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退路是自己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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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一生什麽都不信奉,唯獨信你,你若也不可信了,大概我就心死了,好似行屍走肉。
五姨麵容不驚豔,是很尋常的女子模樣,五官端正,皮膚偏黃,即使身處世家,也不見得去抹些粉,反而真實的不像話,又或許是年紀大了,不願折騰了。
可許雲煙卻是個十足愛美的女子。
涼伊記得她梳妝台上,總有些瓶瓶罐罐,折騰一番,一個出水的美人便好了。涼伊那時總愛盤腿在床上看著她塗塗抹抹,最後拍手叫好。
許雲煙皮相好,隻化一個淡妝便足夠傾國傾城了。
涼伊蹲在地上,雙手放在膝蓋上,盯著火花看了一會,忽而扭頭看向五姨,笑道:“蕊兒,怎麽半分都沒遺傳你?若是遺傳你一些,或許嘉榮會喜歡上她的。”
五姨樂嗬嗬地笑了笑,“隨她爸去了,瘋瘋癲癲的。”
這蘇小蕊的爸爸,是蘇哲同母異父的弟弟,在家裏不爭不搶,算是三兄弟裏過得差一些的,好在這人喜歡跋山涉水,不愛商場的勾心鬥角,雖生活過得艱辛些,卻也恣意。
蘇明,這名取得也很配他。隻是大家都愛喊他小明,頗為搞笑,涼伊也曾脫口而出,好在及時反應過來,這是長輩,得嚴肅。
可這些天相處下來,說是長輩,不如說是個孩子。
“五姨也是辛苦,拉扯著兩個孩子。”
她拍了拍涼伊的手,說:“還是你看的透徹。”
又蹲了一會,風大了些,涼伊率先起了身,拉起了五姨,一回頭,便看到不遠處的蘇白,斜靠在牆上,就這麽直直盯著自己。
她一愣,繼而笑了,“你怎麽來了?”
“怕你被鬼抓了。”
五姨笑,涼伊耳朵紅到了耳根。
他走了過來,越過她,對著已經熄滅的火鞠躬,三次,繼而起身,挺直了脊背,“伊伊,我以後會好好照顧的,你放心。”
涼伊隻覺得全身酥麻,不知怎麽,竟然沒有想象中的感動,也許,是麻木了吧。他的承諾太多了,她信不過來。
三人有說有笑回到家時,家裏已經擺了好幾個麻將桌了。
一進門,便聽到李拓極不滿地問道:“指名道姓地點的我?”他皺了皺眉,誰會喜歡跟老一輩的人打麻將,不自在,贏也不是輸也不是的,打起來憋屈得很。
“不是你是誰,這還有誰姓李。”蘇小蕊樂嗬嗬給指著他笑道,臉上全是得意的笑容。
他歎了口氣,站了起來,拿了錢,說:“真他媽慘,蘇一諾,你最大,你去!再來,我是個外人,怎麽就這麽稀罕我?”
“都指名了,我去什麽,你趕緊的。”蘇一諾臉上的笑容帶著幸災樂禍,“這是我們蘇家待客之道,自然是要請去上位的,你可別愁眉苦臉了,應該感到榮幸。”
李拓罵罵咧咧的兩句,還是去了,扭頭看到二人,笑了笑,“偷情回來了?”
