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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撞了南牆就回頭的人，一定自尊心很強吧，像我這樣的人，撞得頭破血流了，也還要傻笑著，再用腳踢一踢……
    幼兒園門口車來車往，家長們簇擁著等著，這個時代的孩子都像是王子和公主，哪像以前，許雲煙從來不去接她的，除非太陽都落山了，她若是還沒回來，肯定會被揍一頓。
    許雲煙溫柔是出了名的，可涼伊可不這麽認為，這是假象啊……
    她會掐著她肚子上的軟肉不鬆手，打人於無形中，青腫很長時間，一碰就疼。
    想到這裏，她抱著手臂笑得像個傻子，眼眶裏布滿了淚水。
    失去她，是她最無法彌補的遺憾。
    邊上的大叔看她哭了，隻默默遞了一張有些汗味的紙巾過來，皺巴巴的，一時間，涼伊被逗笑，說了謝謝，大叔還想說什麽的時候，天天眼尖地看見了她，邊跑邊喊:“小姨~小姨~”
    她抱歉地笑了笑，也就迎了上去。
    天天長大了一些，五歲了呀。
    涼伊抱起她，有些緊，勒得她小臉通紅，埋怨道:“小姨~我快要死了呀。”涼伊抹去了眼淚，換上了一張笑臉，拉著她往人群外圍走，“小姨，帶你去找媽媽吃飯，怎麽樣？”
    隨後，涼伊打了車，直奔蘇氏。
    二樓。
    二人大言不慚地點了外賣，在員工食堂大肆開吃，為了安撫天天的情緒，特意買了一個小的黑森林蛋糕，小家夥開心的不得了。倒是字瑤愁眉苦臉的抱怨，“我好不容易養成一個窮娃娃，你可別再來招惹，這我可養不起。”雖開玩笑的成分過多，可從她語氣裏也能聽到一些無奈與心塞。
    涼伊嗬嗬笑了笑，“那就給我養吧。”
    “得了吧你，說說，你衣角的血是怎麽回事！”字瑤麵不改色地塞了一隻小龍蝦，吃得極其沒形象，汁都從嘴角出來了。
    這整個人過程，字瑤僅用餘光注意著她的動作和表情，等她組織好語言抬頭，她才收回視線，放下了手裏的手套，徒手拿了一塊西瓜，放進了嘴裏，說：“大過年的，過來找我，你家蘇總呢？沒滋潤好你？還是打架了？喔……你不會謀殺親夫了吧。嘖嘖……”
    涼伊揉了揉額頭，搖了搖頭，說：“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應該沒時間管我的事兒。但是，我真的遇上麻煩事兒了，特別麻煩的事兒。”
    她皺了眉頭，臉色並不好看，“就像一顆定時炸彈，如果他動了壞心思，那就真的完了。”
    字瑤已經許久沒有見過涼伊這樣的愁容了，明顯這件事讓她覺得棘手，但又必須馬上處理幹淨的事兒，從她的神態不難看出，這事很嚴肅。
    她伸出手指，拉了拉她白色的內襯，染著點點血跡，“血的主人？你不是把他殺了麽？有什麽好愁的，還是拋屍沒處理幹淨。”她半開玩笑的說著。
    涼伊斜了他一眼，嚴肅的說：“正經點行不？我現在過來是跟你商量的，不是來跟你開玩笑的。”
    字瑤沒個正行，身子往沙發背上一靠，“這麽認真做什麽，放輕鬆點。說吧，是什麽麻煩事兒。”
    她搖搖頭，塞了一口白米飯，使勁咽下去，才說：“是陸塵，他手裏有……你知道的。我跟你講過，我可能有過一夜情。”
    “一夜情？”字瑤訕訕的笑了笑，說：“你這麽謹慎的人，做這個事，竟然沒處理好？”
    “我壓根就不知道！從酒店醒來的時候，衣服也是好的！”涼伊說到這個就是一肚子的氣，她都已經快忘了這事了，可總有些人愛翻舊賬。那個時候，她就不該害怕，該去報警！但怎麽都沒有想到這事竟然是陸塵幹的！
    那個時候，他要，直接說，她也會給的吧！
    她忍不住伸手抓起了桌上的冰水，猛灌了一口，可惜她整個胃都涼了，卻怎麽都無法澆滅她肚子裏的怒火，齜牙咧嘴地瞪著盤子裏的大蝦。
    “他現在就用這個來威脅我幫他做事！”她說著，又猛灌了一口。
    這三兩下的功夫，杯子裏的冰水就喝完了，最後一口因為喝的太著急，嗆到了，一時沒忍住全部噴了出來，徹底把大蝦報廢了。
    她不停的咳嗽著，並伸手示意，斷斷續續的說著什麽，含糊不清，字瑤看著她的樣子，搖了搖頭，抽了紙巾遞給了她，說：“這頓飯你請。”
    涼伊止不住的咳嗽，斜了她一眼，用力的拽過了她手裏的紙，擦了一下嘴之後，不由的停了下來，咳嗽已經緩和了很多，隻斷斷續續的，就是喉嚨還非常不舒服，她皺著眉頭，轉頭看向了涼伊，又看了看手裏的紙巾，“什麽味道？”
