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男人的胸懷寬廣和小心眼並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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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雲岫將草魚裏麵的刺挑出來,夾了一塊給郭啟勳碗裏,說著草魚的好:“這不是海裏的魚,是岸上湖水中的草魚,漁民們幹塘的時候網來的,最是肥了,吃了不身子又不上火。我都挑了刺了,啟勳隻要吃就好了。”
    郭啟勳將這塊魚夾回給賈雲岫碗裏來:“雲岫,食不言寢不語,你怎麽這麽聒噪?吃個飯也不能安靜一下?現在你自己要大補,就自己吃,別管我。”
    賈雲岫咽下了那塊草魚,在心中質問郭啟勳:以前我喋喋不休吵吵嚷嚷嘰嘰喳喳,你都是享樂一樣聽著看著,那麽開心,可是今日卻說我聒噪;以前你賴著我要我夾菜給你,你夾菜給我,今日怎麽就不要了呢?
    郭啟勳使勁扒飯進去,很快吃完了,起身就去洗漱,不與賈雲岫說點什麽。
    出去走走後回書房,賈雲岫也來了,平靜道:“我來給啟勳磨墨吧,還寫點文書,啟勳你總說自己的書法不好,要我寫的……”
    郭啟勳停下筆,瞥過她不願看,譏諷道:“我字寫的不好並不代表我人品不好。相反,有的人寫的一手好字,但誰知他心裏藏著什麽鬼?三娘的三個孩子可是個個都有一手好書法,但我現在難懂他們了。”郭啟勳拉長了聲音,故作唉聲歎氣,最後向著郭家墳地的方向對死去的三夫人拱手道:“三娘,啟勳不是有意說你的三個孩子,見諒了。”
    賈雲岫沒有發火,沒有怒斥,為了肚裏的孩子,她不想讓孩子跟著生氣難過,而且她牢記著以前吳媽給她的“孕中小貼士”:少動怒,少吃多餐,多走動等等。
    戌時,入睡了。
    賈雲岫和郭啟勳在房裏,賈雲岫已鋪好了臥鋪,說著她作為妻子該說的話:“天涼好個秋,想著啟勳是有北邊血脈的,不那麽怕冷,所以這被子也沒加那麽厚。”
    郭啟勳叫來折紅:“再加一層厚被子!”
    折紅鋪好床後,擔憂地看了他們冷冷的臉,出去了。
    郭啟勳終於笑了,隻是帶著挖苦:“我是名正言順的北邊和南邊血統混合的。雲岫是南邊的,肯定比我怕冷,我自當是依著雲岫你的習性啊。記得雲岫被啟誠綁架那日是三伏天吧,啟誠就把他的風衣和外套給你搭床鋪,看你有多畏寒,所以雲岫你睡這吧。我去偏房睡。”
    “啟勳睡踏實了。”賈雲岫站在原地不動,等他出去才躺下,對了,蓋好被子,不要著涼了,著涼會冷著孩子的。
    “孩子,你說爹今天怎麽那麽小心眼呢?他真的就想不通嗎?娘現在都睡不著,你講個故事讓娘好好睡一覺吧,要不娘沒力氣把你養大啊。”賈雲岫自言自語地對腹中子說話。
    她現在身體好,是能吃能睡的,加上肚子裏的要睡,自己也拋開白天的煩心事很快入睡了。
    倒是那個小心眼的郭啟勳在偏房裏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著白天的事氣不打一處來,起身到臥房去,點了燭台,看到賈雲岫睡得很安詳,心裏就更來氣了:你竟能這樣沒心沒肺地睡著,給我起來!
    郭啟勳終究是沒做這事,因為他看到賈雲岫全身蓋著被子,隻是一隻手伸出來摸著旁邊,她旁邊留著一個人的位置,這,不就是他們兩平時入睡的位置嗎?雲岫是在尋我嗎?
    郭啟勳摸摸她的手,都冰涼了,給她塞進被窩裏,蓋好了。
    可他睡不著,一個晚上起來幾次給賈雲岫把手塞進被子裏。
    但白天,郭啟勳還是不冷不熱,時而說些氣話,對賈雲岫的照顧是一點不在乎,還故意諷刺。
    賈雲岫平心靜氣都是為了孩子,要是她平時的性子早就凶著教訓他一頓了。靜心想,啟勳怎會這麽小心眼?比女子還小心眼。話語中全是譏諷嘲弄挖苦,他自己就不覺得難受嗎?
    他真的這麽在乎我?在乎到不準我有一點汙漬?就算是別人有意的謠言也不準嗎?可是啟勳,你沒想過這事別人在利用你嗎?
