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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寒假來了。
    但那隻是低年級的事，高三這邊仍要繼續上課，除非家長跟老師申請說要回家，才可以不用參加接下來的補課。當然，年後的他們也會提前開學，統共隻放一周而已。
    盛西全請了，在家呆著，不來補課。
    反正都分手了，沒有盼頭。
    這段日子他和祝陽徹底斷了聯係，倒是經過上次的事後，祝太爺跟他關係親近了不少，而且想讓他做曾孫的念頭也一直沒斷過，總是不時提起。
    他也能從祝太爺的隻字片語中得出她的近況，聽起來是過的很好，天天和男朋友在一起，聽聞她男朋友亦常特意抽空陪她到處玩，她很高興。
    而阿端，估計是知道他和祝陽分手了，不知是怕他觸景生情還是怎麽著，也沒跟他聯係過。
    一瞬間，世界恢複安靜。
    “阿西，阿西，我媽說已經定了飯店，今晚你一定要準時到啊！”寸頭抱著一堆書從遠處跑來，逮著盛西忙喊道。
    盛西手裏的書也不少，人不來而已，不代表私下真的鬆懈，他也好奇知道自己能考出什麽水平。轉念想到寸頭的家境，略一沉吟：“在家吃就行了吧？”
    “那怎麽行！那個領袖計劃，你都不知道，當我接到那個郵件通知，說我被選中時，我真的……我媽都哭了，我爸也特意趕回來請你吃這頓，我爸已經到了，說一定要重重的答謝你。”寸頭回憶起當時的心情，簡直沒有合適的字眼可以形容。
    入了那個未來領袖計劃，不僅意味大學畢業前的學費生活費無憂，重要的是對方提供的大學學校以及一係列的培訓，那種規範和嚴謹，有錢人才能享受到！
    總之入了那個計劃，真的，一輩子都不同了。
    接受了那種教育，有一個海歸的名頭，加上寒暑假都會被委派去盛氏實習，盛氏哎，多少名牌大學生擠破頭都想進去的企業。出來後簡曆簡直跟踱了層金一樣，不同了，真的不同了。
    盛西沒再推脫：“好，那我先回去放書，晚點見。”
    “嗯，你林姨他們來不？”寸頭與他並肩。
    “果果她外公生日同，去不了。”盛西答。
    “那好，你來就行。”
    “嗯。”
    盛西打車回家，放下書後沒耽擱，隨即又出門。寸頭一家請他吃飯，其父還特意從外地趕回來，他得早點到才行。
    出門前盛西拿著劉舒給他備好的禮物，是兩個紅紙袋，挺喜慶的，裏頭裝滿了東西。
    他同劉舒說了事情始末，但都避重就輕，隻說自己無意得知那個領袖計劃讓寸頭報名，結果選上了，寸頭一家要請他吃飯，他問劉舒要備點什麽禮好。
    結果劉舒直接給他備好，是各種補品藥材。
    盛西打車，已經提前二十分鍾到了，但寸頭一家更早，竟都到門口了。一家四口都在，都刻意打扮的很正式，寸頭妹妹還穿起了花裙子，寸頭母親則坐在輪椅上，肩上披上一條素色披肩。也對，畢竟今晚宴請的飯店是當地排得上名的，已能看出寸頭一家對這件事的上心。
    付了車資，盛西大步走到他們跟前，一陣客氣寒暄後。
    盛西背挺直，將禮物遞出：“伯父伯母，一點心意。”
    “哎呀，你怎麽這麽客氣，你，你這樣讓我怎麽好意思！”寸頭母親簡直不知要說什麽了。
    “就是，人來就來，還帶禮物！”寸頭也在一旁說道。
    盛西笑笑：“應該的。”
    寸頭父親則爽直多了，帶都帶來了，瞧小夥子也不可能帶回去，便伸手接過：“小夥子有禮貌，那我就不客氣收下了，等會要吃什麽隨便點，千萬別跟叔叔客氣。”
    “好。”
    一行五人進入飯店，侍應將他們安排在大廳偏角落的一張圓桌，放下茶水和菜單後，就走了。
    晚餐時間，大廳坐滿，很熱鬧。
    寸頭妹妹感興趣的東張西望，連連被寸頭母親製止，讓她乖一點。
    “大哥哥，上次那個漂亮姐姐呢，她怎麽沒來？”寸頭妹妹記憶深，問。
    她好想那個漂亮姐姐噢。
    盛西翻菜單的動作停住。
    寸頭瞪了妹妹一眼，立刻起身幫妹妹將麵前的椰汁打開，道：“喝果汁，別多嘴。”坐下後，不忘記看盛西一眼，見他已經恢複常態，尋思反正隻是在一起三個月，又不是三年，應該不會很傷。
    他隻知道盛西和祝陽分手了，但不知道為什麽。
    如果換作是別人，他一定會問為什麽，但既然對方是祝陽，那就算了，寸頭一直覺得，盛西被甩是遲早的事。