    涼伊眨巴了兩下眼睛，又回頭看了一下，剛剛放紙的位置，仔細的想了想之後，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好像是天天擦鼻涕的。”
    剛說完，不等她閉上嘴巴，涼伊就將手裏的紙狠狠地砸在她懷裏，“你丫是不是瞅我不順眼！要不單挑！”
    “來呀來呀！”
    鬧了一陣，這兩人才終於安靜下來，涼伊一臉嚴肅的說：“我不能讓這個定時炸彈一直掛在我的身上。至於他手上的照片……我得想個辦法。”
    “尺度有多大？”
    “……還……穿著內衣內褲。”
    “你沒帶回來？”
    “摔了！後來忘了。”
    “真棒！萬一他就隻有那一份呢！學體育的人腦子很笨的，還有……這事絕對和陸塵無關，你肯定還得罪了其他人。”涼伊說的認真，間歇還能給天天剝蝦。
    “我得罪的人還少嗎？”
    “你……”字瑤一時氣急，瞪了她一眼，伸手從她手心裏把手機奪了過來，說：“行了，走一步看一步咯。不過，我很好奇，你把他怎麽了？我記個他號碼。”
    “殺人滅口了！”涼伊沒好氣地說。
    字瑤瞪著她看了半晌，很快便噗嗤笑出了聲，然後嘖嘖了兩聲，說：“真正是最毒婦人心啊，你啊，除了嘴皮子溜點，其他的真的不敢恭維，說真的，死了沒？”
    “沒死，不過頭破了。”
    “報警了不？”
    “沒有。”
    “那估計是死了。”這會涼伊才驚覺，不會真的流血過多死了吧，她走的時候，他好像一直抱著頭，按照那種流血法，應該死透了吧。她有些慌，雙手扒著桌子，“我要不要逃？”
    “逃吧。”
    涼伊無奈地白了她一眼，“你肯定有東西！”
    她神秘地笑笑，“我去趟辦公室。”
    等再回來的時候，手裏頭拿了一份資料，將資料拍在她的手心裏，並未說什麽。
    涼伊翻開了一下，是兩個銀行賬戶的匯款，收款記錄。這一串串的全是數字，有金額有時間，這種匯款是從三年前開始一直到現在，不，現在應該說是四年前了，中間一直沒有斷過。涼伊看了一會，翻到最後一頁，終於找到了陸塵的名字。不過沒有另一個賬戶的。
    涼伊又反反複複的看了一遍，很明顯這姓名是被刻意抹去了，不由的皺了皺眉，側頭看向了正在專心致誌喂天天遲到的人，問：“這什麽東西，你下次能不能給我一個完整的資料，這東西現在看的我一頭霧水，你是要讓我猜嗎？”
    “就是讓你猜。”字瑤斜了她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上麵收款的賬號，說：“陸塵。至於這個，我想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明白是誰，雖然她用的不是自己的名字。”
    她說完，就挪開了自己的手，拿起啤酒灌了一口。涼伊皺起了眉頭，她擰著眉毛，回憶了好一會，才猛地挺直了背脊，瞪大了眼睛，轉頭看向了涼伊，說：“不可能吧，那個時候我還不認識蘇白。”
    “我以為這上麵的東西已經表達的非常清楚了，四年的金錢來往，很明顯。”她又灌了一口啤酒，拍了拍肚子，“我飽了。”
    涼伊捏著紙張的手緊了緊，低垂了眼簾，問：“你是怎麽發現的？”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她笑了笑，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她總是這樣，做什麽都隻告訴你一個結果，從來不會分享過程，這是她做事一向的習慣，你隻需要知道結果，過程是他的事兒，這個結果是怎麽來的，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可涼伊顯然已經猜到了來路，“你和他一直有聯係？藕斷絲連？”
    “互相利用的關係而已。”
    涼伊又看了一遍，就將這資料折疊了起來，還給了她，“先放你這吧，我想想我該怎麽做。”
    “明白。”
    話音落下，兩人便一直沒說話，涼伊這會才安心吃飯，字瑤就這麽大喇喇靠著靠背，看著她吃飯。空蕩蕩的食堂裏，隻回蕩著天天播放的動畫片的聲音。
    已經一點了。
    吃飽了，她猛地一下子醒過神來，環顧了一下四周，轉了話題，說：“我說你怎麽不借機勒索蘇一諾一筆？這人，可有錢了，你就不用帶著天天過苦日子了。”