蘇白笑笑,“祝你今晚愉快。”
李拓卒,扭頭便是一張笑臉,嘴像抹了蜜糖似的,朝著長輩那桌去了。
涼伊看蘇白坐下來,開心的好像找到了同盟,說:“我也想玩,我在電腦上玩過,大哥可要讓著我些,蘇白保不準為了贏,就舍了我了。”
蘇一諾低低的笑,看了蘇白一眼,“你可聽著了,這小妮子一看就是個小狐狸,我們三人還是聯合起來,一致對外。”
“別,我可不跟你們蛇鼠一窩。”蘇小蕊抓了一把瓜子,一邊往嘴裏送,一邊不屑地說。
“得,得,來,開吧。”
隨後,打了兩圈,涼伊在蘇一諾這雙眼睛下,連續胡了幾把,而且每次吃的都是蘇白的。一輪結束,他忽的站了起來,直接抱走了陸落落懷裏的天天,說:“你來。”隨即,又伸手把涼伊麵前的錢丟到了蘇一諾的麵前,把自己的丟給了她。
“贏我的錢,你還那麽高興,傻?”他單手抱著小孩,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涼伊笑了笑,說:“不知道為什麽,贏你的錢我特別開心,開心得不得了。”
之後,蘇白則坐在她的一側,給她指導。天天在他的懷裏很聽話,很聽話的劃著平板,他偶爾低頭和她說一句,她也特別高興地回答,這樣,涼伊更確定那天的摔跤,和陸落落關係大了。
說實話,涼伊每次看蘇白抱著天天,總覺得特別帥。這種感覺,好像他們真的是一家人一樣,和樂融融,單純的一家人,蘇白也是個好爸爸,會耐心哄人,這樣的他,是真實的,可觸碰到的。
陸落落似乎病得挺厲害,看起來沒什麽精神,蘇小蕊也對她不喜歡,橫眉冷眼的,這桌上,最開心的還是涼伊。
不過蘇小蕊很快就轉移心思了,眼看著自己要輸了,狠狠鄙視了眾人一眼,開始認真起來了。
這一桌麻將打的很愉快,麻將桌上的人也都樂嗬嗬的,陸落落總是若有似無的掃涼伊一眼,蘇一諾打的挺認真,但還是不停的給涼伊放炮,好像真讓著她似得。而輸的最慘的還是蘇小蕊,從頭到尾就聽到她在耍賴。
蘇一諾真真是讓著這三個女人了,不停放炮。
最後,蘇小蕊氣得臉都紅了。
打了大約兩個多小時,老一輩的熬不住了,都去休息了,李拓如釋重負,出來看著涼伊麵前堆了一堆錢了,樂嗬嗬地拍了拍蘇白的肩膀,“你可真是個好軍師。”
瞅著救兵來了,涼伊立馬站了起來,讓他繼續打,結果他搖了搖手,“不打了不打了,我去找蘇天打電玩,這老年遊戲真是無聊透頂。”
最後,蘇白頂上了她的位置。
抱著天天看了一會之後,就帶著她回房間睡覺去了,淩晨12點,等那惱人的鞭炮煙火聲結束,見天天熟睡之後,才回了自己房間,洗了個澡,收拾了一下行李,就上了床。
蘇白回來的時候,她剛剛上床,行李就放在門邊,蘇白進去就看到了。
“這麽早結束了?”
“嗯,大哥疼孩子,怕醒來找不到他要哭,小孩子就是麻煩,剩下的人,也都困得不行了,要不就是寧願去打電腦。”他關上了門,拍了一下放在一旁的行李,說:“明天就走?”
她點點頭,“我想先回小鎮一趟,去看看我媽媽。小傑也叫我回去,給我留了好吃的。還有,我答應了曆老,你會陪我回去的。”
蘇白沒回答她的問題,隻是拿了換洗衣服,就去衛生間洗澡了。
涼伊搬了個凳子坐在門口等他,他洗澡很快,一開門,見她這樣,嚇了一跳,“做什麽?”
“你得陪我回去。”
“嗯?”
“我不是在求你,是在告知你。”說完站了起來,凳子也不拿就跑回床上裝死。
深夜,蘇白糾纏了涼伊很久,躺上床,隻鎮定了幾分鍾,這人就纏了上來。其實涼伊也沒有睡,兩人也沒怎麽,可這氣氛卻莫名的有些曖昧。
“你要不要跟我回家?”她背對著他,語氣溫柔,有些請求的意味。
總想著該做點什麽,其實他們兩個還蠻有默契的,涼伊剛一轉身,蘇白就伸手攔住了她的腰,隨即就壓在了她的身上,無聲無息的吻住了她的唇。
就此輾轉纏綿,唇舌相依,外頭時不時還會響起煙花的聲音,漆黑的夜空中也會時不時的炸開一朵朵絢爛的煙花,一下就將整個房間都照亮了。不過,這些都沒能打擾他們在被下的纏綿。
涼伊抱著他的脖子,熱絡的回應他的吻,腹部有一股暖流,直衝上來,引得她整個人都有些興奮起來。身體的溫度一點點攀升,不過蘇白顯然比她要鎮定很多,雖然他的某處已經有了反應,但那種感覺還可以忍。
他稍稍支撐起了身子,睜開眼睛的瞬間,窗外漆黑的夜空中,頓時炸開了絢爛的煙花,窗簾遮光效果不是很好,煙火炸開的刹那,他們兩人的臉一下就被照亮了,彼此的臉清晰的落入彼此的眼中。
白亮的光是明是滅,涼伊睜著眼睛看著他,她能清晰的看到他微微發亮的雙眼,那樣深邃的一雙眼睛,她總覺得看的久了,就會不由自主的掉進他的深淵裏。
兩人誰都沒有再動彈一下,他們的鼻尖相觸,溫熱的氣息暖暖的噴在彼此的臉上,那種曖昧的氛圍已經到底了一個膨脹點。半晌,最後一聲響動落下,那白色的亮光閃了最後一下,終於趨於安靜和黑暗。
他們依舊沒動,涼伊抿了抿唇,吞了一口口水,正欲說話的時候,蘇白又低下頭,輕輕的吻了一下她的唇,嘴唇若有似無的貼在她的唇上,說:“回。”
涼伊現在的腦袋有點短路,好一會都沒有反應過來,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有饑渴的時候,特別希望他現在不要廢話,趕緊直奔主題。
她抬了一下頭,結果蘇白讓了一下,他們之間的距離,依舊停留在最初,能感覺到他的唇觸碰著自己,可偏偏就是不深入。
她閉了閉眼睛,穩住氣息,說:“你下去,我要睡覺,不給就不給。”
“你能忍?”