    寸頭妹妹覺得委屈，扁嘴，咬著吸管慢慢喝。
    寸頭父母都看出端倪，也曉得年輕人之間戀愛本就沒定數，分分合合很正常，立刻扯到別的話題上。談了一會，寸頭父親見盛西看了許久都沒拍板，又道：“千萬別客氣啊，想吃什麽盡管點。”
    “嗯。”盛西望了一眼對方，然後繼續看。
    可是，看菜單上的價格，怎麽好下手點。
    這小地方，沒想到飯店的價格直逼大城市，甚至還貴。
    一碟普通的菜心加點噱頭就賣128，那些肉更別提，以及他愛吃的魚，不曉得哪條湖撈來的，最便宜288一條。
    這五個人，沒上千走不了吧。
    寸頭看得出盛西在惦記他家庭情況，內心溫暖，覺得交到這樣的朋友肯定是平日燒香燒的多。出門前他聽到父母在房間裏嘀咕，說今晚要帶多少錢來才夠，最後父親把這趟帶回來的家用全帶上了。
    剛才在車上還叮囑他，說要是錢吃完，他回去再賺，讓他不必老是跑去兼職，學習要緊。
    “阿西愛吃魚，點道魚吧，然後……”寸頭見他點不下去，隻能自己拍板，雖然他也覺得很貴。可相比盛西介紹他的那個計劃，這點錢真算不上報答。
    最後，點了三菜加一道魚湯。
    寸頭父親吃著吃著來了興致，要了一小瓶白酒助興，寸頭母親按也按不住，隻能任由他喝。
    幾小口下去，寸頭父親臉都紅了。
    “爸爸像豬八戒。”寸頭妹妹小聲的說。
    桌上的人都失笑。
    “阿西，是吧，阿西，”寸頭父親舉著酒杯，站起來，身形有一點搖晃，嘴裏念叨：“謝謝你，真的，我李家謝謝你，我敬你一杯！”
    盛西受不得這種大禮，忙跟著站起：“伯父，別這麽說。”他那時隻是覺得寸頭值得，就起了這樣的念頭，是他把事情想的簡單了，這樣的機會對於一個窮困的家庭而言，是怎樣的厚重，他此前沒有細思過。
    無端端就做了一個家庭的恩人，他實在於心有愧。
    寸頭覺得頭痛，父親又醉了。
    “來，你也倒點，這一杯我敬你的，你也要喝！”寸頭父親拿起酒瓶，要斟酒。
    盛西不得已，隻得舉起自己的茶杯去接。
    “爸，你自己喝就行了，阿西不喝酒的！”寸頭開口阻止。
    “就是，你醉了，你坐下！”寸頭母親幫腔。
    “我沒醉，別說，我清醒得很！”寸頭父親為自己辯解，放下酒瓶後，舉起自己的酒杯，開始幽幽道：“我家兒子很本事，我知道，是我沒本事，沒辦法給他更好的平台，還連累他。他很小就一邊打工一邊上學，成績還能這麽優秀，真的，我很感激上天……現在，我很感激你，是你把他帶去他值得的地方！來，喝！”
    寸頭用手撫著額頭，父親唱的這一出他感覺丟臉極了。
    “好，喝……”盛西見寸頭父親一口灌了，實在沒辦法，盛情難卻，隻能喝了。
    他小口抿都感覺嗆的不行，像有一道火從嘴巴燒到肺部，難受得很。
    幸好倒的不多，他喝完後，感覺臉燙燙的，腦袋白白的。
    所幸後來寸頭父親沒再來這一出，盛西菜沒吃多少，白米飯倒是全吃進去，用來壓壓心底那道灼熱。
    “你ok吧？”寸頭小聲問：“我爸就是這樣，按不住的。”
    要是盛西不喝，不知道他爸還要說多少。
    “沒事。”盛西回答。
    一頓飯到了尾聲，寸頭拿錢去買單，然後一塊離開飯店。寸頭父親走到門口說要上洗手間，一行人隻好站在門口旁邊等，盛西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突然視線定在一對情侶身上。
    那女生穿的毛絨絨，個不高，男生倒很高，女生踮起腳才能抱到男生的脖子。男生的手搭在她腰上，兩人正竊竊私語，不時露出蜜糖一樣的笑容。
    看的旁人的心都甜了。
    他想起，祝陽也很喜歡這樣抱他的。
    她隻是氣場大，實則不是很高，總要踮腳才能抱到他。
    他那時雙手也像那男生一樣抱著她腰，好給她借力。
    哎，原本多好的他們啊，都怪他嘴賤，說什麽分手。
    他有什麽資格去生氣去指責，她能同他在一起，他該感激都來不及。
    現在好了，一分手，她轉身毫無包袱去找男朋友，剩他一個人在這裏……
    其實他過的也不壞，就是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很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