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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對他坦誠，所有的傷痕都撞入盛西眼底，他看的心都抽了。
    渾身就沒一處好的地方，最嚴重的黑裏透青筋，差一點就會爆破的感覺。
    能透過每一次淤青情況看出當時的慘狀。
    “當時真的很可怕，先是猛的一撞，我運氣比較好，撞到椅子上，有些人撞出窗戶，就算沒掉下去，也被玻璃插重傷。然後各種東西從四麵八麵撞來，有行李箱有人有各種，哎。後來下車後，發現隧道外的人都被直接衝掉山穀，才知道自己運氣有多好。”祝陽不忍回想。
    可能她一直玩賽車，生死自負的協議書簽多了，接受災難的能力會快一些。
    因此她沒有出現創傷，不像樓下有些人，需要接受心理醫生的開導。
    有些人甚至還不敢相信自己撞上這種特大事故。
    盛西不言，靜靜聽她說。
    所有的安慰在這麵前，都顯的薄弱。
    祝陽歎氣，覺得冷，隨即撈過被子蓋上，重新躺下，將他的手機拿起繼續玩。
    盛西也跟著躺下，將她圈入自己的懷裏，緊緊的抱著。
    祝陽隨時挑了幾個女人的朋友圈偷窺，看覺得毫無亮點，又轉去看他的朋友圈。看他是不是曾偷偷發過東西但屏蔽了她。然點進去一看，除了增加一條轉發信息外，還是空無一物。
    祝陽點開轉發那鏈接，網頁綠油油的，可能別人覺得這樣看起來很養生吧。
    是賣保健品的，以醒腦提神為主打，還說任何年齡段都適用。
    祝陽退出，發現他轉發的時間是過年前幾天，可能信息太多，她刷漏了。
    “你現在做微商啊。”祝陽問。
    “……”
    盛西不知要怎麽回答。
    這是他喬外公的生意，果然，他讓喬外公正兒八經投資是對的，就在圈裏宣傳，還把網頁弄的綠油油，一看就讓人覺得不正經。
    “我剛看了價格，一盒688，你賣一盒多少提成啊？”祝陽又問。
    “額……”
    “點讚好多啊，底下評論也好多人說要好幾盒，他們最後到底買沒買？”祝陽仰頭，蹭到他的下巴。
    她故意又蹭幾下。
    盛西怕她再問下去，很多事情就穿了，抽走手機往一旁放，接著伸手將燈滅了：“睡覺吧。”
    祝陽卻睡不著：“不過你現在要考試，做微商確實是個好選擇。但你完全可以賣別的啊，保健品這種東西太懸乎了，一盒就是688，也不便宜……你說嘛，賣一盒到底有多少錢。”
    “沒多少。”盛西隨便掰一句。
    祝陽見他死不肯正麵回答，心想可能是他身為男人的自尊心在作崇，畢竟男人最不喜歡被問收入了。她抓住他搭在她腰間的手掌玩，一時摸他的指節骨，一時十指緊扣，一時又撓他的掌心：“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情況，怕什麽。”
    祝陽突然想起一事，大叫：“對了！”
    “嗯？”盛西闔上眼睛，今天情緒大起大落，他已經很累了。
    真不懂懷裏的人哪來那麽多精力，還一直絮叨不停。
    “如果不是出現這事，今晚你已經夢想成真了。”祝陽說。
    “……”
    盛西呼吸一熱。
    夢想成真。
    對啊，如果沒有這樁意外，她早就回到那座小城市，而他已經買好禮物，開好房在等她……
    此時淩晨三點多，體力好的話還在濃情蜜意，體力不好早就相擁入睡。
    不過，那算什麽夢想。
    他的夢想就是現在，她活的好好的，就足夠了。
    “現在也夢想成真。”他在她臉印上一吻。
    相比外麵呼天喊地的生離死別，他們還能這樣靜靜的共枕而眠，真的，十分幸福了。
    祝陽在他懷裏轉身，從背對他變成麵向他，她向上挪挪，先在他下巴處輕輕咬一口，後找到他的唇，直接吻下去。
    盛西今天一整天都膽顫心驚，失去的感覺一直環繞著他不放，直到此刻她吻住他，那些恐懼才漸漸褪去。他把恐懼化為另一種動作，摟著她的腰，將她壓在身下，好用這種方式去感受她的存在。
    “唔唔……”祝陽從不知道他的吻也能像狂風驟雨一樣，來勢洶洶。沒幾分鍾她就覺得自己要窒息，推開他大口的汲取氧氣，她埋怨：“好大的泥味……”
    不管是他嘴裏的，還是她嘴裏的。
    “嗯。”他也感覺到了。
    她伸手搭在他肩上，眼睛閃亮亮的：“要不現在補給你吧。”
    他很懂她的補是什麽意思，盛西將她的手臂拿下，接著不再壓她向一旁躺下：“下次吧，很累了。”
