲掛簷的小閣,入了小閣便是灼華宮宮主的寢殿。
    這樣交錯複雜的地形,若非是秦艽帶路,就連武功甚高的江浮碧也要繞好大一圈。
    “當年修建灼華宮的時候,帝君特意囑咐工匠將內宮修建得蜿蜒難直,便是為了這景致的別特。”秦艽說起帝君對自家主子的好便喋喋不休起來,在宮中另建宮室,這等殊榮,不是旁人比得來的。
    江浮碧應了一聲,心下歎這秦艽雖伶俐,但始終曆練未深。
    內宮蜿蜒,為的怕不隻是景致。
    這複折的地形,若有人想要行刺也是難上加難。
    江浮碧這些年都在宮外遠遠觀望她,她出了事,他也隻能暗中助她,難以麵麵俱到。若非顏暨打點這些,他的桃之也不可能像如今這般高枕無憂。
    他還真該好好謝謝這未來的小舅子。
    江浮碧唇角彎起弧度,若梨亭初瀉,看晃了秦艽的眼。
    顏桃之的寢宮裏熏著用海棠與牡虛子研和的溫性香料,疑神怡心。
    江浮碧淺吸了口,點點頭,朝秦艽投去讚賞目光。
    “江閣主,這是秦艽應該做的。”
    江浮碧走入內室,毫不避諱地一手掀開顏桃之攆塌的帷縵,動作嫻熟地為她點了睡穴。
    “你在外侯著罷。”江浮碧輕聲吩咐。
    秦艽有些為難地質疑了會兒,終是應允退下。
    以江閣主的為人,相信不會對殿下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秦艽對江浮碧的印象仍舊停留在衣冠楚楚上。
    銀香碳擺放在她的床頭,燒得正盛。室內與室外的溫差有些許大,江浮碧伸手自行解了外衫。
    江浮碧小心將她扶起坐罷,她的唇角微微揚起,似是夢到了什麽值得高興的趣事一般。
    “小調皮,又四處生事。”江浮碧嗬笑,在她眉心一點。
    若會淩閣的小童在場一定會驚得連下巴都掉下來。嚴肅若閣主一般的冰塊臉,居然會嘻嘻哈哈地趁一小女子睡著之時這般調戲。
    江浮碧一雙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淵,透著絲絲細小如針的鋒芒,紮得人心裏一慌。
    “若不快些成婚,我真不知還能護你到幾時。”他自言自語呢喃,望著顏桃之的神情若水柔和。
    盯著盯著,莫名的情感不自覺流露。
    她豐韻娉婷,無簪釵輕搖,更顯其靨明目皓齒,不甚泚嬌。她不似尋常女兒家模樣嬌羞,卻是目光清澈,行事坦然。
    江浮碧心虛地四下裏望了望,複又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顏桃之馬上都要是他的妻子了,他還作何要偷偷摸摸的。
    瞧那人娥媚嫋嫋,甚是勾人兒。他攥住了那雙柔若無骨的小手,將人擁入懷裏,手不安分的四處遊走。
    門口守著的秦艽如果此刻破門而入,就會看清這衣冠禽獸的江閣主是怎樣喪心病狂。
    江浮碧細密的吻若雨點般落在顏桃之身上,由玉頸一路吻上,待至她麵上時江浮碧停了下來。
    “何人這般心狠。”他略帶冰涼的指尖撫過她的臉頰,眸色一沉,站在殿外的秦艽頓時感覺有股殺氣逼來。
    顏桃之躺在他懷裏。他半解掉她的繡帶,香肩露出,江浮碧忍不住偷摸了一把,果真細滑,如上等羊脂玉膏。
    江浮碧運了內力替她驅散毒氣,雙掌貼在她的背後。習武之人最講究心靜氣和,可手下是顏桃之如玉的香肌,他哪裏還靜得下心來為她驅毒。
    殿內熏著的凝神煙也未能使得江浮碧真的凝斂住心神。
    “真是怕了你了。”他無奈放了手,在顏桃之唇上又啄了一口。
    江浮碧從袖口取出一把銀月彎刀,想都沒想便將自己左手掌心劃開,接著拉起顏桃之的小手,翼翼然在她掌心亦是一劃,隻不過動作要輕柔得多。
    二人手掌相合。
    以內力推動血液,將其體內毒素過繼到自己身上,此法雖凶險但成效快。
    江浮碧歎了口氣,他的桃之若是一直這副模樣還如何見人?這也就隻能委屈他了。
    秉承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良好初衷,江浮碧毅然將顏桃之臉上的疹子吸到了自己臉上。
    顏桃之打了個寒戰,懵然睜開眼。看到近在咫尺的男子以及其與自己十指相扣的手,人一下子清醒了許多,隻身子仍舊忍不住輕顫。
    江浮碧暗道不好。方才怕弄疼她,所以點穴時下手極輕,沒想到她這才這麽快便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