“能!”她幾乎沒有多想,蘇白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稍稍側了一下頭,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有一種溫柔,是你笑時,眼裏隻有我。
大年初二。
涼伊起來的時候,蘇白已經不在房間裏了,她今天起的特別晚,一是今天確實沒什麽事,廚師們都回來了,做飯這事自然不用操勞了,二是,她真的起不來啊,身子骨像是要散架了一樣,昨天實在是鬧的太晚了。蘇白跟吃了藥似的,把她折騰得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賴在床上盯著手機看了半天,才起了。
下樓的時候,正好就撞見了蘇白上樓,臉上的表情冷冰冰的,走過來,看到她的時候,才笑了笑,說:“不等我去抱你?”
她白了他一眼,說:“不要,怕蘇二少爺閃了腰,你這身子可是金貴得很,我可賠不起。”
“以身相許,就不用賠了。”他哼笑一聲,就先她一步下了樓。
涼伊吐了一下舌頭,就跟著他下了樓。
午飯過後,涼伊坐了一會,就去和長輩們說了原因,得到同意後,就上樓拿了行李。蘇白領著她同家裏人道了別,就一塊出了院子,行李由他拿著,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大門,離開的時候,涼伊不由的轉頭看了一眼,臉上難得露出一個淺笑。
大院子裏,似乎不是地獄裏,住這裏麵的人,都很善良。
這次,蘇白直接租了車,請了代駕,估計是開車開怕了。
到小鎮時,已經是初三了。
涼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默了一會,才仰頭,微微一笑,問:“你是不是見過我的媽媽?”她目不斜視的看著他。
“沒有。”他側頭回看了她一眼回答,麵上沒有絲毫情緒浮動,說的好像真的沒見過一樣。
“我去哪裏見,你們住這麽遠。”他平鋪直述的簡單解釋他為什麽沒有見過她媽媽的原因。
涼伊靠在車上,拉了拉大衣,知道他情緒有些不好,忍了忍,最後還是走到他麵前,抱著他手臂搖了搖,“別生氣了,一會小傑就來接我們了。”
涼伊怎麽都沒算到,車拋錨了。
蘇白扭過頭,輕輕的點了點頭,說:“你還是不知道我在生氣什麽。”
“啊?”
“以後在外麵不準笑!”
涼伊恍然大悟,“啊呀,你這是吃醋了嗎?”
他別過頭去,不打算理她。
涼伊低低一笑,臉上的笑容十分燦爛,伸手挽住了他的手,笑道:“我就是想知道你關不關心我,看來,你特別在意我。”
“該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以為過去的那些事情,你應該不喜歡提起。你如果願意,我們可以慢慢聊,路還遠,時間還長。”他略蹙了一下眉,抬手扯開了她勾住他手臂的手,話題轉移得很快,涼伊愣了愣才反應過來。
她抓的並不緊,簡簡單單就被他掃開了,麵上的笑容變的淺淡,沒有說話,他說的沒錯,她確實不喜歡在人前提起,但這些人中並不包括他。她倒是挺想知道,如果在他麵前說起當初的事情,他會是怎麽樣的反應。
“蘇白,我們結婚已經快半年了,從夏天到冬天,這會春天也快來了,你數數,我們在一起完整的有一個星期嗎?即使我想和你說一些什麽,我也會累啊。”她看著天空,望著遠處的樹,忽而笑笑,“我媽媽和我說,如果不確定對方喜不喜歡你,一定要留好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