    祝陽用手托著腦袋，撐起，床頭這方向剛好靠著窗戶，這小地方的月色好似比城市的更亮。
    涼薄的月色從窗戶外灑進來，剛好照到他的臉上。
    他闔上眼睛，眼簾細而長。
    銀白的月色跟他的性子莫名相符，都是如水一般淡。
    祝陽看的上癮，手撐在他身上，指尖卻久久未落到任何一個實處，怕吵醒他。
    她理解他所說的累。
    不是體力上的。
    就像上次賽車，她隻是衝過一道橋而已，他就急的要和她分手，而這次……
    遠比上次嚴重上萬倍。
    真的，隻差一點點，如果她運氣壞一點點，現在估計已經在孟婆橋上等喝湯。
    所以，今天的他，一定一定一定被嚇的夠嗆。
    第二天。
    盛西六點半就醒了，偷偷起身把衣服穿上，後在她額頭上印一口，見她睡的沉，想起她昨晚三更半夜還精神的拉他聊天，簡直哭笑不得。
    他下樓看哪裏需要幫忙的。
    送傷者來的速度越來越慢，大家明白其中殘酷。
    空地上架了兩鍋大爐，一鍋正在下雞蛋，一鍋下麵條。旁邊放有麵包和牛奶以及一次性餐具和各種調料，大家先喝牛奶吃麵包，同時眼巴巴的盯著兩個鍋，也是，在這種寒冷天氣，隻有熱食才能慰籍人心。
    盛西過去搭手，麵條煮好了，人們見狀開始上來排隊，他幫忙夾麵放進碗裏遞給他們。至於他們愛鹹的辣的就自己加。一鍋麵很快見了底，盛西拆開幾十包扔進鍋裏，繼續煮新一輪。
    “阿西。”祝太爺朝他走去。
    “太爺。”盛西頭也沒回，忙著撈麵。
    “那丫頭怎麽樣了？”祝太爺站在煮雞蛋那鍋，抄起一把勺子每人兩個分下去。
    “還在睡，沒什麽事，應該是賽車玩多了，把承受能力給練出來。”盛西不知道這算好還是壞。
    “嘖，你啊你，讓我說什麽好！”祝太爺連連搖頭：“我讓你看好她，結果呢，我一轉身就出那麽大的事！”
    盛西抿唇不語。
    他也後悔，應該跟上她的。
    “不過那臭丫頭吃軟不吃硬，越跟她對著幹她就越來勁，但咱們大老爺們，又怎麽給她軟，哎，難！”祝太爺頭一甩，氣一歎，感覺糟心的很：“算了，我隻是說說，意外意外，要真來，躲也躲不了。”
    “嗯。”
    “對了，這些吃的你知道是誰送來的不？”祝太爺故意問。
    盛西搖頭。
    剛才下樓，見空地又堆了許多物資，看包裝方式，伸出援手的人不少。
    “你家公司送的，昨晚我讓他們先把盛氏送來的用掉，嘖，送的紗布都是最貴那一種，真有心呐。”
    “應該的。”
    一鍋麵又熟了，盛西又開始夾。
    天寒，又提心吊膽了一天一夜，大家像不知道飽餓，總之有熱食下肚就覺得安心，吃了一碗又跟著排隊要下一碗。幸好送來的麵多的很，盛西站在鍋前不斷下麵夾麵，夾的手指險些抽筋。
    等到十一點，祝陽終於醒來。
    盛西站在鍋前撈麵，腰上一熱，是她抱住，然後還感受到她整張臉蛋貼他的背，懶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也餓了。”
    “再等兩分鍾。”
    祝太爺把一個剝了殼的雞蛋遞去給她，雖然內心早就不氣她了，但臉上還是嚴肅：“先吃個。”
    “好幹。”祝陽不接。
    祝太爺彎腰，拿起一旁的牛奶遞去給她：“喝。”
    “太冷了。”祝陽埋怨。
    “你……”祝太爺氣的要把奶盒捏爆！
    祝陽身盛西旁邊躲，有點怯她爺，怕真當著大家的麵打她。
    “成，有靠山了，不怕我了。”祝太爺把雞蛋塞嘴裏，自己吃。
    盛西看他們的互動，嘴角噙笑。同時已經盛好一碗麵遞給她，裏頭有湯汁。一鍋水煮了幾小時的麵，湯都是白的，有濃濃的麵條味。祝陽接過，往地上一蹲，翻各種醬料。最後拿出辣椒醬使勁往裏邊加，然後有滋有味的吃。
    盛西讓一旁的人接上他的位置，之後從祝太爺那裏順一隻雞蛋過來，剝殼後，扔進她的湯麵裏。祝陽這會沒埋怨，用筷子叉起雞蛋直接吃。
    “等會你們坐小巴出去機場，給我回家去。”祝太爺走到祝陽跟前，居高臨下的吩咐：“你要是再給我搞什麽事情出來，我，我就打他！”
    拐杖一指，指向盛西。
    祝陽白他一眼，獎罰不分明，暴君呐。但還是弱弱的應：“知道了。”
    吃完麵，她飽了，然後和盛西準備離開此地上小巴去機場。
    然站在後頭的祝太爺突然問：“對了，阿西，昨晚你睡哪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