    賈雲岫想著找到這首詩的源頭然後揪出來給郭啟勳審問,可貝殼帶回來的消息是:到處問了,眾口不一,有說廚房,有說柴房,有說浣衣房,有說針織房,有說帳房……
    這麽說是無頭案了?賈雲岫猜想大夫人這次選的替死鬼還真不一般,能讓貝殼都查不出個線索來。
    罷了,謠言止於智者,看啟勳對此事隻是生氣而已,並沒大動幹戈,所以這首打油詩會很快消散的。
    隻是郭啟誠那邊的消息不太好,聽說他對那些聚集起來說三道四的人是拳打腳踢。
    這可中了那作詩人的計了。
    賈雲岫問貝殼:“二少爺怎麽沒去出海領兵嗎?”
    折紅回答說:“聽他園子裏的人說啊,去是去過幾次,他不太願意去。還有,有人說他在海軍隊伍裏與將士們相處不和。”
    “郭啟誠那脾氣是很難與人相處的,可不能就這麽每日坐在家裏吧?”賈雲岫想到這個就頭痛了。
    踏青也抱怨:“二少爺以前那麽喜歡離家出走,現在怎麽就不走了呢?害的大少奶奶和大少爺這幾天都冷著,還有那些打油詩,還有他自己到處打人,這不是更壞了大少奶奶的日子嗎?”
    賈雲岫又要說一下踏青了:“啟誠也是好心辦了壞事,他心地是好的,隻是被人利用了,踏青不可這麽說他。記住他是三夫人的兒子,三夫人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們當照看好三夫人的兒子才是。”
    踏青真覺得這個郭啟誠左右不是,但又說不得他,無法了,看賈雲岫怎麽辦。
    賈雲岫估算著:“這打油詩的事還在傳著吧?啟誠打人的事也會很快被爹知道,到時爹不會不管的。”
    “大少奶奶是說老爺嗎?對啊,老爺肯定會幫大少奶奶出麵處理此事。”踏青轉憂為喜了。
    是啊,郭正南是明眼人,知道自己的兒子是怎樣的性子,不會相信那些打油詩裏所說,他一定會出麵製止這事的。
    可是有些事,不是郭正南出麵能解決的,就是郭啟勳的心情啊,也是賈雲岫的依靠,她一直安慰著肚裏的孩子“爹這些天鬧脾氣了,你別怪爹沒來看你啊”。其實是安慰她自己。
    她數著日子,已經五天了吧,郭啟勳都板著臉,不肯多說一句話,也不想聽自己說。隻是奇怪他怎麽眼睛紅腫了,難道英雄也哭了?
    沒心思想這個了,賈雲岫這兩日有妊娠反應,還挺厲害的,從以前的大吃到這兩日一點都不想吃。郎中來看過了,說這是正常的,等過了前三個月就好了,現在吃點酸的就不會那麽嘔吐了。
    雖是無礙,但賈雲岫嘔吐很苦啊,每次吐了,她都會撫摸著肚子,有氣無力地說道:“你這個壞小子,一點不讓娘省心,跟你爹一樣。”
    折紅進來向賈雲岫說了個好消息:“大少奶奶你知道大少爺多著急你嗎?郎中一出門,他就跟了上去問你怎麽樣了。賴著郎中半個時辰,都快把郎中說的話給背下來了。看大少爺這幾日生氣就快消了。”
    “他還是在乎這孩子的,還裝什麽呢?”賈雲岫臉上泛出雨過天晴的笑。
    晚膳時,她沒一點食欲,卻仍在使勁往嘴裏塞東西,折紅看這樣不行:“大少奶奶,這樣吃了吐吐了吃有什麽用啊?”