    字瑤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容，舌頭舔了一下嘴唇，側目看向了她，說：“過苦日子才鍛煉人呢。還有，你怎麽就知道我沒有錢？偷偷告訴你，我床單下全是錢，歐元。”
    “掉錢眼裏了。”涼伊擺擺手，不跟她這個奇葩談論這個問題，字瑤很有自己的原則，也有自己的秘密，比如，她和蘇一諾的孽緣，包括現在的利益關係。
    涼伊直覺裏，字瑤一定有故事。
    “說錯了嗎？哪個人不是掉在錢眼裏了？人活著一輩子，到頭來不都是為了這個？難道你不是？學姐，你可是為了三千塊錢，跳進狼坑的人啊。”她笑著說。
    涼伊撇撇嘴，想反駁兩句，才發現根本沒什麽好反駁的。她又坐了一會，就帶著天天走了，“你什麽時候開庭？”
    “快了吧，下個月初。”
    涼伊想了想，“到時候我也來。”
    字瑤笑了笑，說:“好。”
    晚上的時候，蘇白又打了個電話過來，當時涼伊正坐在沙發上，同李媽一塊看小品，她斷斷續續看了好幾次，但沒有一次是看完的，這會有時間，就跟李媽一塊看了，兩人說說笑笑的，氣氛還蠻不錯的。
    她一接起電話，蘇白的聲音就在電話那頭響起，冷冷淡淡，不輕不重的說：“你們公司死人了。”
    涼伊抿了抿唇，片刻，驚訝的說道：“啊？怎麽會這樣？我不知道啊。”
    電話那頭的人默了一會，“你不知道？”他又問了一遍。
    “不知道，很嚴重嗎？”涼伊鎮定的回道。
    “伊伊。”他幾乎有些無奈地喊了她名字。
    緊接著又是一陣沉默，好一會之後，蘇白才掛了電話。
    這會，客廳裏已經隻剩下她一個人了，李媽已經去廚房準備晚餐了，涼伊捏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多少還是有點慌張，雖然她已經確定了陸塵沒事，可蘇白這麽問，還是讓她害怕。
    晚上，蘇白回來了。
    九點多，他回來的時候，涼伊正在洗澡。她洗完澡出來，就看到蘇白閉著眼睛靠坐在床上，雙手交握放在小腹上，看起來似得很疲倦。她放輕了腳步，輕手輕腳的過去，還沒靠近，他就猛然睜開了眼睛，很快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目光一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洗完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坐了起來，雙腿從床上挪了下來，扯了一下領帶，見她一直不說話，便抬眸看向了她，唇角微微揚了揚，說：“今天見了什麽人？”
    他這樣子明顯是在質問她，涼伊看了他一眼，抿了一下唇，清淺一笑，走到衣櫥前，從裏頭給他拿了一套換洗衣服出來，遞到了他的眼前，道：“早上上班，中午和天天一塊吃的飯，中午上班，回來後和李媽看電視，挺好玩的，然後就吃飯洗澡吧。”她聳了聳肩，笑的無畏，低垂著眼簾，同他對視。
    半晌，蘇白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然後站了起來，翻了翻她手上的衣服，笑道：“陸塵腦震蕩，確診了，你知道他是在哪裏被發現的嗎？”
    他的手緊緊的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眸略深，雖然帶著笑意，但那笑意並為達到眼底，涼伊抿了抿唇，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是嗎？他們去調錄像了。”
    涼伊臉色微變，低垂了眼簾。蘇白看著她微蹙起的眉心，唇角微挑，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湊過去吻了吻她的唇，笑道：“怎麽，害怕了？中午怎麽不接我電話？”
    涼伊整個人都怔住了，他這話聽著好像是知道什麽，她微微瞠目，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睛，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