    “總不能餓著孩子吧,我等他吃飽了再吐不就行了。”賈雲岫說著,又有些反胃。
    那個人來了,那個該照顧她一輩子的人,端著什麽好吃的來了,折紅立刻嘻笑著出去了。
    郭啟勳將一碗酸棗小米粥放在她麵前,充滿愛意地指責:“想吐就該吃點酸的。”
    賈雲岫看那酸棗粥,一下來了食欲,端起來就大口大口地喝,喝完後感覺好多了。
    再看郭啟勳,他扭頭不讓賈雲岫看,賈雲岫心裏樂嗬著:幹什麽呀?跟姑娘家似的。是因為這兩天不好意思嗎?那就說點別的吧。
    “啟勳怎麽知道給我和酸棗小米粥?”賈雲岫開心地等著他回答。
    郭啟勳一下子有了興趣了:“你知道嗎?我去針織房問年紀大一點的繡娘,她們都看著我呢,看得我都臉紅了……”
    “啟勳臉紅是什麽樣子呢?我也要看,那我明日就去針織房問問。”賈雲岫也嚇唬他。
    “不許去,”郭啟勳令道,還是有點羞:“還得請個奶娘來照顧才好,這些丫鬟都不懂什麽。我去跟大娘說,讓她安排一個……”
    “不用麻煩大娘了,我隻是偶爾有這嘔吐,郎中說了頭三月很快過了,馬上就好了啊。”賈雲岫牽著他的手,見他有把臉扭過去了,就將他的頭給轉正了:“看著我啊。”
    “嘿嘿。”郭啟勳勉力笑著帶著歉意。
    賈雲岫一轉身:“這麽勉強就別看著我了,也別笑了,去照照你自己現在有多難看,我可不想讓孩子看到。”
    “對了,我將來要處罰這小子,讓娘這麽累,你聽到沒?再惹娘難受就是一版子!”郭啟勳矮下身子對著賈雲岫的肚子正經道,揮舞著拳頭。
    賈雲岫推開他:“別說他了,我每晚都說了他,要他聽話,不要像爹一樣惹娘不開心。他都應了我。”
    郭啟勳慚愧地囔囔道:“我都聽到了。”
    “你偷聽了?”賈雲岫可不準,站起來:“你假裝去偏房就是想偷聽我說話啊?”
    郭啟勳縮著肩膀接受審訊:“其實不用偷聽,雲岫你說夢話的時候就可聽到。”郭啟勳低著頭,悄悄抬頭看了她一眼。
    賈雲岫往房裏走去了,準備著臥鋪。
    一雙頎長的賊手繞過他的小腹,輕撫著。賈雲岫終於等來他這一天了,回頭綻放出梨渦花,升起月牙眼:“啟勳,你不生我的氣了好嗎?”好甜啊,那晚酸棗粥怎麽變甜了呢?
    “不是你的錯,我本就不該生你的氣。這幾日是我不好。”他親吻著她,輕輕的。
    賈雲岫推開,細看著:“啟勳你眼眶紅腫,怎麽了?迎風流淚了?”
    “沒有睡好。”郭啟勳避開她的眼。
    賈雲岫唉了一聲:“還是那件事嗎?啟勳就這麽懷疑,懷疑到晚上也睡不著?”
    “我晚上過來想看你有沒照看好我的孩子,卻見你總是將手伸在外麵,每起來一次都是這樣,幫你蓋好了又是這樣,你說我怎麽誰的好?”郭啟勳責怪道:“如果不是怕你凍著冷了我的孩子,我才懶得起來給你蓋被子。”
    “啊?你每晚給我蓋被子?那我怎麽總是把手伸出來呢?我晚上是不是做夢了?什麽夢呢?想不起來啊。”賈雲岫念著想著,蹙眉,唉,真想不到是什麽夢,不過,他幫我蓋被子就好了。
    “笑什麽笑?我是怕凍著我的兒子不是怕凍著你。”郭啟勳昂起頭,不能被賈雲岫看到他此時在笑,笑賈雲岫剛才猜測夢境的傻樣兒。
    賈雲岫可不想理他了,嘀哩咕嚕道:“原來是為了這孩子啊,那我隻是個生孩子的工具,生了後就再無用了?”坐下在臥鋪上。
    郭啟勳坐在她左邊來,她扭身子往右,郭啟勳做到她右邊來,她扭身子往左,隻有求著她:“雲岫,別扭來扭去的,孩子會不舒服。剛才逗你也聽不出來嗎?我要我們兩的孩子啊?”
    “那你該不會等我生了孩子又要別的女人生孩子吧?”賈雲岫現在盡享撒嬌樂趣,小女人姿態盡顯無遺。
    郭啟勳用實際行動回答,抱起他她往書房去:“今日還得勞煩雲岫帶著六甲之身來給我整理文書,也帶著孩子識字。”
    “啟勳你現在還抱得動我,是不是我沒長什麽肉啊?”
    “是的,那還得再吃,長瞟。不聊了,書房裏,辦公事了,不得撒嬌任性,凡事要依禮來。”
    唉,又要跟著你在書房寫字了……
    一切安好,夫妻宛若從前。次日她摟著肚子送他出門,途經郭啟誠的永和園,遇到出門的郭啟誠,都很尷尬。
    郭啟勳和賈雲岫說說笑笑一路過來,郭啟勳神采奕奕精神良好,賈雲岫歡笑梨花宛如春風,見此,郭啟誠放心了也有空虛:“大哥,嫂嫂,最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